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已经年

40 第四十章


轻舟这几天都在父亲的凤山酒店活动,跟父亲和解后,两父女天天一起早午晚餐,项经年有心弥补,他本来就是个宠孩子的父亲,在自己开的小厨房里天天做饭做菜给女儿吃,一点也不嫌麻烦,齐方胜看到轻舟的时候笑了。
    他说:“轻舟,你是个好孩子。”
    一个被弃的孩子能轻易原谅父亲,这本身不容易,齐方胜是知道当年整件事的人,每个男人总有他不得已的事,也有男人该有的尊严。
    男人的尊严已让项经年失掉了婚姻,既然女儿能失而复得,该是额手称庆。
    轻舟说:“我对爸爸的理解一直就胜过妈妈,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
    后面的话不用说,齐方胜也懂了,一句他真心爱我,是轻舟原谅父亲的根本,父女本身就不可能存在着真正的仇恨,轻舟唯一介意的是当年的一句话,项经年因一句话错失女儿,一失言成了多年恨。
    轻舟这趟回来,本来期待能见上父亲一面,既然能解开多年的结,这是好事一桩。齐方胜认为,项家的孩子毕竟是善良护短的。
    舟舟很嫉妒地看着轻舟,他说:“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爸爸做过一顿饭,姐,我以后跟你混。”
    轻舟夹了肉到他碗里,认真问:“真的?”
    项经年解了围裙,在女儿身旁坐下,才对儿子说:“爸爸没空,你知道的。”
    “你没空呀?”轻舟疑惑地问。
    项经年为女儿夹了菜,一旁的舟舟扁着嘴,项经年又把一筷子菜夹给儿子,项舟舟立马欢快地扒饭。
    扒了饭了项舟舟代父亲答:“爸爸很小待在家,除了中秋、春节,一家人才难得聚在一起,在美国,永远只有我和妈妈。”
    说到后来,语气免不了充满责备,也有一丝为母亲的悲哀、可怜。
    轻舟能理解舟舟的心情,但对于那人,她确实没有多余的情感。
    项经年不想谈这个话题,怕好不容易原谅自己的女儿,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
    “姐,就今晚好不好?”舟舟裂着他的酒窝问。
    轻舟想了想,说:“最近还是不好了,让这事淡了再说。”
    舟舟仿佛知道她担心什么,说:“爷爷、奶奶他们人不错,不会为难你的。”
    轻舟不以为许,她从很小就从母亲那里得知,她的祖父母是那种传统思想很保守的老古董,门当对户第一,第二就是重男轻女,子息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也没奢求得到他俩老欢心。
    午餐后,轻舟接了学校的电话让她回学校一趟。
    轻舟前脚走,项经年也收拾好桌面,走到客厅里,见舟舟坐在客厅里泡咖啡。
    项经年忍不住皱眉说:“小孩子,喝什么咖啡!”项经年说着,把咖啡豆收了起来,连蒸汽机也收起。
    舟舟坐在沙发里不满父亲的行为,扁着嘴说:“爸爸,你就是偏心,以前我要喝咖啡,你说没咖啡,姐姐回来了,你就巴巴地托人从美国弄回这个最昂贵的Kopi Luwak(麝香猫咖啡)。”
    “你姐姐是大人,你还小。”项经年还是那句话。
    “我那里小,我已经穿衬衣、打领带,还穿了皮鞋,就是大人一个。”
    项经年忍不住笑了,连说话都要占上风的小孩子行为,不是小孩还是什么呢!
    “项舟舟,你别以为我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多月才真正过十八岁生日。”项经年终于忍不住提醒儿子。
    舟舟听了大叫。
    “哪有,我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
    “过的是阳历生日不是阴历,我们中国人说到成人,一定要过阴历生日才为之算数,就算你在美国出生,但你拿的还是中国护照。”项经年给儿子重新泡了杯红茶。
    “这都什么跟什么?”项舟舟长之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要过阴历生日才叫成人。
    “你爸爸说得对,别以为穿衬衣、打领带,穿皮鞋就大人,就算你穿大号衣服都改不了你是孩子的行为。“齐方胜一脸笑意地走进来。
    项舟舟气得把领带扯了下来,扯了下来想摔在地上,但看到父亲的脸色又作罢,懊恼地扯了扯头发,闷闷地问:“爸爸这样恶整我,到底是为什么?”
    项经年没搭话,只是一本正经地摆弄他那套紫沙茶具,很有艺术感地一道道工序开始泡茶。齐方胜说:“你爸爸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开始涉足项家生意。”
    “我十五岁开始创业,现在也拥有自己的公司,也算是小有成就。”项舟舟很骄傲地说。
    “你那算什么生意,尽是投机取巧。”项经年不以为然地说。
    项舟舟终于听出父亲的阴谋,他跳了起来,指着父亲说:“爸爸,你不会是打算要回我项威吧?”
    有这么恐怖吗?
    项经年见儿子一副见鬼的样子,瞪了他一眼,项舟舟乖乖地坐回去。
    “你不是把公司都给了姐姐吗?”项舟舟小心翼翼地问。
    项经年把茶汤过滤掉,然后才倒进杯子里,齐方胜取了一杯,轻轻压了舌头,终于代替项经年说:“是帮你姐姐找个经理代理人,以后会接任你爸爸的位置便是代理总裁,董事长还是由你姐姐挂名。”
    项经年终于说:“你姐姐毕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总要帮她找一个人好好看着项威,你是她弟弟,你不帮,谁帮她?”
    “姐夫呀!”舟舟兴奋地大叫:“未来的姐夫呀!”
    “你说谁?”
    “不就是雍怀吗?”
    费雍怀?
    项经年一脸疑惑地看着儿子,项舟舟一脸兴奋地对父亲炫耀着自己知道的秘密:“雍怀喜欢姐姐,爸爸你大概不知道,这个大媒人是我呀!”
    项经年没有儿子想象中的兴奋,他是个保守的父亲,想事情周到很多。
    他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干涉过你做什么,以后也不会干涉,但有一件事你却必须要做。”
    “爸……”
    舟舟也想到父亲打的主意,项经年断了他的话:“项威毕竟是我们项家的家业,到了我这代已经是第九代,我不希望到了你姐姐手上就终结,你姐以后是否跟雍怀有关系,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项威,我要你帮你姐牢牢抓在她手中。”
    “爸爸,我……”
    项经年再度断了儿子的话:“你忘了,你欠了她吗?”
    舟舟语塞,父亲说到他的死穴了。
    是了,母债子还,就算父亲不说,到了母亲那里,母亲也会这样要求他,事实上,母亲一直要求他不要管项家家业,母亲一直就以赎罪的姿态而活。
    “舟舟,这也是爸爸欠她的。”
    父亲最后的话彻底判了他死刑。
    他以后死了,一定是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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