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已经年

“轻舟，爸爸做错了，爸爸不应该跟你妈妈的矛盾而把你否定，不应该把婚姻的触礁发泄到你身上，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我跟你妈妈的问题已解决了，我也取得了你妈妈的谅解，所以爸爸希望你也能原谅我。”
    车子就停在凤山酒店旁，司机已自行下车站在车门几步远，酒店的保安人员和门僮早就发现了老板的车子，奔驰上的车牌号码一组数字很容易让人猜想到是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在所有人接到司机的指示后都停驻在原地不动。
    轻舟很久才崩出一句：“你知道我很难相信你，我能原谅你，但很难再相信你。”一个出轨的父亲，被撞破的父亲，再婚了的父亲，把八年来的父女关系只需要用一席话去否决掉的父亲，他甚至没有回头去记忆曾经的疼爱宠溺。
    轻舟觉得要他们重新回到起点，这很难，真的很难。
    “好。”项经年觉得女儿能原谅他已经是迈进一大步，他说：“我会做好父亲的角色，让你重新信任我，你能给我机会吗？”
    轻舟把整个车窗按了下来，才发现这里已经是凤山酒店了。
    项经年也看到女儿的动作，他说：“我们父女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我们进去吃饭好不好？”
    终于，项经年如愿听到女儿清晰的回答：“好。”
    项经年点的菜都是女儿爱吃的：糖醋排骨、牛腩炖萝卜、清蒸鲈鱼、海鲜荷兰豆、冬虫草炖乳鸽，最后上的是蒜蓉青菜。
    项经年亲自为女儿布菜，细心地把蒜蓉、香菜一一挑掉。见轻舟吃下他夹的菜，他说：“习惯还是没有改变，还好。”
    轻舟扒了一口饭，低低地答了一句：“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改变了就不是自己，小时候你说我挑食，现在倒认为好。”
    项经年喜欢跟女儿说话，即使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他扁嘴，撒娇，眼红红，装可怜，但那种低低的口音，那种不服输的口气还是没有改变。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刺激性的食物，自己不吃之余也不准我吃，你说，我吃了，我一亲你，你就会觉得恶心，怕那种臭味，你小时候就是臭美。”
    轻舟的嘴角扬起细细的弧度，项经年也觉得莞尔，他们都想起小时候的亲密事情，轻舟怕吃香葱、蒜头、香菜的食物，但项经年爱吃，轻舟常说爸爸嘴巴臭臭，项经年每次抓女儿来亲，总要到洗手间把口腔好好濑干净、刷牙一遍才能偷香。那时前妻叶轻轻还说，看不出你一个世家子弟会如此讨女儿欢喜，项经年还一脸骄傲地说：“那也要看谁，我项经年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你没听说过，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们情人相聚，自然亲密无间。”
    “工作上还好吗？”项经年挑了一个话题问。
    “如果没有发生今日的事情，会一直不错下去。”毕竟还是有点介意，当着学生的面前，被一个孕妇说成第三者，再怎么无辜，也会有些微词。
    “别担心，现在的学生聪明着，不会只听片面。”项经年安慰她，盛了一碗乳鸽汤给女儿喝，“你妈妈不爱做菜，你大概也不见得能做什么好菜，以后每天陪爸爸一起吃饭好不好？”
    轻舟接过项经年递过来的银质汤匙，喝了几口汤，味道不错，没有加任何调味料，父亲一直就会做菜，以前也常跟外婆学做菜熬汤。他其实真是一个好父亲，她曾经还说过，以后要嫁人的话，嫁妆一定是父亲，母亲那时在旁跳脚，那时侯，轻舟想，她心里真的只有父亲和外婆两个人，外婆说，她不能走了，她要留在有外公的地方里，轻舟会觉得伤心，但有父亲，她很知足，也就没有闲心去怪母亲陪她的时间少了。
    但有些事情毕竟发生了，例如，父亲有了另一个家庭，她至于父亲已经不是曾经的唯一了。
    “这样会没问题吗？你都不用回家，不用回去陪家人吗？”嘴里的汤涩了起来，她放下汤匙。
    “你是我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家人，我的意思是，轻舟，你愿意跟爸爸回家吗？”项经年也放下筷子说。
    “回家？”回他们的家，叶家？
    大概不会是吧？
    “回项家。”项经年微笑地解释：“你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