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菊花台/听雪之菊花台

第18章


咳咳……你说我这空城计摆得如何?”
内力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体内,舒靖容默默无言。一荠碎发垂到眼前遮蔽视线,她恍若未觉。
萧忆情睁眼看着,左手抬起准备替他拂去,然而刚刚抬起,似猛然惊醒,连忙将手放下。
其实他和舒靖容都是可怜的孩子,从小就离开的父母。
而他萧忆情,甚至连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眼前清晰的,只是父亲病危时憔悴的样子……他说他对不起母亲……他说他总算解脱了……
他说……
萧忆情猛然一个战栗,身旁几案上的茶盏“咣当”一声倾倒,茶水四溢。
舒靖容突然感觉到他的手腕,冷得像冰……
“怎么了?”
“不……不可能……”萧忆情勉强震摄心神,眼睛中确实史无前例的茫然和惊惶,“阿靖,阿靖,我想起来了……昨晚上那‘鬼’的声音,是我父亲的!是我父亲的!”
舒靖容被他的语气震住:“没记错?”
“哈……”萧忆情沉声笑着,“我倒希望记错,怎么会这样?……阿靖,我刚才是否太激动了?”
舒靖容没有说话,感到他的体温在渐渐回暖,手指慢慢松开。
“四十三年扬州路,杜鹃啼血泪未干……父亲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杀了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劲,竟将父亲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昔年与老楼主相熟的人可不少。”
“刚死不久的竹林客就是其中之一。”萧忆情用手抵住眉心,闭目养神,“看来,得找崆峒派聊一聊。”
“把柳夫人也接来吧。”
他沉吟片刻:“也好……当年若不是柳夫人从中周旋,恐怕爹娘早就死了。或许,她了解的更多。
怪力乱神从来都是缪谈,若让我知道是谁从中作梗……他既喜欢做鬼,我就成全他。”
第五章 浮萍 之断线
据赵丹说,他被听雪楼赶出来后又回到了聂永竹遇害的地方,想把这一带侠客好好安葬。却没想到他的尸体竟然燃烧了,赵丹悲伤的扛起他状如焦炭的躯体,发现他后背死死贴着地面的地方没被烧到,衣服内层贴身放有一封信。
听到这里,被派遣来调查的元诩、紫陌惊喜不已,连忙问上面写了什么。
赵丹很遗憾的回答,信被汗液浸透,字迹模糊成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在结尾隐隐约约看到什么“此事事关重大,望弟谨慎行事,切不可对不起萧兄”云云,落款是秦玉。
秦玉,十年前依然叱咤江湖的“玉剑”秦玉,在萧逝水病逝的前一年已退出江湖,如今什么大事竟也把他惊动了?
可为何听雪楼尚未听到任何风声?
紫陌拿着那封信,秀美微蹙,风华绝代的容颜更显得娇媚艳丽。
那个黑衣人在这个关口杀他,是不是与那件大事有关?若有关,黑衣人是赞成还是反对?
信中所说“萧兄”是不是指萧老楼主?如果是,萧老楼主又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对听雪楼是利是弊?
最重要的是:赵丹所说是真是假?他目的何在?
一连串的疑问如乱麻一般纠缠在脑中,没有丝毫线索。
她转头看着元诩——那少年沉默的立在旁边,出神似的望着地板,也在努力思索着。
紫陌叹口气,把信叠起来放在衣袖中:“我们先去找秦玉吧。”
元诩没有否定:“‘玉剑’隐居在汾河流域,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
“你忘了岚雪阁是干什么的了?”紫陌宛转一笑,眉眼间尽是一种风流天成。
“那事不宜迟,晚了恐怕见不到‘玉剑’了。”
“嗯。来人备马车,赵丹你也一块去吧。”
马车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轧出行路者的声音。北方路旁的树叶已经尽数落尽,几支野菊摇曳在冷风中,幻出一种淡泊宁静的色彩,却又分外凄凉清冷。
“这一过王屋,天气晴朗,真舒服。”紫陌在车厢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躺着,如同正在郊游一般。
元诩和赵丹并骑行走在前面。元诩表情沉默,安安静静的按照马车的速度走着。
赵丹一袭紧身的深紫色劲装,目露焦急,忍无可忍:“元公子,找这种速度,何时才能找到秦大侠?”
“紫陌护法要这么走,你这么走就是了。”元诩面无表情。
“你这么信任我啊。”紫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慵懒娇柔。
元诩甚至连眼皮都没眨:“调查结果怎样,于我又没有切身的利害,护法和楼主那么亲近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马车里传来紫陌清脆悦耳的笑声,一颗红枣从车内扔出:“这回答真妙,姐姐赏你个枣子。不过我可不是不着急,而是胸有成竹。”
紫陌没有武功,扔起东西来没有丝毫凌厉之态,红枣横向划起一个弧度,却向另一个方向击去。
剑光如水,耀眼夺目,似乎又卷起了千万浪潮,一招将红枣捻为齑粉。
骏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扬停了下来。
“妾身没有武功,不会飞花摘叶伤人,秦大侠何必与枣子过不去?”一声轻笑,车帘揭开,一身白色锻袍,浅紫纱衣的紫陌从马车内款款走出,风华万千。
元诩和赵丹的目光看向那个刚刚从树后闪出,一剑纵横的男子,惊疑不定。
那男子已上了年纪,但颔下的长髯却还是黑色,他朱唇凤目,隐约可以看到他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鬼鬼祟祟飞鸽相约的人,就是你?”秦玉剑未归鞘,寒声道。
“如果不是妾身提前相邀,秦大侠恐怕已经死了。”紫陌依然笑容款款。
秦玉冷哼:“是萧忆情让你来的?”
“秦大侠还是不要直呼楼主姓名的好。”
“哈哈哈哈……”秦玉纵声大笑,眼神睥睨不屑,剑尖一挑,冰冷的剑气已经排山倒海的压来:“来的好!那小子终于发现了,要动手了吗!”
什么动手!
紫陌无论如何也没有算到秦玉会一见面就手出杀招,似乎对听雪楼存有什么极深的误会。
她与秦玉距离如此之近,根本避无可避。
元诩忽然长身跃起,剑尖光芒闪耀,瞬间如毒蛇一般探入秦玉后心。
他的招式并不漂亮,简单直接却实用毒辣,仿佛练来就是为了杀人。
秦玉回剑格挡,赵丹趁机一把拉过紫陌,高声叫道:“前辈住手,我们没有恶意!”
秦玉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出手格挡元诩长剑时,手腕一错一挑,算准会震开他手中的利剑。元诩顿时感到虎口疼痛难当,他一咬牙,左手翻出细碎的暗器奇袭秦玉要害,自己一个翻身推开十步,勉强握住长剑不至脱手。
秦玉毕竟是早已成名的武林前辈,“玉剑”之名绝非浪得!
“你小小年纪出手如此歹毒,以为这样就能杀了老夫吗?”秦玉冷笑,剑花一挽,凌空刺去。
“哼,你这老头子也够糊涂的,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吗?非要这样置我们于死地!”紫陌心里涌起怒气,厉声叱道。
秦玉恍若未闻,一剑三式,灵动变化,分刺元诩胸、腹、喉三处要害。
元诩也不甘示弱,长剑护住两处要害,本想躲开咽喉处的袭击,无奈剑来得太快,还是刺中了他的肩膀。
刹那间血流如注。
元诩皱眉,长剑一送,堪堪划伤了秦玉的前胸。
“前辈冷静!”赵丹不顾一切的冲去,横剑挡在元诩面前。
说是迟那时快,秦玉挥剑斜刺,毫厘之差已经要刺中赵丹肋下。
那一剑势如闪电,凌厉无匹,根本避无可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剑势颓然一滞,秦玉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右腕急翻,将手中的兵刃插到地上,支撑着没倒下。
元诩一惊,看到昔年叱咤风云的“玉剑”面如金纸,左手捂住前胸,怒目圆睁,好像要把面前所有人生吞活剥一般。
“这……”紫陌眉头紧蹙,犹豫着也不敢上去相扶。
秦玉冷笑,一张口便是一大口黑血:“好……好个萧忆情,真能下得了……这种……毒……手……”
“前辈!”赵丹赶紧上前。
已经来不及了。秦玉怒目犹自圆睁,右手死死抓着剑柄,而呼吸……却已经停住了。
赵丹一把撕开他的衣襟,胸前一道剑伤触目惊心,此时泛着深绿的颜色,随着绿色的越来越浓,伤疤越肿越大,看去让人心里蓦然生出一种恶寒。
“不要碰!”紫陌及时止住赵丹伸出触摸的手,回头看着元诩,“你在剑上淬毒?难道不知道秦玉杀不得吗?”
元诩的表情也很惊讶,呆呆地看着自己滴血的剑尖:“我没有,我的剑从不淬毒。”
“可是他……”赵丹指着死不瞑目的秦玉,一时悲伤一时愤怒,一时无可奈何。
“有谁动过你的剑?”紫陌问道。
元诩却只是摇头,声音也很沉郁:“不知道……”
“又断了一条线索。”紫陌俯视着秦玉胸前的伤口,笑容凝重,“不过,秦玉似乎极恨楼主,他和老楼主是挚交,没有道理会这样。”
“知道原因,一切谜团都解开了。”元诩擦干嘴角的血迹,慢慢走去牵马,“知道原因的人不多,而且都被凶手害死……但我看,凶手对楼主没有敌意。”
紫陌心情沉重,也走回马车:“元诩,你现在也是嫌疑人,说这种话会让人误会的。”
“清者自清。”元诩拨转马头,朝洛阳方向回去。
“赵丹,找块布包住手,把秦玉的尸体也抬上来,我们回洛阳。”紫陌放下帘子,将陌上残花从眼前尽数隐去。
第五章 浮萍 之宝藏的谣传
当紫陌在寻找秦玉之际,洛阳城外向南的管道上,并髻驰过数匹骏马,一路向东南方过去。
天近当午,飘洒的雨总算停了,然而天依旧阴阴沉沉,周围凉风恻恻,砭人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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