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

第24章


咱们都先休息一下再接着谈吧。来,多萝西,我把你的咖啡拿到卧室里去,再给你找件睡衣。”
  多萝西站起来向我道声晚安:“我那么愚蠢,真是抱歉。”说完便跟随诺拉走出去了。
  诺拉回来后,坐在地上我的身旁,说道:“咱们的多丽哭哭啼啼,承认现在过得很不偷快,可是……”她打个呵欠,“她那可怕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我便把多萝西告诉我的话讲给她听:“听起来都像是一堆骗人的废话。”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他们那家人告诉咱们的全是骗人的鬼话。”
  诺拉又打个呵欠:“那些话也许能叫侦探相信,却骗不了我。听我说,咱们干吗不把所有的嫌疑犯,所有的动机,所有的线索,都列个单子,然后一一核查,缩小范围——”
  “你干吧,我要去睡觉啦。什么叫线索,我的老娘?“
  “就像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客厅里,吉尔伯特以为我睡着了,便踮着脚尖走过去打电话,通知总机在清晨之前不要把任何电话接进来。”
  “嗯,嗯。”
  “另外,好像多萝西发现她手里一直有爱丽丝姑妈家的门钥匙。”
  “嗯,嗯。”
  “还有莫瑞里正要告诉你朱丽娅认识的那个醉鬼表弟——叫什么来着?——迪克·奥布兰时,斯特希用胳膊肘在桌子底下轻推了他一下。”
  我起身把我们俩的咖啡杯放在桌上:“我真没法想象当侦探的如果没娶你怎么能把活儿干得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想得有点过头了。斯特希轻推一下莫瑞里那件事,我的看法是我们根本用不着花很多时间去推敲。我担心的倒是,他们当时把斯帕罗推走,是为了让我不受伤呢,还是不让他告诉我一些事儿。我真有点困了。”
  “我也困了。那就告诉我一件事,尼克。得说实话,你跟咪咪扭在一起较劲时,有没有感到刺激啊【注】?”
  “哦,有那么一点儿。”
  她笑了,从地板上站起来:“你要不是个叫人作呕的老色鬼,那才叫怪呢!”她说,“瞧,天都亮了。”
【注】多丽,多萝西的晚称。
【注】此处第一版原稿为“有没有勃起啊?”因有读者非议,此后版本改为此句。但1999年美国文库版《达希尔·哈米特全集》又改了回来。——译者注 
 
第二十六章
  十点一刻,诺拉把我摇醒,说道:“电话!赫伯特·麦考利打来的,说有急事。”
  我走进卧室——昨夜我睡在客厅里了——拿起电话听筒。多萝西在卧室里睡得香甜,我便对着话筒悄声说:“喂。”
  麦考利说:“吃午饭还嫌太早。可我得马上见到你。我现在能来吗?”
  “当然可以,来吃早饭吧。”
  “已经吃过了。你们预订自己的早餐吧。过15分钟我就过来。”
  “好吧。”
  多萝西半睁着眼睛,说:“时间一定很晚了吧。”她睡意蒙胧,翻个身又睡着了。
  我用凉水洗洗脸和手,刷了牙,梳理了头发,又回到客厅。
  “麦考利一会儿就来,”我告诉诺拉,“他吃过早饭了。不过你还是给他叫点咖啡吧。给我要份鸡肝。”
  “是邀请我参加尔们的聚会呢,还是——”
  “当然参加。你还从没见过麦考利,是不是?他是个蛮不错的家伙。当年有一次在沃【注】市时,他的衣着让我羡慕了好几天。战后我们彼此又常来往。他给我介绍了几个活儿。包括魏南特的那起纠纷。先喝点酒化化痰,怎么样?”
  “你今天干吗不保持头脑清醒呢?”
  “咱们上纽约来不是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今天晚上要不要去看场冰球赛?”
  “倒也想去。”她给我倒杯酒,就去订早餐。
  我浏览了一下晨报。上面刊登了波士顿警方逮住了乔根逊以及诺海恩被谋杀的消息,但是通俗小报称之为“地下团伙匪徒之战”【注】一事的进一步发展,“麦克亲王”杰古森【注】被逮捕,林德伯格【注】之幼子被绑架一案的调解人“贾夫希”【注】访问记,占了不少篇幅。酒店服务员把阿斯达送了上来,麦考利也一起进来了。阿斯达挺喜欢麦考利,因为他轻轻拍这条小母狗时直拿一样什么东西挡它的扑跳:小家伙从来不大喜好温柔。
  今天上午,麦考利的嘴周围皱巴巴的,面颊的红润色也消褪了。
  “警方是从哪儿得到这些消息的?”他问道,“你认为——”他顿住了,因为诺拉衣着整洁地走进来了。
  “诺拉,这位是赫伯特·麦考利,”我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他俩握握手,诺拉说:“尼克让我只给您叫点咖啡,要不要也给您——”
  “不必了,谢谢,我刚吃过早饭。”
  我问道:“警方怎么了?”
  他有点犹豫。    
  “我知道的事诺拉差不多全知道,”我让他放心,“除非有什么事你宁可不让——”
  “没有,没有,没那种事,”他说,“只是——嗯——替查尔斯太太着想罢了。我不想让她也跟着着急。”
  “那就说说吧。她只担心自己不知道的事。警方现在有什么新情况?”
  “吉尔德警长今天早晨来找过我,”他说,“他先给我看了一段表链,上面系着一个链坠小刀,问我以前见过没有。我见过那玩艺儿,那是魏南特的。我便对他说好像见过。我认为那看上去像是魏南特的。接着他又问我是否知道那有没有可能落到了别人手中;经过一阵旁敲侧击,我才理解他听谓的别人就是指你或咪咪。我当然就告诉他——魏南特很可能把它给了你们俩任何一个人,你也可能是偷走或者在街上拾到的,要么就是别人偷去或者在街上拾到后给了你;要么就是魏南特给了什么人,你又从那人手中得到的。我还告诉他。你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得到那玩艺儿,可他明白我这是在戏弄他。于是他就不让我说了。”
  诺拉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看,目光也暗淡了:“这个白痴!”
  “算了,算了,”我说,“我原本也许该提醒你——他昨天晚上就是奔那个方向去的。大概是我那老伙伴咪咪刺激了他一两下。他还把他那搜索的探照灯转向何方?”
  “他还想知——他是这样问的:“你认为查尔斯跟沃尔夫那个女人还一直混在一块儿吗?或者早已断绝关系?”
  “那是咪咪的腔调,没错,”我说,“你怎么对他说的?”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是不是‘还’混在一块儿,因为我压根儿不知道你跟她混过;我还提醒他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住在纽约了。”
  诺拉问我:“你真是那样吗?”
  我说:“别试想让麦克说瞎话。他对这一点又怎么说呢?”
  “没说什么。他又问我乔根逊知不知道你和咪咪之间的事。我问他你跟咪咪怎么了。他怪我‘装蒜’——这是他的原话——所以我们没再谈下去。他对我跟你见面的次数也特感兴趣,而且问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问得相当具体。”
  “挺好,”我说,“那我就有了很多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一名服务员进来送早餐。我们便东拉西扯地闲谈,等他把餐桌摆好离开后,麦考利说:“你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会把魏南特交给警方。”他的话音颤颤悠悠,而且有点吞吞吐吐。
  “你敢肯定那是他干的吗?”我问道,“我可不敢肯定。”
  他简单地答道:“我知道。”他清清嗓子,“我没搞对的可能性即使有千分之一——这不会的——反正他也是个疯子,查尔斯。不应该轻易放过他。”
  “这倒也可能对,”我说,“如果你知道——”
  “我知道,”他重复道,“在他杀死她那天下午,我见到他了,可能是在他杀死她之后的半小时里,尽管当时我并不知情,并不知道她已经被害。我——嗯——我现在明白了。”
  “你是在赫曼办公室里见到他了吗?”
  “什么?”
  “那天下午大约从三点钟到四点钟之间,你应该是在第57号街一个叫赫曼的人的办公室里。至少警方是这么对我说的。”
  “对。我只见到了他的侧身,一闪而过,不过别以为我没看清那是魏南特。”
  “我不会那样认为。接着说吧。”
  “他没再打电话给我。我回到办公室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警方打来了电话——说朱丽娅死了。你现在该明白我当时并没想到魏南特把她杀死了——一会儿也没想到。这你想必也可以理解——你也不信他会杀人。所以我一到那里,警察就向我提出一连串有关他的问题。我看得出他们是在怀疑他,我当然像百名律师中的99名那样为雇主辩护——我没提到在那起谋杀可能发生的时侯自己曾经在现场附近见到了魏南特。我倒是把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事——跟他约会,他却没露面——告诉了他们,而且让他们明白我后来从广场饭店直接到赫曼那里去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我同意道,“你在没听到魏南特怎么说之前,没必要说什么。”
  “对啊,可是问题在于我压根儿也没听到他怎么说啊。我巴不得他会露面或者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可他没有。直到星期二那天,我才收到他从费城寄来的那封信,信里却对星期五那天失约的事只字未提,什么都没说——那封信你也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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