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

第30章


说起这个,你肯定会笑吧。
我觉得大概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还有不少,我就不一一例举了。
其实同志们,你们都错了,你们以为我还会自个儿跳出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现在盯训练都不到操场去看,要直观印象就在办公室里拿望远镜瞄两眼。大队,这是跟你学的。你屋里有个收藏版的98镜,没事肯定经常在那儿瞄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啊。现在下头有两个中队长还不错,另外两个还没摸到门道。我打算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实在不行了再拎上来点拨点拨。方式方法很重要啊。
突然想起来,上回吃饭的时候忘记问贺部长,你在原来老部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整天一本正经地冷着个脸,那二两喝得真是太亏了。在这边蹲了几个月,我就一直在想,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跟我现在这样,一边扮着正经一边肚子不知道在冒什么坏水哪?
大队,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是很有腹黑潜质的,就是轻易不发作而已。
对了,我这儿有个兵跟三中队的吴哲挺像,还有一个兵有点像许三多,真巧。
像吴哲的这个兵第二次碰见我就跑过来当面质问乱用私人通讯器材的事。
不过这回我还真的有点冤,那个电话是在应酬这边军区装备处的人。
顺便说一句,我这儿的政委不错。
夜间射击的成绩很吓人,年纪不大,脑子也快。
目前我们搭档得还不错,但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会搂着他跳快三。
下来我们马上要进行季度演练了,头一回,比较忙。
我会抽空给你写邮件,你也要记得回信。
袁朗
PS: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你连个电话都没打来,大队长,铁路同志,你太不够意思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这儿的电话,你要想搞,随时随地都能搞到。关键是没放在心上,这个问题可不是一个小问题,我希望你可以深刻地反省一下。
PPS:皮帽子很管用,我一直戴着,不过有时还是会头疼。队医说是气候的关系,我觉得是用脑过度的问题。许三多同志曾经教导我,太复杂了不好,可是吧,有些事情不把它给弄复杂了,还真办不下去。
PPPS:许三多要还钱,你让他先紧着家里条件不特别富裕的战友。我和你的钱可以慢慢来。我这儿条件还不错,也不缺什么东西。主要是忙起来的时候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了,没什么地方要用钱。如果他一定要每个月都还上一点,你就替我先收着吧。我这个月领了工资开始记账了,记账是个好习惯。在家的时候我妈就说,有家有室了就不能再乱花,记下来发现果然是有罪恶感的,工资涨了一级,津贴也高了,还真有欣欣向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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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面是排队去食堂的队列。
其实不需要望远镜,铁路也能分辨出那是哪个队长带着的哪个中队。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三年时间而已,他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淡忘了南边的老部队。
站了一会儿,看着暮色完全拢去,铁路回到桌前,坐下来开始打邮件。
按下回复键,他在文本框里很顺手地就打上了“袁朗同志”。
然后停下来,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删掉了后面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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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你好:
实话实说,考虑到你的情绪问题,同志两字我删除了。
但是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多时候我叫你袁朗同志,态度都是相当温和的。
其实不论什么称呼,它都仅仅是一个称呼。
就像同志,这两字我们用得很多,有的时候却不一定代表什么。
等你真正打算为一群人撑起一片天的时候,那个称呼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违和感。
对于你的工作,如果你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的话,我想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方式方法很重要,我相信你的能力,会打造出一支好队伍。
我想我的过去未必能够给你的未来指明一条道路。
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尤其是你。
况且那天你那杯酒也没有二两。
喝的时候你洒了小半杯在手心里,我看见了。
关于生日的问题,我给你邮寄了礼物。
至于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我想可能跟新队伍的审查制度有关。
预祝首次季演顺利。
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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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移动鼠标正要点击发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问答式的回信可能有点乏味。我会尽量抽空回你的邮件。”
邮件发出后,铁路又忙了一阵工作。
准备关机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沉沉的夜色了。
屏幕下面突然跳出新邮件的提示,铁路心里一动,重又坐了下来。
新邮件里没有抬头落款,只有一句话:“什么礼物?”
铁路很快回复:“战争论。”
两分钟以后又有邮件发来,更简单,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和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铁路对着文本框笑笑,又开始打字:“是我在空余时间里默写出来的,可能不完整,你可以对到图书馆里找出版物照着看。这是本有价值的书,在很多方面都是,经常阅读有益于提高战略素养。另外,扉页上确实写了‘与袁朗同志共勉’。”
那边隔了一会儿回过来一个感叹号和笑脸。
铁路想了想,还是又回复过去问:“在忙?”
那边又隔了一会儿回过来两个笑脸,外叫一句:“时差,刚吃完饭,晚上开会。”
铁路在最后的邮件里写:“我关机了。你注意休息。”
三十八
贺军谊来电话那天,铁路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收到过袁朗的邮件了。
他们两人之间电话一直比较少,联系大多靠网络鸿雁。
彼此都忙,常常说不了两句就得挂,所以袁朗更喜欢写邮件。
按照袁朗的说法,邮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反复看,想看的时候就打开。
铁路有时也会把自己发过去的邮件重新打开看两眼,每次都只觉得很乏味。
袁朗的邮件就比较有意思。虽然保密守则在那里,不能也不会谈什么真正细节的东西,可每次他都能拉拉杂杂地写上老长一篇,可是铁路的记忆力非常好,那些天南地北的胡扯他看一遍就能全都背下来,记在脑子里,几乎可以精确到标点符号。
所以袁朗的邮件他很少看第二遍。
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一次。
放下电话后,铁路把袁朗的最后一封邮件调出来又看了一遍,视线落在中间那句“现在距离我离开A大队基地已经四百十六天九小时二十七分五十八秒”上,停滞片刻。
贺军谊刚才在电话里说:“我离你那儿不远,咱们碰个面,一小时以后我能到。”
然后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时间比较紧,你能不能出来?”
铁路直觉地感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老战友会面,想了想,跟他约在基地附近的县城碰头。
和徐亮交代了一下,铁路开车出基地,到县城的时候贺军谊还没到。
铁路把车停在进县城的那条公路旁,然后放下车窗,点燃了支烟。
又是秋季了,气候很干燥,太阳照在脸上一阵刺痒。
淡淡的烟尘里,道边的麦田一片金黄。
铁路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慌。
他在想,前一年的这个季节里,他也不知道袁朗在哪里。
四个多月,没有音讯,没有地址,没有丝毫确实的东西可以表明一个人的状况。
可那时他没有慌乱过,他甚至没有刻意去等待袁朗的联络,不像现在。
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就像抽烟,抽惯了的人会受不了没有烟的日子。
不知不觉地,铁路被嘴里的烟呛到了,咳嗽起来,眼角潮了一下。
耗完第三支烟,有一辆挂着军牌的车从远方驰来,停到了他后头。
贺军谊下车走过来敲了敲铁路的车窗。
铁路转头看他,只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铁路隔着车门直截了当地问。
“铁子,下来走走。”贺军谊站在路基旁看着他。
铁路开门下车,跟贺军谊并肩沿着公路慢慢往前走。
警卫员要跟上来,贺军谊回头摆摆手,让他留在车旁。
两个人也没有走出去多远,就在麦田边,能看得到人和车的地方。
贺军谊突然问:“袁朗没跟你说什么?”
铁路低头反问:“关于哪方面的?”
贺军谊立刻就从铁路的话音里听出了不确定,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铁路也站住,眺望着远处的田野和防风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贺军谊移开视线,斟酌着说:“那边出了点事。”
铁路点点头:“看你脸色就知道了。什么性质?”
贺军谊勉强笑了一下:“不是袁朗,是他手底下一个分队长。”
铁路扭头,目光有点冷,也有点无奈。
“说吧,你不会为了一个分队长就把我叫出来的。究竟什么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是有个任务出了问题,那个分队长参加了。”
“误判?非正常战损?还是渎职?”
“怀疑他通敌。”
“什么?!”铁路吃惊地转身。
“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贺军谊无奈地点点头,“你也知道那边情况复杂,那个分队长是本地兵,少数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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