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装纯

哭完了，我们睡觉。”
  窗帘紧闭，遮住了窗外的喧嚣和明亮。
  不开灯的屋子里，赵涵灀靠在邱迎迎的肩头，默默地流着泪。
  漫漫长夜，是望不到尽头的悲伤。
  第 59 章
  因为期末考临近，邱迎迎只待了一天，就匆匆登上了滚蛋的火车。
  大哭了一场之后，赵涵灀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刀枪不入脸皮堪比城墙的赵涵灀。
  面对覃三儿等人的严刑拷打，赵涵灀发挥了红军叔叔们的不屈服的伟大精神，来来回回只是一句“玩完了就是玩完了的意思，其他无可奉告！”。
  酷得要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从容，课都停光了，赵涵灀老老实实在寝室复习备考。
  慕大神偶有骚扰，无奈年末已到事儿忒多，正乃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色字头上一把刀，唯有忍着等那年尾事情干完了再来荼毒赵涵灀这新世纪的四好儿童。
  那天，赵涵灀正在灯下复习得风生水起，目光不离课本，右手往桌桶里一掏——
  纳尼？零食吃光了？？
  叹了一口气，赵涵灀套了羽绒服兜了钱包，风尘仆仆出门去也。
  正超市里逛着呢，身边原本叽叽喳喳小麻雀一般叫嚷着的女生们猛然安静了。
  赵涵灀正费解着，一抬头，一个双手插裤袋的帅气男生正慢悠悠地走过来。
  现在的小女生啊，赵涵灀摇摇头，推着小车毫不客气地撞上去，把那帅哥撞得七零八落捂着膝盖哇哇直叫——
  “赵涵灀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下这么狠的手！”
  赵涵灀把车子一放，双手叉腰，嚷嚷：“又不是一撞把你撞得断子绝孙了，你紧张个啥。”
  “疼啊大姐！”
  帅哥揉着腿，抱怨。
  “疼！你也知道疼！那么和石楠打架那会儿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啊？！”赵涵灀走过去踮起脚照着那帅哥脑门就是一巴掌：“疼死你活该！”
  身边路过的女生看到赵涵灀打人那手法，一阵肉疼。
  多好一小帅哥啊，这丫头怎么下手不知轻重的啊……一帅难求啊！
  听到赵涵灀这话，江轩放弃关照膝盖，转而挠头，傻笑两声：“那时候热血沸腾，哪还注意这些……”
  赵涵灀笑了一笑，没话可说，推起车，继续扫货。
  江轩自觉地跟进，时不时拿个物品在手上，佯作察看，藉此掩盖他偷看赵涵灀的事实。
  走走停停，赵涵灀终于忍不住了——
  “江轩你要委琐也要委琐得有个限度！一个大老爷们的死抓一包卫生巾成什么样子！”
  赵涵灀的话仿佛当头棒喝，江轩一看手中的ABC，抖了一下，连忙把它扔回促销架。
  结果扔得太用力，把那堆在桌子上的卫生巾金字塔砸翻了……
  江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卫生巾天女散花一般洒了一地，转头要和赵涵灀说话，却发现赵涵灀不知何时跑到他三米远后作无辜望天装。
  江轩正欲学赵涵灀那手金蝉脱壳，无奈工作人员已经赶到。
  江轩小帅哥唯有赔笑：“这个……我不小心撞了一下腰……”
  谁知道那工作人员不但没有发难，还纷纷围上来关心江轩的伤势。
  撞到腰……那可真真不得了！一不小心可是要落下贻害下半身下半辈子的顽疾的啊！
  至于工作人员为什么那么热情……这不是用菊花都可以想得到的么……
  工作人员都tmd是女人啊！
  好不容易从热心的工作人员的包围圈中脱险，江轩气喘吁吁地给赵涵灀打电话：“哪儿呢？”
  “结账的地方。”
  一人手提两大袋零食，赵涵灀和江轩终于从那开着暖气闷死人的超市里杀出了一条生路。
  花痴实在太多，江轩帅哥不堪重负。
  出了门，温度骤降，赵涵灀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出来也不多穿点。”江轩抱怨着腾出一只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拆下来围到赵涵灀脖子上，扯紧：“石楠不知道爱惜你你就不知道爱惜你自己么。”
  听到石楠的名字赵涵灀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我这不是穿成了一个球么？”
  “W城的冬天有多毒辣你又不是没体验过。”江轩说着把赵涵灀塞到刚刚拦下的出租车里：“冷起来能把人冻出两管鼻涕冰！”
  “你说得真恶心。”
  江轩不管赵涵灀的抗议，只嘱咐师傅把暖气开足。
  出租车里，赵涵灀闭目养神。
  江轩乘此机会明目张胆大看特看赵涵灀。
  看了半路，赵涵灀突然开口说话：“看够了没，再看下去我可是要收费的。”
  江轩微红了脸，却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将手覆上赵涵灀的。
  赵涵灀睫毛闪了闪，睁开眼，看向江轩。
  “你瘦了。”
  江轩说。
  三个字，把司机叔叔雷了个里嫩外焦。
  赵涵灀目光一动，回道：“你脸上青青紫紫，倒也平添几分英气。”
  “你不关心石楠的情况？他可是进了医院……”
  “就算是打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赵涵灀把手抽回来，淡淡地说：“到地方了。”
  ——————————
  女生寝室楼下，赵涵灀接过江轩手中的大袋子，头一歪：“我上去了。今天还真谢谢你了～”
  说完转身，回寝室楼。
  才走了两步，江轩夹着北风雪扔过来一句话——
  “我等你。”
  赵涵灀的脚步一滞，回头。
  江轩只是手插裤袋，扭着头不看赵涵灀：“我知道那些话现在不当说。所以我等你。等到你心里什么都没有的那一天。”
  然后，转身，迎着风雪，摇曳走远。
  赵涵灀看着江轩远去的背影，竟然想到了穿着披风戴着斗笠的功夫熊猫。
  北风一吹，又是一个喷嚏。
  连忙摩挲着手臂爬楼去。
  天可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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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如期来临。
  赵涵灀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啊，健笔如飞所向披靡。
  酣畅淋漓地考完一场出来，碰上了同是提前交卷的林旭阳。
  “看来石楠伤得不轻啊，考试都不来。”
  林旭阳如是说。
  赵涵灀的眉毛一挑：“干我屁事。”
  “喂喂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啊你俩好歹也算是相好一场你有必要那么不近人情么？”
  林旭阳为石楠打抱不平。
  赵涵灀一巴掌把林旭阳拍到南墙去：“哥哥你管得太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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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星期的血的洗礼，期末考结束了。
  最后一科一结束，赵涵灀全班同学去班搓。
  前任班长石楠消失多日后，终于再度露面，并承诺这顿饭他请了，饭后还有一顿K好唱。
  欢呼声震天。
  赵涵灀淡定地喝汤。
  九班同学们本以为有分手情侣在场的饭局终究会是尴尬的，谁知道赵涵灀十分自觉十分透明，和石楠是半点边儿不沾，一点也不扰同学们的兴致。
  喝了七八件啤酒，班搓终于华丽散场。
  同学们一路高歌，奔赴KTV场所。
  男生们继续喝酒，女生们开始放开歌喉。
  几曲热身后，开唱情歌天后梁静茹。
  “找一个人惶惶相惜，找一颗心心心相映，在这个宇宙我是独一无二，没人能取代。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伤了又怎样至少我很坚强……”
  ——《给未来的自己》
  “很久以后，终于学会放手。你伤过的我，也许不再难过……”
  ——《很久以后》
  “等的人等待中花落知多少，经不起岁月动摇。想的人感伤的日落知多少，或许这世界上有些梦，美在永远握不到……”
  ——《知多少》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分手快乐》
  “就别再为他流泪，别再让他操控你的伤悲。就算有一点愚昧一点点后悔，也不要太狼狈……”
  ——《别再为他流泪》
  一首首下来，听得赵涵灀很烦躁。
  于是起来上厕所顺带出去透透气。
  拿冷水扑扑脸，赵涵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赵涵灀，你还是你，加油！
  然后淡定归来。
  在门口站住，正要伸手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
  四目相对。
  时间在那一刹那停滞。
  赵涵灀的手扶在门上，像被吸住一般，拿不下来。
  门里面不知道是谁在唱：“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赵涵灀心中一痛，勉力移开目光，低下头，眨眨眼，眨去眼中的泪光，然后让开位置，让石楠从里面出来。
  石楠的神情淹没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清，道不明。
  只有在路过赵涵灀身边时，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赵涵灀嘴里有些苦涩，还是回答了一句“不客气”。
  终究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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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楠推门进来时，话筒在赵涵灀手中。
  旋律很熟悉，是王菲的《当时的月亮》。
  记得，她曾经在电话给他唱过的歌。
  “看，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
  赵涵灀陷在沙发的角落里，唱得很认真。
  石楠一恍惚，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