瘦子

第17章


可他还在办公室。
  “干得很晚,挺辛苦吧,”我说。
  “那算什么。”他兴高采烈地说。
  我把乔治娅那封信念给他听。还把她的地址也告诉他了。
  “真是捡到的好消息!”他说。
  我告诉他乔根逊自前天起就一直没回家。他问道:“你认为咱们能在波士顿找到他吗?”
  “要么在那边,”我猜道,“要么他尽利用这段时间跑到了南边更远的地方。”
  “咱们两边都试试,”他说,兴致仍然很高,“现在我也有点消息告诉你。咱们那个朋友诺海恩从咱们身边溜走一个小时之后,就浑身中满了0.32厘米口径枪支的子弹,当场毙命了。由子弹看来像是用射杀沃尔夫女郎的那把枪支射击的。专家现在正在核对。他当时还不如乖乖留下来跟咱俩谈谈呢。那就没事了。”
【注】格令,英美制最小重量单位,等于0.0648克。 
 
第二十章
  我回到家,诺拉正一只手拿着一块冷鸭肉吃,一只手在玩拼板游戏。
  “我还以为你跟她住去了,”她说,“你过去当过侦探,来,给我找一块长脖子、蜗牛般的。”
  “是块鸭肉,还是块拼板?咱们今天晚上别去埃吉家啦,那帮人挺无聊。”
  “好吧,可他们会生气的。”
  “咱们不会有那么好运气轮得上,”我抱怨道,“他们已经生奎恩一家人的气了,还生——”
  “哈里森来过电话。他让我告诉你,现在是买进一些麦金泰尔豪猪股票的大好时机——我认为对——伴随你那些多姆股票。他说晚上八点一刻收市。”她一个手指头放在拼板上,“我要的那块拼板嵌在这儿。”我给她找到了她要的那块玩艺儿,接着就把我在咪咪家的情况和说的话逐字逐句讲给她听。
  “我不信,”她说,“全是你瞎编的。哪儿会有那样子的一家人。他们都怎么了?难道是一群新品种的怪物吗?”
  “我只是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不做任何解释。”
  “可你又能怎样解释呢?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如今咪咪又反对起克里斯来了——对家人有丝毫合情合理的友好感情,可是,他们大伙儿又有挺相似的地方。”
  “也许这倒说明了一切。”我暗示道。
  “我想去见见爱丽丝姑妈,”她说,“你打算把那封信交给警方吗?”
  “我已经给吉尔德打过电话。”我答道,接着又把诺海恩遇害的事讲给她听。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问道。
  “举个例来说,乔根逊如果不在城里,我认为他是不在,那些子弹如果是从枪杀朱丽娅·沃尔夫那同一把枪射击的,这恐怕是的,那么警方要想把罪名扣在乔根逊头上,就得找到他的同谋犯。”
  “我敢说你如果是一名好侦探,就会对我讲得比这要清楚得多。”她又专心玩她那拼板游戏了,“你还回去看望咪咪吗?”
  “不大想去了。放下那瞎胡闹的玩意儿,咱们出去吃晚饭吧,怎么样?”
  电话铃响了。我说我去接。是多萝西·魏南特打来的。
  “喂。尼克。”
  “是我。你好吗,多萝西?”    
  “吉尔刚来到这里,问起我你知道的那种玩艺儿,我想告诉你是我拿的。我只想到别让他成为一个上了瘾的吸毒鬼。”
  “你拿去干什么?”我问道。
  “他不相信我,让我还给他。可是,说实话,我就是为这个原因拿的。”
  “我倒相信你。”
  “那就告诉吉尔,行吗?你如果相信我,他就会相信,因为他认为你对这类事全都明白。”
  “我一见到他就会告诉他,”我允诺道。
  她停顿一下,又问:“诺拉好吗?”
  “我看还可以。你要跟她讲话吗?”
  “嗯,是的,可我想先问你点事。你今天到我们家来,妈妈跟你谈起我什么事没有?”
  “记不起谈过什么事。怎么了?”
  “吉尔呢?”
  “他只谈到吗啡的事。”
  “这你敢肯定吗?”
  “绝对敢肯定,”我说,“怎么了?”
  “你如果敢肯定,那就没什么了,真的——只是瞎猜猜。”
  “好了,我去叫诺拉。”我走进客厅,“多萝西要跟你讲话。别叫她来跟咱们一块儿吃饭。”
  诺拉接完电话回来,眼中带点神色。我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你好吗’之类的问候话。”
  我说:“如果你对老头子撒谎,上帝会惩罚你。”
  我们到第58号街一家日本餐馆吃晚饭;随后我终究还是被诺拉说服到埃吉家去。海尔赛·埃吉是个50多岁的大高个子,骨瘦如柴,面色蜡黄,满脸苦容,秃脑瓜子。他管自己叫作“一个靠职业和爱好吓人的食尸鬼”——果真如此,那可是他唯一的玩笑——他真正的意思其实是说他是一位考古学家,而且很为自己收藏的战斧感到自豪。你一旦肯为他那些武器偶尔分分类,他就会待你不错,那些武器当中有石头斧、青铜斧、黄铜斧、双刃斧、琢面斧、多角形斧、肩形斧、锤形斧、扁斧、米索不达亚斧、匈牙利斧、北欧斧。看上去每件都给蛀蚀得很厉害。我们讨厌的是他的老婆。她叫丽达,可他管她叫蒂珀。
  她个子很小,头发、眼睛和皮肤尽管色彩深浅不同,却一律是混浊的土色。她很少坐着——总是像鸟那样到处停歇——还喜欢把脑袋歪向一边。诺拉的看法是埃吉有一次打开了一口古代棺材,蒂珀从里面蹿了出来,玛戈·英尼斯一向称她为土地奶奶,而且把每个字的音都发得很清楚。她有一次告诉我,她认为20年前的文学作品没有一部会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中,因为其中没有精神病学。他们住在纽约格林尼治村边缘一幢三层楼房里,他们家的烈性酒倒好喝极了。
  我们抵达那里时,己经有十来个人在场。蒂珀给我们介绍那些我们不认识的人,然后把我拉到一个角落。
  “你干吗没告诉我,圣诞节那天在你那里遇到的那些人跟一起神秘凶杀案有关联?”她问道,脑袋朝左边一歪,歪得耳朵几乎歇在肩膀上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跟那事有关联。再说,这年头一起神秘凶杀案又算得了什么,对不对?”
  她又把脑袋向右边一歪:“你也没跟我说你在负责破那个案子。”
  “我负责什么?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我原来没管,现在也没管。我挨了一枪应该证明我是个无辜的旁观者了吧。”
  “还疼得厉害吗?”
  “有点痒。今天下午我忘了换药。”
  “诺拉吓坏了吧?”
  “我也一样,那个朝我开枪的家伙也吓坏了。哦,海尔赛在那边。我还没跟他说句话呐。”
  我从她身边绕过去想溜走,她说:“哈里森答应今天晚上把咪咪的女儿带来。”
  我跟埃吉谈了几分钟——主要谈他正在购买宾夕法尼亚州一块地的事——然后给自己倒杯酒喝,听莱里·克劳莱和菲尔·泰姆斯讲的一些黄色笑话,后来几位女士走过来问菲尔——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执教——一个大家在那一周都挺关心的专家治政的问题,莱里和我就趁机走开了。我们走到诺拉坐的地方。
  “提防着点,”她告诉我,“那位土地奶奶一门心思想从你嘴里套出朱丽娅·沃尔夫凶杀案的内情。”
  “让她去向多萝西打听吧,”我说,“多萝西会跟奎恩来这儿。”
  “我知道。”
  莱里说:“他让那个姑娘迷得晕头转向了吧,对不?他告诉我他打算跟爱丽丝离婚,跟多萝西结婚。”
  诺拉同情地说:“可怜的爱丽丝!”——其实她并不喜欢爱丽丝。
  莱里说:“那要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啦。”——他喜欢爱丽丝——“我昨天看见了那个跟她母亲结婚的家伙,就是我在你们家见到的那个大高个子。”
  “乔根逊吗?”
  “对,就是他。他从第46号街附近的第六大道上一家当铺里走出来。”
  “跟他说话了吗?”
  “我当时坐在一辆出租车里。不管怎么说,假装没看见一个从当铺里走出来的人,也许更有礼貌吧。”
  蒂珀朝四处发出一阵嘘声,因为列维·奥斯肯特正要开始弹钢琴。奎恩和多萝西在他弹琴时来到。奎恩喝得酩酊大醉,多萝西好像稍微清醒点。
  她走到我面前小声说:“呆会儿你跟诺拉离开的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儿走。”
  我说:“你不打算在这里熬夜到早餐时分吗?”
  蒂珀朝我这个方向“嘘”一声,我们就又听了一会儿音乐。
  多萝西在我身旁坐立不安,过了片刻对我悄声说:“吉尔说你呆会儿要去看妈妈,是吗?”
  “恐怕不行了。”    
  奎恩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面前:“伙计,你好。诺拉,你好。把我的话告诉他了吗?”(蒂珀朝他“嘘”一声,他没答理她,别人也都显得放松了,开始说起话来。)
  “听我说,伙计,你把钱都存在旧金山金门信托银行里了,是不是?”
  “只存了一点钱在那里。”
  “快取出来,伙计。我今天晚上听说那家银行很不稳定。”
  “好吧,反正我也没存好多钱在那家银行。”
  “没有吗?那你把你所有的钱都干什么了?"
  “我跟那个法国人囤积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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