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菊花台/听雪之菊花台

第11章


高梦飞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南楚,我再正式重申一遍,白帝门下不是捉鬼道士!”
“白帝前辈不是会术法的地仙级人物吗?”南楚故意面带疑惑地反问。
“我……我不跟你说了……”
一日,无风无波。
与白楼密室一门之隔的,是听雪楼主萧忆情的房间。居室典雅素净,带着淡淡的书香清气,面容清隽,起色苍白的萧忆情轻裘缓带,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师妹白日递给他的信。
那种表情,是人们没有见过的肃穆恭敬。
纸张狷白,字迹遒劲飘逸,正是他恩师熟悉的笔迹。可是在展开新的一刹那,萧忆情的眼神陡然凌厉如刀锋。
——信纸,赫然被人从中间撕开,下半截不知去向!
是谁?好大的胆子……
雪谷老人在信上大意说,他听说第一杀手无心要去对付自己的得意弟子,偏巧他见过无心,知道那人的身份,不过无心这厮太过狡猾,设计让自己发下重誓不得透露,所以为了半生老心劳力的老人家安度晚年,所以只有万分抱歉的不能对好弟子言明,他夜观天相之时,觉察好徒弟命星衰弱,大祸降至,心中实在不忍,所以赠之四句话,忘他能参悟玄机,避灾免祸:
悠悠古今无心唱,
宝玉散尽且留终。
……
信到此戛然而止,在这关键的地方被人一撕两半。
——师父……他想说什么?最后两句又是什么?
——无心,这信又是你撕的么?你又哪来的机会?
烛光一闪,冷风猛烈袭来,霍然撞开窗户……深秋寒露霜重,萧忆情病弱的身躯剧烈的咳嗽起来。
烛光熄灭,清冷的月色照着干枯的树枝,在地上透出横斜鬼魅般的影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凄厉的大笑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夜空,慢慢逼近听雪楼主的卧室。
树枝摇动,光影变幻缭乱。
四周,蓦然响起了更多凄厉的叫声。
黑色的影子,飘香轻裘缓带的年轻公子,咳嗽声点击着夜空,不胜寂寥。
萧忆情面容一肃,长身立起,左手并指成剑向细碎的黑影一划,无声无息的剑气直袭过去,细碎的黑影竟然凭空消失!
他面对着窗外,眼神犹如冰封一般,右手握紧袖中的夕影,不发一言。
“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越来越近,带着穿透人心的魔力,“哈哈……萧忆情……萧忆情……哈哈哈哈……把你的命拿来……拿来!”
碧色的光芒刹那如梦般流出,夕影刀无声无息的出鞘,块愈闪电的一斩而下,尘土飞扬,流霜飞溅。
却不见那高达大的影象在何处。
“阁下若要萧某的命,尽管来拿。何必鬼鬼祟祟装神弄鬼!”听雪楼主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形潇洒矫健,完全看不出病弱的样子——夕影刀在手,他听雪楼主便是无人敢仰望的龙!
“哈哈……”笑声飘忽,宛如鬼魅,“四十三年扬州路,杜鹃啼血泪未干……萧忆情……哈哈……旧人已死,狼子得意……哈哈哈哈……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冷风凄然,寒意透骨,似乎有冤魂呜咽,自黄泉幽冥爬出,呻吟索命……
高大的白影飘忽凄惨,凌风猛然扑来,速度之快竟让听雪楼主来不及反应,那索命的双爪滴着鲜血抓了过来,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卡住萧忆情的脖子。
萧忆情岁来不及反应,但多年临阵的经验使他招式如习惯一样发出,浅碧色的光芒裹着暗夜的流霜,正是传自雪谷的三十六路辟邪刀法。
白影去势更急,倏忽飘散不见,凄厉疯狂的声音犹自传来:“哈哈哈哈……萧忆情,你不是萧忆情!哈哈……四十三年扬州路,杜鹃啼血泪未干……我会来找你的!”
除去一些凄厉和疯狂,这声音,竟隐隐有三分熟悉?
是谁?
在哪里听过?
然而听雪楼主来不及多想,足尖一点,纵身追去。
洛河支流宛若玉带,从听雪楼宽阔的园林间流过。河的一岸是听雪楼高高的围墙,另一岸是密密麻麻的数目。
青色的松,红色的风,枯黄的落叶,在冷冷月光的照射下,凭空增添了阴森森的恐怖。
鬼影一闪,莫入黑暗,消失不见。
听雪楼主手持夕影,静静的站在河边,警惕的注意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白衣自风中扬起,衣袂飘飘,孤单的背影不胜伶仃。
他却站得很直。
“楼主,出了何事?”已经有人匆匆忙忙地赶来,方才的一番打斗显然已使整个楼中不得安宁,林立的火把将森冷的河岸照得亮如白昼,恍惚竟有了几分暖意。
萧忆情出神地看着河水中尚未散去的涟漪:“我看到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楼主确定那不是真的鬼?”青衣的护法皱着眉头,看着未染滴血的夕影刀,不禁有些怀疑。
“我怀疑他水遁逃走。”萧忆情视线从水面收回,语气森然,“碧落、元诩、红尘,你们去追,其他人留守楼中。”
“是。”属下齐齐领命,三道身影向不同的方向掠去。
月光下又是一片寂然。
“那个人……”绯衣女子看着面无笑意的萧忆情,不知该如何开口,“你竟没有拿下他。”
萧忆情的眉目间是凛然的杀意,唇角的笑容没有任何温度:“阿靖,你不知道那人的身法。就在刚刚,我甚至怀疑,那根本就是一个鬼魂。”
鬼魂吗?
听雪楼主傲视天下,何时竟有这种神情和言语?舒靖容不禁看向墙外幽暗的天空,那里星辰闪烁,璀璨绚烂……
还差一个时辰,方到二更天。
第三章 把酒 之九
虽然近几年在洛阳,宵禁没有严格的限制,但或许是习惯使然,夜半家家闭户,出门的人自是极少。
只有大户人家,或酒楼烟花场所,才亮着淡淡的灯光。
碧落奉命追来,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他这样使用轻功在城中招摇过市,只怕见者非得将他认成是鬼不可。
忽然他眼光一斜——偏僻的酒楼里,三三两两坐着细声谈笑的客人,一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白衣爽朗,手持酒杯慢慢品尝。
居然是明攸宜?
明攸宜安闲的坐着,面前摆着几样吃得差不多的小菜,她正饶有兴趣的品尝着美酒,忽然听到好听潇洒的声音传来:
“明姑娘放出话来,五日后取伏牛首级,如今一日转眼过去,姑娘还有心情在这里慢慢品酒?”
她抬头看去,窗外的月色下,一个年轻男子潇洒倜傥地倚树而立,薄唇含笑,目光如电。
碧落!
明攸宜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滞,旋身就要向酒楼外跑去,却不想眼前身影一晃,是碧落潇洒地挡在门外。
她下意识的看向窗边,那里空空如也。
“明姑娘,你干嘛见我就躲?”
碧落向前进,明攸宜向后退,最后她索性一拂袖,哈哈笑着坐回座位:“真没想到这样都能被江兄找到,既然来了,就不妨尝尝这新鲜的竹叶青,味道可不差呢。”
碧落接过明攸宜递来的酒杯,想也不想一饮而尽,潇洒不羁。
“咦,你不怕酒里有毒?”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可以相信的,明姑娘也没有暗害我的理由。”碧落抿嘴一笑,眉眼间尽是昔日的风流倜傥,却遮不住今时的疲惫哀伤,“若说你有本事在我面前用毒如神,我用脑袋跟你打赌,这是不可能的。”
“唉……”明攸宜清朗的脸上满是遗憾,“你既然知道我其他功夫不好,何必还要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你走。谁让那天去去在下在青楼红粉面前赢了江兄,当日有言在先你奈何不了我,但日后……”
“我看明姑娘是性情中人,难道姑娘看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吗?”碧落不屑道,伸手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章 把酒 之十
明攸宜看着对面的碧落,忽而笑了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而笑:“昔日北有慕炎倾,南有江楚歌,北慕南江,声震武林,被视为可与人中龙凤一战的绝代侠客。江兄突然加入听雪楼,你不知道武林中传的多么难听……你,为了什么?”
第三章 把酒 之十一
“尽是些无事生非的话?我只是……要找到她,不管天上地下。”
“所以你改名叫碧落?琴挑美人的江公子都能改邪归正了……”明攸宜喃喃,幽幽的望着窗外,仿佛在追忆着什么,“那,一定是你生命中,再也遇不见的一种,一种……真吧?”
她一直都是在笑的,瞳仁闪亮,灿烂如星。
可是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笑意,似乎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惆怅。
“一生再也遇不见的真?”碧落低声重复着,想起心中之人最后的话语,微微刺痛,微微欣慰。
而明攸宜却已经恢复了过来,坐到他身边伸手拍拍碧落的肩膀:“好兄弟啊,这么晚了你能找来看我,我真是很感动。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听雪楼家大业大,找个人还是不算难的。”
“不对,我不是专门来找你的。”碧落忽然想到一直都在扯题外话,面带困惑,“你还没回答呢,还有四天,要灭掉伏牛山寨啊……你还有心情品酒?是不是需要帮忙?”
“不是来找我你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装鬼?——小二,再拿一壶酒来!帮忙就不需要了,免得到时候萧忆情借此赖帐。”
“我不是装鬼,是抓鬼。”提起这事,碧落就感到郁闷,都是住在听雪楼,为什么别人没看到偏偏萧楼主看到了,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还派了三个人出来,“等等,你既不要帮忙又不去准备,该不是准备五天后溜走,拿听雪楼开涮吧?”
明攸宜意态悠闲地饮了一口酒:“你真是比高梦飞还看得起我,拿听雪楼开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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