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新老,很多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办公楼三楼的某扇窗户。
因为那里有能处罚这些大队领导的人,但是窗影里只是坦荡一片。
袁朗对这件事的反应是大笑。
那天铁路难得的打电话给他,当时操场上已经跑趴了两个中队长。
两个人聊起了当年的那些事,袁朗说着说着就笑起来:“领导,您这手真挺管用的。”
铁路想起来什么,笑笑说:“你小子倒是活学活用得蛮不错,那个贯穿伤还好用吧?”
袁朗愣了一下,接着又笑:“就许你克莱莫,我就不能M16一把啊?”
铁路不以为意地说:“我这个克莱莫是真的,不是A人。”
袁朗笑呵呵地回了句:“哎,我那M16合着就是假的了呀?”
“袁朗。”铁路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袁朗静静地应着。
“我要去西安了。”铁路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说。
“不错,那是我老家。”袁朗在电话线的那头笑。
铁路其实想说,注意安全。
袁朗其实想说,咱们之间的距离这下可近了不少。
然后铁路笑笑说:“什么时候衣锦荣归?比到北京路程要短很多呀。”
袁朗连忙一叠声地答应:“有假就回去。我这儿都不错,现在也不往一线跑了。”
所以默契有的时候,只是想说没说的那句话。
等袁朗终于拿到休假跑到西安已经是下半年的事了。
拎着包转悠到省军区铁路的办公室,推开门也不进去,靠到门边上冲里头笑。
铁路咳嗽一声甩他一眼,袁朗左右看看,做了个鬼脸,总算拍拍衣服站直了。
“还没下班,你先去宿舍安顿一下。”铁路要去开会,抬手扔过来一把钥匙。
“领导,这是考我的侦查能力哪?”袁朗笑着摊手,“头回来您也不给个地址。”
“我要去三号楼开个会,顺路带你过去。”铁路走过袁朗身边时把包接了过去。
袁朗转身跟上,老远就听到有人在问:“老铁,开会啊?哟,这位是?”
铁路的声音笑笑说:“老战友,来度假的。”
铁路人高步子大,袁朗紧赶几步,边听边忍不住摸鼻子。
“咱们这儿也是六朝古都了,度假那是真没的说,能看的东西可不少,既然来了就多转转吧。”那人态度挺热情地说了几句,然后逮空又看了袁朗一眼,愣了一下倒笑了,有点揶揄地拍了下铁路的胳膊,“我说老铁,你这‘老’战友,年纪看着可有点太年轻了啊。”
袁朗赶紧笑着解释:“我是铁队带过的兵,就是过来看望老领导的。”
铁路不紧不慢地说:“我跟他趴过一个战壕,怎么不算战友啊。”
等人过去,袁朗追到铁路身边,伸手把行李包又拿过来自己提着,压低了声音笑着问:“领导,咱们俩什么时候趴过一个战壕?”
铁路没回答,快走到宿舍楼下了才瞥他一眼说:“你的兵出任务,你心里能不惦记?”
袁朗静了一下,手指尖动了动,突然很想伸过去握住铁路的手。
铁路已经如有所觉般地站定下来,抬手在袁朗肩膀上捏了一把。
铁路下班回来的时候,袁朗还在睡。
小两居地方不大,里里外外全都一目了然。天有点冷,卧室的门半掩着,铁路一进屋就看见袁朗侧身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个春卷的样子。
脚步声微微一响,袁朗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铁路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抚着袁朗的后颈:“还是睡不好?”
袁朗舒服地向后靠靠,搓搓脸笑起来:“已经好多了,一直在喝柏子仁煎汤。”
铁路突然低头凑下来,用手撸着袁朗的短发感叹:“袁朗,你也有白头发了。”
袁朗甩甩头,就着两人的姿势搂住铁路的腰,笑嘻嘻地说:“刚才人家还说我年轻哪。”
铁路也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起来吃饭。”
“晚饭吃什么?”袁朗伸个懒腰,精神振奋地从床上跳起来。
“吃食堂吧?”铁路边收床叠被子边问,“今天晚上有包子。”
“整天吃食堂你就不腻味啊。”袁朗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那你想吃什么?”铁路笑着直起腰。
“想吃你。”袁朗坏笑着凑了过来。
“行啊。”铁路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袁朗有点惊讶,搬过铁路的脸来使劲地瞅。
铁路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怎么啦?”
袁朗抬眼冲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你真的是铁路啊?”
铁路笑笑,反问:“不然你以为是谁?”
袁朗的手摸过来,“不行,我要检查一下!彻底检查!”
铁路在城门快要失守的时候终于还是拦下了他,“臭小子,先吃饭。”
袁朗抬起头抿嘴笑,漆黑的眼珠又亮又沉,“铁路,今天喝两杯吧。”
因为说好要喝酒,晚饭就决定在铁路的宿舍里解决了。
“我去食堂打点菜来,想吃什么?”铁路拿了饭盒准备出门。
“随便吧,有肉就行。”袁朗也跟出来,“小卖部在哪里?我去买酒。”
铁路打完菜回来,袁朗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抱着一箱啤酒。
铁路看了他一眼,拿钥匙开门,把几个菜放到厅里的方桌上。
袁朗正在那里开纸箱往外拿啤酒,铁路回头说:“一人三瓶,差不多了。”
袁朗笑了,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把多拿出来的啤酒又放了回去。
他量浅,啤酒要是慢慢地喝,两瓶大约还能撑下来,再多了就会醉。
铁路把碗筷放好的时候,袁朗拎着啤酒过来乐呵呵地坐下,三瓶啤酒放到自己面前,另外三瓶推给铁路,手指一用力打开瓶盖就先喝了一口,然后掰开面前的一次性筷子在桌上顿了顿。铁路看他高兴,也打开一瓶啤酒,轻轻伸过去碰了下瓶口,给袁朗夹上菜就慢慢地喝了起来。
喝到两瓶见底的时候,铁路也没拦他,只是往他碗里又多夹了几筷子菜。
然后,几乎从不流泪的袁朗笑着笑着,忽然就不出声地流泪了。
泪水从眼角边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淌,渗入了嘴角边的笑纹里。
铁路把手里的酒瓶轻轻放到桌上,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
“铁路,我高兴,今天我真高兴。”袁朗大着舌头嘟囔。
“我知道。”铁路拿纸巾替他擦了下脸,“你看到请柬了吧,床头柜上的。”
“林子终于要结婚了。”袁朗紧紧地捏住铁路的手腕,“我真高兴!”
喝醉酒的人手劲都大,何况是袁朗,不过铁路没挣动也没皱眉,只是看着他。
袁朗把另一个胳膊肘支在桌沿上,托着脑袋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地看着铁路笑。
一边笑,一边眼泪又淌下来。
有几点打在饭桌上,跟倒洒了的酒沫子混到了一起。
“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了。”袁朗还在喝酒,声音轻得像叹气。
“小叶也不错,他家丫头也要上小学了。”铁路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那时候林子跟我说他要疯了,从战备会议上直接撤下来就把我们往巴掌大的黑屋子里一关,半句解释都没有,也没人来审,没声音没光线没吃没喝,什么都没有,就像被人活埋到了坟里,真能把人给逼疯了。可我跟他说你不能疯,你还没娶媳妇生儿子,日子还没过出味道来哪,怎么能就这么疯掉,太不值了。我就不停地敲他那边的墙,一直敲,不睡觉就一直一直敲,敲到他烦了跳起来骂我。骂人也好啊,骂人总比疯了好。”袁朗像是没听到,又或者已经醉的有点呆了,手上撑不住,人整个趴到桌子上,半边脸压得起了白印子却还是笑得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了,嘟嘟囔囔地还在继续叨叨,“铁路,你看现在多好。林子终于结婚了,他要娶媳妇生儿子了,倪队知道肯定也会高兴的。”
铁路任由袁朗死抓着自己,直到袁朗醉趴在桌上不响了,他还在慢慢地喝着酒。
等把自己面前的三瓶啤酒都喝光,铁路轻轻掰开袁朗已经在他手腕上抓了一圈红印子的手指头,站起来到卫生间里拧湿毛巾。袁朗酒量不好,酒品却不错,喝醉了也不闹,就是闭眼半睡。铁路也不着急,反正就在宿舍里,给袁朗擦完脸就把人扶起来搀到卧室里。
半夜里袁朗醒了,口干舌燥的。动了动,浑身是汗,身上却有点发冷。
铁路睡在他身边,袁朗一动也醒了,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觉得哪儿难受?”
袁朗哑着嗓子笑了笑,摇头说:“还好,没觉得太难受。就是渴,想喝水。”
铁路起身披衣服出去倒水,怕一下子光线太亮了袁朗会头晕,卧室里的灯都没开,回来就着外面厅里的灯光看了看袁朗的脸色,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人坐到床沿边,胳膊伸到袁朗背后把人圈着抱起来一点,然后端过水来送到袁朗唇边一点一点地慢慢喂。
袁朗喝了两口,觉得好点了,笑着自己用力撑起来:“我自己来吧。”
铁路看他端着杯子的手还算稳就松了手,又出去绞毛巾来给袁朗擦身。
袁朗从床头柜上拿了那张请柬在看,突然想起来问:“哎,铁路,这不是给我的请帖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铁路正给他擦腋下,袁朗肩膀上披点东西,坐高了点乖乖地把胳膊抬起来。
再擦两把,铁路觉得手里的毛巾有点凉了,转身又往外走,“我管小林要来的。”
袁朗缩回到被子里,望着铁路的背影问:“怎么不让林子寄给我?你怎么跟他说的啊?”
厅里传来水声,铁路隔着门说:“我说可能去你那边开会,小林就交给我了。这还用得着怎么说吗?他那头也忙得很,新娘子挺新潮,婚礼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一套一套的,小叶媳妇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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