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菊花台/听雪之菊花台

第13章


你今天心情太乱了,所以看不出来背景掩藏下的真相。”
“是吗。这是无心的局吗?”
“唉,无心和萧忆情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闹起来我们看热闹就行了,如果真是他俩在斗法,这事我可不敢管了。”明攸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我先走了。”
“明姑娘!”碧落忽然叫住她。凄冷的夜晚,阴森森的寒风呼啸,黑发被水冲的散乱,有几缕搭在额前,狼狈中不失潇洒倜傥,他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保重。”
话音尚未随风散去,树影晃动,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踏着落叶簌簌而来。看着明攸宜似去未去,江楚歌似留非留,心中一片疑惑。
“碧落护法?”他试探一声,“你不是去追那怨鬼去了吗?”
碧落回头,看到柳折苏笑容淡雅,描金的流苏垂在两肩,果然好像是荒郊野外的山精鬼怪。
“柳公子?”
“我隐约听到这边有声音,所以赶来了。”柳折苏两手空空,没有带贴身的折扇,想来是举动匆忙,忘在房里。
“是刚才碧落护法落水,我喊救命的声音吧?”明攸宜笑容清爽,没有深闺女子的忸怩和风尘女子的妖娆,声音也是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迷人。
“好像是的吧。”柳折苏笑颜秀雅,态度从容,恍惚间竟与萧忆情有三分相似,“碧落护法怎么会站在这里?这位是?”
“明攸宜。”碧落的解释言简意赅,他看看身上未干的水迹,素来我行我素的他也不管别人如何,径自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是被他当鬼抓来的。”白衣的女子补充几句,忽然吹来的寒风让她身上的凉意又加深几层,“阿嚏!这里怎么这么阴森……”
“哦,这里是楼中的墓园。”柳折苏的话轻描淡写,转身也准备离去,“既然没事,姑娘一路走好。”
墓园?
怪不得……怪不得守卫这么少,半天见不到个人影?
明攸宜激灵灵地打个冷颤,真想一把揪住没走多远的碧落,质问他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害她在这墓园里转悠了半天。
那是墓园,惊扰了死者的英灵后果非常严重,不闹鬼反倒奇怪了。
但是明攸宜没有去做,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有人出现。
绯衣摇曳,远远看去如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然,即使真有光晕,也绝对不会是仙家的神光,更可能是属于地狱的嗜血的魔光。
魔剑血薇的主人,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血魔的女儿,自出生就注定了被人视作不祥、视作邪魔的命运。
不管她内心多么痛恨这个命运,多么痛恨这个江湖……甚至,整个世间。
她就那样自也中慢慢走向贵气森森的墓园,没有一刻迟疑,冷厉决断一如往常。
第三章 把酒 之十四
“靖姑娘。”碧落和柳折苏同时惊讶道。
绯衣女子的双眼掩盖在面纱之后,让人看不出她是否也在惊讶,她的声音却是冷厉而平静的:“嗯。”
接二连三的人来到墓园,也不过是发生在半刻钟的事,这时忽然树影晃动,另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在这荒弃的林间。
“谁!”柳折苏厉叱一声,身形如箭一般射去。
绯色的光华流转,舒靖容紧跟而上,待碧落和明攸宜看清之时,只见一把通体绯色,光华夺目的短剑架在一个年方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脖颈上。
“什么人敢擅闯听雪楼。”舒靖容冷冷的问。
少年身着深紫色的劲装,在柳折苏华丽衣饰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寒碜,他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对于突如其来的血薇,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是听雪楼?”他感到很震惊。
“你以为呢?”柳折苏容颜秀雅,仪态温和,然而右手拂中的却是对方的膻中穴,只要稍一用力,立刻致人于死地。
紫衣少年的脸色变了又变:“我……我是追一个黑衣人来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明这里是听雪楼?”
舒靖容冷笑,腕上加力,明显的要将他一剑置于死地。
“这个嘛……”柳折苏笑得云淡风轻,“你若连血薇剑都不认得,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血薇见到了血,兴奋的吟哦!
“等等!”紫衣少年大叫起来,左掌一翻拍向柳折苏的手腕,右手挥剑而起,直挑血薇。
柳折苏手腕一抖躲开一掌,手指一带一滑,快而狠地点中紫衣少年的肩井穴。
紫衣少年顿感左臂酥麻,使不上半点力气,长剑在血薇的一击之下,虎口震裂,他硬撑着没有长剑脱手,踉跄向后退开。
“先不要杀他,靖姑娘。”鱼肠剑出鞘,碧落挥手挡住血薇,目光对着狼狈的紫衣少年,“看你的身法像是崆峒派的人,你刚才说什么黑衣人?”
“我是崆峒派弟子,姓赵名丹。”他扫视一周,眼神中或多或少有些焦急和埋怨,“我奉师父之命先来洛阳,就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上看到竹林客聂永竹在和一个黑衣人纠缠,我刚走进些,却发现黑衣人用暗器射杀了聂大侠,他趁着我查看聂大侠伤势的时候脱身而走。
当时聂大侠已经身亡,我赶紧追去,那个黑衣人故意带着我绕了大半个洛阳城,最后跳进了这个高墙,我急忙跟来顺势跳了进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听雪楼。
被诸位这样一耽搁,恐怕那黑衣人早跑不见了。”
竹林客聂永竹三十年前成名于江湖,竹鞘铁剑,德高望重,十年前退隐江湖,不知这十年后为何要重出江湖?又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被一个黑衣人所杀?这当中是否有牵涉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好笑,聂永竹武功高强尚且被那人所杀,赵少侠却不知死活的去追凶,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的了。如果你是来刺探情报的就直说好了,何必编一个这么差劲的谎?”说话的是明攸宜,她双手相抱靠在树上,眉眼细挑,充满嘲讽。
“我没说谎!”赵丹委屈地大喊。
“那你就去把黑衣人找出来。”
“怎么找?”赵丹似乎是初涉江湖,胸中毫无城府,“他一身黑衣隐没在夜里,若月光稍微淡些几乎就与周围融为一体,本来就很难找,更何况是在这个黑得不能再黑的荒林里,又被耽误这么长时间,怎么找?”
“黑衣隐没在夜里,与周遭融为一体……”明攸宜的目光却瞥向碧落,有意无意的重复着这句话,“这个无头公案还真不好断。”
黑衣隐没在夜里,与周遭融为一体……
碧落灵光一现,垂目看着手中的白布:“明攸宜,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啊好困……”白衣女子打个哈欠,“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你就是明攸宜?”舒靖容的声音,冰冰冷冷,如极北之地万古不化的冰山。
明攸宜点头,眼中笑意懒懒,却明朗的有些刺眼。
在这个听雪楼里,只有杀戮和猜忌的武林之巅,何时有过这样明朗温暖的笑意?
“楼主正要见你。”她冰冰冷冷的语调里,听不出别的感情,“碧落你先回去,柳折苏押着赵丹,一起去见楼主。”
“我?”白衣女子狐疑的看着舒靖容,面上渐渐带着一种苦涩,“我猜,肯定没好事。”
白楼。
又是烛光摇曳,又是月朗星稀。听雪楼的主人黯然的坐在一旁的客座上,手指滑动着茶杯的杯盖,眼神不知看向何方,或者,他本不在看。
只是在思考。
然而,为什么是这种黯然的神色?
“赵少侠请回罢。”听了赵丹的话,他淡淡开口,杯中的茶热气已尽,他还是不断地滑动着杯盖,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是萧楼主,竹林客聂大侠是武林名宿,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听雪楼的人杀了,难道萧楼主就没有说法吗?”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对着传说中的人中之龙,竟还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萧忆情抬头——要如何去形容那一双眼睛,冷酷、锐利、带着逼迫人心不可抗拒的威严,压向赵丹。
他猛然一松手,杯盖杯身相碰,“当啷”一声,震颤人心。
除了舒靖容,所有的人面色都为之一变。
“你一口咬定是听雪楼杀了聂永竹……”萧忆情冷笑,“咳咳,即便是听雪楼所杀,又待如何?赵丹,你是要搜楼吗。”
被听雪楼主气势一逼,赵丹仓皇后退,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听雪楼今日多事,聂永竹被杀对于萧忆情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赵丹不知死活的硬拿这件萧忆情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来惹他,后果能好到哪里去?
听雪楼主斜靠椅子,白玉流苏垂下,衬得轻裘缓带的他越发超尘拔俗:“黑衣人进来听雪楼就一定是听雪楼的人吗?偌大地方,你觉得能搜出来吗?而且……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赵丹,我今日放你回去,咳咳……完全是看在令师崆峒卢逸洺的面上,否则,单是追究你这擅闯听雪楼之罪,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走出白楼吗?”
萧忆情总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如今一旦疾言厉色,就宛如龙之怒,焚天烈焰瞬间燃起,震得所有人心胆倶寒。
看着柳折苏带着赵丹离开白楼的身影,明攸宜噙着一丝苦笑——即使萧忆情心里不舒服,但他何等修养,岂会与一般小辈计较?如此行为,多半是做给她看的……只怕他后面要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只是可怜了赵丹,平白无故被吓成这样。
第三章 把酒 终
“明姑娘,坐。”萧忆情微笑,伸手一指对面。
“萧楼主真是太客气了。”明攸宜笑意盎然,不为方才事件所动,“不过我还是站在离火盆近点的地方比较好,我怕冷。”
“明姑娘要喝些什么吗?”萧忆情淡淡问,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样子,仿佛今夜邀她前来就是为了品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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