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任务当中他失踪了一段时间,他自己说是受伤昏迷了。当然确实受伤了,不过伤不重,任务后来出了问题,有些东西不好解释。”
“因为报告不好写?”铁路断然摇头,“袁朗不会做这种事。”
“袁朗是不会做这种事。”贺军谊顿了顿,叹口气,“他在保他的兵,跟那边政治部的人闹得很不愉快。找个机会你劝劝他,这件事的责任人不是他,没必要绞在里头,这样对他的前途不好。他们是新队伍,本来就是联合任务,多少是有点带着练练兵的意思,出了问题要隔离审查也是正常程序。指挥官又不是他,何苦去凑这个热闹,那边的水太深。”
铁路一直沉默,似乎是在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投注在远方。
贺军谊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这时也只能陪着他沉默。
默默地又站了一会儿,铁路转身往车那边走。
转身的时候,他看着贺军谊摇了摇头:“人的要求还真奇怪。”
贺军谊有些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很莫名,为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铁路也没解释,直接上车发动引擎。
离开前他透过前窗玻璃又看了贺军谊一眼,点头说了声:“谢谢。”
人对人的要求总是很奇怪,奢望太多,且不自知。
既要别人长情,记得住你的好,又要别人冷漠,能忘记其他一切感情。
既要在某些时刻单纯热血勇敢,又要在另一些时刻懂得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阔天空。
仿佛人体内有一个开关,可以随意切换状态和思想,就像空调调换冷热。
铁路觉得自己也很奇怪,甚至比贺军谊还要奇怪。
因为自己大概要比任何其他人都更了解袁朗。
喜欢的是天真热情,希望的却是成熟理智。
矛盾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
很多时候,这两种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冲突,其实那只是没到真正的紧要关头。
生死的瞬间,明暗的瞬间,对错的瞬间,人的念头往往仅一闪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车到分岔路口之前,铁路也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为了“隔离审查”那四个字,他毫不犹豫地拐向了左边。
两条路,一左一右。
右边的路,回基地。左边的路,去机场。
车上的通讯器里传来通讯员的声音:“大队,政委不在办公室。”
铁路平静地说:“去找一下,我可以等。”
接通徐亮的时候,铁路已经站到了机场售票柜台前。
“老铁,什么事?我刚才在下面开会。”
“老徐,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请两天假。”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老人病了?”
“不是。私事,比较急。车在机场,你派个人来开回去。等我回来再向组织检讨。”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这边我盯着。”
袁朗的车驰近基地大门,前排上的人转过来低叫了声:“大队长。”
斜仰在靠背上的袁朗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小郑,什么事?”
“大队,咱们到基地了。”
“哦,开窗让哨兵检查。”
一个哨兵过来,从滑下的车窗里看见袁朗,立刻敬礼:“大队长!”
袁朗回了个礼,目光扫到大门前停着的另一辆车:“这怎么回事?”
哨兵报告说:“有个人说是来找您的,您不在,又没有别的接领人。”
袁朗伸展了一下压得有些酸痛的手臂,皱眉问:“那怎么让车停在这儿?”
哨兵微红着脸说:“他没通行证,不能进。不过,不过……”
袁朗停下来,“不过什么?”
哨兵被袁朗的目光刺得一抖,不过还是努力挺胸回答:“那位首长说要在外头等,我们也不好赶。”
袁朗心里一动,然后觉得自己的念头有点无稽,对自己笑了一下。
基地的大门向两边移开,门口已经放行。
车又动了起来,袁朗抬手拍了拍前排的座椅靠背。
“小郑,一会儿召集中队长以上的军事主官开个会,我先个政委碰下头。”
袁朗想要关上车窗,突然又停下,在经过停着的那辆车时侧头看了一眼。
那辆车的车窗也开着,一个人独自坐在驾驶座上,很安静地抽着烟。
红亮亮的烟头后面,是他熟悉的那双温柔时目光如水的眼睛。
袁朗甚至没有叫停车,自己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前排的司机和小郑都吓了一跳,急忙煞停也跟着下车,不自觉地就用上了战术动作。
刺耳的煞车声引起了一场小小的紧张,哨兵的枪口一下子都端了起来。
而骚乱的始作俑者却只是直起身走了两步,然后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有个人,在秋天的风中正在对他微笑。
尾声
袁朗记得自己哭了。
在招待所的床上。
黑暗中,一直有只手在抚摸他的脊梁。
粗糙的,并不细腻的感觉,让袁朗哭得像个小孩子。
他没觉得有什么丢脸,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倾诉的。
他哭了,就像跑完三十公里负重越野以后会出汗那么自然。
然后他们就开始接吻,熟极而流地摸索着衣扣,抽掉皮带。
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散开的衣服下头伸进来抚摸着彼此的身体。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夹杂着一点时间和空间带来的陌生。
完全陌生的地点,简陋的环境,化纤床单上是洗不净的肥皂粉味道。
袁朗的外套扔在了进门的椅子上,铁路的在衣架上。
床脚下有一滩水,枕边还有两个人都必须时刻待命的通讯器。
所有微妙的违和感叠加在一起,更加刺激了男人属于本能的那条神经。
欲望很直接,它只需要抚慰,此时此刻。
袁朗觉得铁路摸在自己坚挺上的那只手,温暖得不像话。
他和他的身体也是,他们结合的地方也是,整个身体,由内而外。
这种温暖让袁朗忘情而冲动,表现得完全像是个坏心眼的臭小孩。
铁路的腿挂在袁朗的肩膀上,袁朗在专心致志地啃咬着铁路膝弯内侧的一小块皮肉。
其实他更想那样不断舔舐啃咬铁路的脖子,就是喉结下面的那一尺寸,可惜那里太显眼。
好像是为了奖赏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有的一丝理智,袁朗的冲刺越来越强劲。
视线变得模糊,眼前一片发白,袁朗觉得自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然后他听见铁路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袁朗,我有了……”
袁朗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四周很安静,淡黄色的墙壁,浅绿色的窗帘,这是他的宿舍。
身旁没人,只有一堆踢乱了的被子,枕头快要掉到地上了。
窗外有细微的风声,冲天杨的叶子在唰唰地响。
——靠,又做梦了!
袁朗挠挠头,摸摸身下已经一塌糊涂的裤衩,爬起来蹿进卫生间。
简单冲个澡出来,袁朗清醒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坐到桌边开电脑。
开机运算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刚才的那个梦。
想着想着居然又硬了,只能懊恼地起身倒杯凉水灌下去。
回来再坐到电脑前,直接点开邮件,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打字。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就只有乱七八糟的一段话。
“我最近老做噩梦。梦到最后,你都说你有了。领导,你到底有什么了呀?”
两千公里以外,铁路正在熬夜,冷不丁地看到新邮件提示。
打开看了一眼,微微愣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喝口水,再看一眼,突然就开始笑。
是那种袁朗看到后绝对第一时间倒蹿出几米远去呈警戒状态的笑。
然后铁路按下回复键,不紧不慢地回过去几个字:“我是有了。”
袁朗正在内部网上晃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信。
四个字只够他扫一眼的,扫完这一眼就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终于醒过神,扒拉过键盘来就打了两个大字“什么”,后头跟着个大大的问号。
接着就改字体,改字号,换颜色,直到搞得惊心动魄醒目异常才恶狠狠地点击发送。
然后袁朗就开始等待,最初的几分钟里简直抓耳挠腮,好像足足等了几小时那么长,后来心就静了下来,坐在那里,点开收件箱下面的一个子目录,开始从头看铁路在这一年多里写给自己的邮件,每一封,每一个字,每一句随便换个谁都绝对不会笑的冷笑话。
回邮在凌晨时分达到,很巧,刚好是新一天开始的时候。
袁朗正把记事本翻到新的一页上,打算看看今天的工作安排。
日子有点眼熟,袁朗想了一会儿,笑了。
某年的今天,他还在某处草原训练场上对一群桀骜的士兵说烤野兔和老式指北针。
那时候,铁路就站在他身后的远处,沉静而笃定。
袁朗那时没回头,但他知道,铁路一直在看着他。
屏幕上,打开的邮件里还是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你最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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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姜蒜酒茶醋
袁朗三十三岁那年,流年不运,出了几件事。
先是下面的一个分队长被隔离审查,事情后来虽然不了了之,人却退伍了。不久之后,在一次实弹演练中又发生了两名士兵误中流弹而致残的事,家属哭着闹到了大队里。其中一个兵的未婚妻极其彪悍,就在大队办公室里踢打哭骂,又咬又掐,差点让政委破了相,结果还是袁朗用胳膊上的一溜带血的牙印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等把家属送走,政委看看袁朗的脸色,二话不说就帮他填了假条拿过来。
卫生兵刚刚给袁朗处理完手臂上的咬伤,取了绷带过来想要给他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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