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菊花台/听雪之菊花台

第9章


我方才看到柳公子的鞋上有三色泥没错,可我为什么看到姑娘的鞋上也有三色泥呢?
姑娘远道而来,恐怕也没带多少鞋子用来替换,更何况中午穿的鞋没必要在晚上换成另一双,你也必以为那泥土没有什么特殊,所以我看出来了。”
丝丽绮悚然一惊,只听紫陌接着说道:“本来去暗中调查尸体也无可厚非,可是方才姑娘一口咬定自一日之前就再没去过吹花小筑,就不免让紫陌有些怀疑姑娘的居心。这在尸体上的新鲜花油究竟是柳公子要嫁祸姑娘,还是姑娘欲盖弥彰想祸水东引?我想,公道自在人心。”
“好个公道自在人心……”丝丽绮喃喃,额上有冷汗冒出,“紫陌护法,你不是故意用三色泥诓我的吧。”
“我紫陌从来最讨厌骗人,特别没兴趣骗女人。”她的眼角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萧忆情,“所以姑娘若有疑问,尽可以随便找个追踪高手问一下。”
“我也觉得凶手就是你。”一个少年越众而出,声音轻轻冷冷,正是杨阆新收的得意弟子元诩。
元诩的目光,正对着丝丽绮。
第三章 把酒 之真相大白
“哦?那就请元公子给我们讲讲,我跟大家一样好奇呢。”紫陌微微一笑,如正在怒放的千娇百媚的牡丹,占尽一室光华。
“是。”元诩一抱拳,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按照我的设想和猜测,加上柳公子指出的证据,那日的情形应该是这样:
顾师兄为了某些事情,撇下我们自己去找丝丽绮,然后两人起了争执——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到车厢内凌乱的原因,如果如丝丽绮所说,刚与进马车的凶手打照面就被人一掌打出,而凶手也消失无踪,车厢内是不可能凌乱不堪的。
两人虽起争执,但应该是有顾虑,所以声响不大,我们急着赶路也没有在意,接着就是那一声尖叫。”
“是的,这一声尖叫非常巧妙。”经历一连串变故,柳折苏此时却依然谈笑如常,他合起折扇接道,“姑娘想必就是在此时起的杀心,我说过,杀人不一定要用武功,所以我才你使用的一种西域才有的见血封喉的毒药,而且还是烟雾形状。毒物一经释放,便被顾惊烽吸进身体里。而即使是见血封喉,也不可能不给别人一点挣扎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他一定不会再去小声讲话,所以姑娘在此时故意尖叫,吸引别人注意,盖着顾惊烽的声音,对吗?”
丝丽绮低头不发一言,紧紧握着的双手已经因冷汗而滑腻非常,她却是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白衣公子,美艳的脸上强撑一份笑意。
元诩看了一眼锦衣翩翩的柳折苏,竟破天荒地微笑一下,旋即说道:“顾惊烽中毒之后肯定会想拔剑杀了对方,但剑刚拔出时间就已来不及,咽喉传来的痛苦腐心蚀骨,剑在手中脱落,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咽喉处的衣领,这就解释了他死时的动作。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只有一只手抓着衣领,我的解释是,顾师兄当时十分不甘心,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一掌打中丝丽绮,可是他身中剧毒,气力不济,自然没有办法重创丝丽绮,所以悲愤交加而死。
而丝丽绮,你那一声尖叫已经吸引来了师父和我们,你没有时间重新布置现场,或者说你太聪明,知道不值得越多反而越会有未知的变数发生,索性只是挖去顾师兄的双眼,便自己跃出马车装成被别人重创,至于黑衣人,完全是子虚乌有!“
说到最盛,他的声音渐渐冷厉,到最后一声怒斥,竟激得丝丽绮全身一颤——元诩所说,宛如亲眼所见!
“你……纯属猜测……”她浅蓝色的眸中一片寒冷,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就算,我是故意栽赃柳折苏,也完全,可以解释为我看他不顺眼,借题发挥,杀人之说,并不成立。”
元诩胸口起伏,虽然在压制,但毕竟是热血少年,对丝丽绮的所作所为已满腔愤怒。他逼近一步:“顾师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外伤,你说他是死于什么?除了毒药还能是什么,你行走西域南疆多年,谁会比你更精通毒药?”
他不等丝丽绮再辩解什么,刹那间反手夺过柳折苏的匕首,狠狠插在躺着的顾惊烽的身上,用力一划,划出深入骨髓,长达寸许的伤口。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厅上见惯风雨的诸人纷纷面色大变,向后退开几步,就连上首的萧忆情,也不禁微微动容。
那从尸体里流出来的,竟是浓稠的绿色液体,顾惊烽的五脏六腑,尽数化为浓汁,不复存在!
他的躯体,不过是一具真正的躯壳。
“你说,他是不是死于毒药!”元诩盯着丝丽绮,一字一顿地说。
丝丽绮也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眸流淌着看不清的神色,声音褪去妖媚:“是。”
“手段真是恶心。”这个声音很好听,让人无端想起暖风醉柳的潇洒风流。昔日的江南第一剑客,如今的四护法之首碧落剑眉挑起,显得对眼前的场景很是反感,“元诩,你怎么想起来剖开他的尸体的。”
“因为那两个眼珠。那两个眼珠也沾染了毒药,我留意了一下,不久前化为……这种东西。”少年一指地面,众人心知肚明,“丝丽绮,你挖他双眼想必也有这个原因在,不让他眼睛的化去透露他被杀的真相。”
“很圆满的故事,不过你是怎么想起来怀疑到她身上的?”叶斓纥噙着一丝冷酷的笑,傲然问。
“有两点原因。第一,她跌出马车时身上的香气和车厢内不同;第二,是因为那块布。”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丝丽绮,“我一直想那块布或许是顾师兄撕的,可能是要提醒我们什么,然后我想到,‘撕’与‘丝’同音,丝……不是暗示丝丽绮吗?”
“笑话,胡扯!”那个美艳的女子忽然扬声冷笑,眼神由那么些佩服和认命变为鄙夷,“那块布明明就是我……”
她忽然声音一滞,天近拂晓,冷入骨髓的风从窗外吹来,她觉得仿佛刹那跌入冰窖,身形一软,跪在地上。
——呵……可笑的是自己。这,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自然知道那是你撕的,为了擦拭你手上的血迹。”耳边是元诩清冷的声音,“只不过我一开始真的以为是师兄的提示,所以特别留心你的动向,然后结合疑点,也算是歪打正着。本来我也不是十分确定,若不是柳公子出面指正你,我也不敢随便说话。”
然后是击掌的声音,锦衣华服的柳折苏含笑用折扇从尸体咽喉处夹出一样东西:“我想,不的下落也浮出水面了……看来那毒药只对人的肝脏有用,这块不虽然藏在他咽喉里有点腐烂,但还是可以认出的。怪不得杨堂主搜来搜去都搜不到,谁会想到去搜死人的身体,还是身体里面?”
“布局精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青衣潇洒的碧落朗声赞叹,目光中俨然没有了昔日的轻佻,多了一份正气和爽朗。
人算……不如天算……
丝丽绮咬牙盯着地面,忍住转头去看杨阆的冲动。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纵容他的弟子,然而她若回头去看暴露了杨阆,那么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自己一定都必死无疑。
不会头……不回头或许杨阆会救她,至少还有生还的机会……
哪怕微乎其微。
杨阆低沉稳重的声音果然响在白楼的大厅里:“不过柳公子,你当日在风陵渡的话语旁敲侧击,显然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当日不说,拖到现在,柳公子又是有什么用心?”
“能有什么用心?”柳折苏温言笑道,“和令高徒一样,没有证据哪敢乱说话。”
——他本也是不想管这等闲事,若不是得知杨阆和丝丽绮要先对自己下手,他也绝不会冒险以求自保。如今丝丽绮的事已了,杨阆,你还不放手,想要鱼死网破吗?
他们对视着,含笑的眸中却是杀机四溢……
丝丽绮冷汗涔涔而下,她望着高高在上的一袭白衣,想到的,是武林中关于那人心狠手辣的传言……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有泪水从眼眶慢慢溢出,泪眼朦胧,她看到那袭白衣慢慢走下来,清冷的风吹拂他如墨的黑发,他……他……
宫主,对。不。起。
第三章 把酒 之汇聚
忽然,门突然被打开,侍从从门外走来,黎明的阳关大片大片的泄入,那是属于尘世的美好。
“参见楼主。”侍从恭敬地开口,“二楼主和池小姐回来了。”
二楼主……二楼主……丝丽绮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高梦飞回来了,他们也算是盟友吧,他会不会救她呢?
“回来了……”萧忆情的脚步停在厅中,他沉吟一声,眼中的光复杂闪烁,“阿靖,咳咳……你代我处理这件事,我去看看。”
他这是要去迎接?
迎接他的小师妹?
为了池小苔……他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放下了楼里的事?
白衣伶仃,迎着凄冷的风慢慢走出白楼,有侍从跟在他的身后,却越发显得他身形单薄,不胜寂寥。
阿靖看着他离去,心里不知为何陡然一痛,手下意识地抓紧袖中的血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心痛。
——为什么要心痛呢?他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
舒靖容目光如电,缓缓地落回丝丽绮身上。
秋日的秋晨别有一番诗意,没有春日的暖意缠绵,更多添了一份清醒和旷达。
“大哥!”看到白衣公子遥遥走来,高梦飞朗笑着迎上去,“无论何时见到大哥,都是这样风采照人啊。”
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眼前的人白衣如雪,风度翩翩,淡淡的笑容恰到好处:“梦飞,辛苦你了。可是在泾阳耽搁了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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