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

第40章


  姬景兰呆呆地眨了眨眼:“昭云,你勇气可嘉啊。”
  赵淩笑嘻嘻道:“怎么景兰今儿才知为兄天不怕地不怕么?”
  姬景兰啐他一口:“呸呸呸,分明是我比你年长,什么为兄为兄的,你也不怕羞。”
  我连连摇头。道:“昭云兄,你这般行事,叫侯爷和夫人如何放心。”
  赵淩不以为意:“我已在我爹桌案上留了封书信,说起来,他现在应当已经看见了。我娘总是爱管着我,若我不兵行险招,怕是一辈子连京师都出不去。”他说罢,再问许谨辞道:“那谨辞呢,又是如何跟了来?左右我们几人都无一官半职在身,走得惬意,谨辞可不一样,你好歹也是官拜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我听得应和道:“正是正是,谨辞兄总不是学昭云兄丢了官罢?”
  许谨辞听得略略一笑:“怎么会。那可是我爹千辛万苦替我谋来的官职,我是舍得,怕是我再回去就得叫他打断腿。”
  
  许谨辞的爹前几年已官拜右相,这两年由于身体不适,慢慢从朝上退了下来,便一心指着两个儿子为许家再添荣耀,使尽手段,总算是将许谨辞推进朝堂。
  “那你如何出来的?”姬景兰总是最耐不下心听人说完的,见许谨辞稍稍停顿,立刻接着问道。
  “这还不好说。”许谨辞笑得如同一只狐狸,“我手里可攥着谨天不少错处,随意拿了一处就能逼得他不得不代我日日去衙门,我自然是得了空能跟着你们瞎混。”
  众人听得他说,稍一愣,不由哈哈大笑,直道谨辞太不厚道。
  许谨辞与许谨天是双生兄弟,二人从小就比旁人多个心眼儿,将对方的习性摸得清清楚楚,图的就是有需要时互扮身份。谨天代谨辞做官,谁也瞧不出不妥。不过,谨天那种万分厌恶官场之人,当初硬生生受了许右相一顿打也咬着牙不进朝堂,现下让他日日进鸿胪寺当差,可不是要憋死他么。
  
  我看着笑得肆意明媚的他们四人,心中一时感慨良多,他们本来都是京师骄纵的公子哥,却因为我,离家去赴一场不知生死的约,不由沉痛忏悔,道:“都怨洛白。若不是洛白昨夜喝了些酒胡言乱语,怎么会叫你们陷入如今的情势。此去漠北,前途茫茫,洛白是无后顾之忧,但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洛白怕是终生难安。”
  明明又是我撺掇着他们来的,而今我又故作这幅姿态,真真是唾弃自己。
  姬景兰正待说什么,赵淩拦了他,抢在他说话前道:“洛白说得哪里话。其实我们几人早过了玩闹年纪,不过仗着家里有几分势力便肆意妄为。也是到了我们建功立业,出来闯闯的时候了,昨夜只是承了洛白的意思罢了。”
  我心知赵淩这是在宽慰我,更觉羞愧。
  “是啊是啊。”姬景兰听赵淩说完,生怕再被人抢了话,“昭云虽有许多话我不赞同,但这句我是顶顶赞同的。”
  “洛白知道各位心中所想,都在宽慰……”
  “打住打住。”周秩急声阻了我继续说下去,“再说那些话我们可不爱听。又不是洛白逼着我们做了什么,正如昭云说得,该是我们做些功绩的时候了,再那么浑浑噩噩下去,指不定往后有没有姑娘愿意嫁我们呢。”
  我自知说不过他们,拱手朝他们谢道:“洛白谢过各位,今儿洛白就向各位许诺,既是同洛白一起去了漠北,他日一定与诸位平安归来!”
  许谨辞浅浅笑道:“哪里是平安归来,借景兰一句话,当是凯旋而归。”
  
  就这样,边说边行,我们五人乘车向漠北而去。每到夜间歇脚时,总有人提早打点好了,众人先是不解,而后一想,准是与赵淩有关。
  “昭云呐昭云,你逃家还得了这种待遇,若你是光明正大的出门,是不是得好些侍卫在后面跟着?”姬景兰边吃着东西,边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我爹莫说是派人打点了,就是连他惯用的那杆银头枪都舍不得借我。”
  赵淩瞥他一眼,复挑拣起菜,并不回他。
  我只道:“定远侯也是担心昭云兄罢了,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在府中哭的如何伤心呢。至于景兰兄么,安国公其实也疼你疼得紧,虽是没借你他惯用的兵器,但也交待了你许多经验,这些在战场上才是最重要的。”
  许谨辞兀自吃的起劲,好一会才说道:“洛白你做什么要说些好话与景兰听,他呀,就是不识趣,你只管让他自个儿琢磨去。”
  姬景兰听罢,丢了碗筷同他闹起来,周秩也嚷着加入战局。
  
  “哎。”赵淩随意用了些饭菜,这里比不得京师,虽是有人打点,也不是平日他们吃惯的精致美食。“我就知晓会是这种情形,等哪日我爹娘要是真真放手让我一搏,那才称了我的心呢。”
  赵淩说得极是,他那样的身份背景,注定了一世无忧,也注定了一世自己做不得主,就同赵仅一样。赵仅心里虽是万分想同我长相厮守,但他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所以,我便要自己争取,为着我今后,努力争取。不管是拂了赵煦的心意也好,要为陶府平反也罢,都有这么一层念想。野书笔记里讲的那些王爷公子与丫鬟伶人的情爱故事,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落入尘世后便只有被拆散的份儿。只有身后有了支柱,我才能同赵仅站在一处。
  
  三日后,我们一行到了蕲州境内,路上瞧见了不少受战乱迫害的流民,他们几个一群,相互依偎着自家乡迁徙,不过是为了后世的生存着想。他们其中许多已是面色如土,仅凭着一份信念,支撑着一步一步挪动。越临近漠北,越发显得萧瑟悲怆。这一场仗啊,要害得多少人家离子散。
  坐在车上,众人心中难免唏嘘。
  “从前读书读到‘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总觉得有夸张之嫌,只有亲眼瞧见了才知晓,那些话实在是字字珠玑,没有一丝作假。”许谨辞挑着车帘,向往看去,看了一阵,终是不忍,放下车帘,直摇头。
  姬景兰双手攥拳,目露狠色,道:“好他个羌族肖小,迫得我天朝子民如此艰难,不踏平他熙宁宫,我姬景兰誓不归京!”
  周秩叹了气,想说什么,终是没开口,低着头暗自思量。
  “他大默国不过是欺我朝暂时无将,待我们重整三军,必然杀得他们不敢再犯。”我亦是难掩心境。
  “你们憋得这口气,就留到漠北再使不迟。”赵淩却不见别的神情,仍是那般自在。
  几人俱是沉默一阵,忽而车一阵颠簸,马一声长嘶。我们互看一看,皆不知出了何事,再听得车外有人拉长声音喊道:“我数三声,车里的人赶紧出来,否则别怪咱们兄弟心狠手辣。”
  还不待我们多做思忖,那人开始数道。
  “一。”
  “二。”
  ——
  敢情我们这是遇见劫匪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更得比较早吧……
啊哈哈,哈哈=。=
我无比稀罕这些酱油党啊……
PS:我不是伪更,JJ抽了,我是来死命将首行缩进的
希望成功!
第 38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双更……
咳咳。
PS:感谢丑公子献上的长评,感动感动~~
再PS:剧情预告~~赵大帅终于要出来了
  “三!”
  那人数完,我们皆是不动。又听得他道:“还给爷爷摆架子,老五,过去一刀劈了他们,不给点颜色,不知厉害。”
  “慢着。”
  赵淩起身,姬景兰忙拉住他衣袖,冲他摇摇头,低声道:“不可。”赵淩只是笑笑挥开,兀自掀了车帘,我们几人不由一同喊道:“昭云!”
  车帘掀开,驾车的车夫早已吓得滚到了车下,哆哆嗦嗦地低声讨饶:“各位好汉放过小人罢,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过是一个车夫。”
  
  车外约莫有十多个汉子骑马带刀,将车围了起来。见赵淩起身,我们也纷纷跟了出来。
  赵淩瞥一眼那些人,冷冷道:“哦?不知各位想给我瞧哪种颜色。红的?白的?还是绿的,紫的?”
  他说罢,我们几人都低声轻笑。许谨辞接过话:“他们怕是最想让我们瞧瞧红的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不是他们最常干的事?”
  那十多个人中领头的大声喝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举着刀朝赵淩一指,“老五,先剐了这细皮嫩肉的臭小子。”
  他右边一人立刻下了马,向我们走来。
  
  我心中不由一慌,这些可是饮血之徒,弄得不好随时就可取了我们性命,更可况我们现在寡不敌众。
  抢先一步走至赵淩身前,对着他们一揖到底,再道:“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我们兄弟几人这番正要往漠北而去从军,还望好汉们通融放行。”
  领头那人挑着眉,上下打量我一阵,看得我心里十分不自在:“看不出你们几个小子还有这志向,羌族蛮人是该好好杀杀,那我便卖你们个面子,留下钱财与马车,自行离开罢。”
  话音未落,姬景兰霍然从我们几人之中大步迈出,道:“洛白与他们说这些好话作甚,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着敢在我们几人头上动土的人,不打得他们找不着北,我就不姓姬!”
  姬景兰的冲动这回真真坏事,那些汉子顿时激动起来,扬言要宰了景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