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已经年

45 第四十五章


费雍怀那个晚上果真跟项家父女吃饭。
    项经年认为费雍怀在另一方面已承认,他看上他的女儿,也默认,他确实在追轻舟。
    轻舟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一个男人跟她和她的父亲一起吃饭,这个场面怎么想就怎么就是当年她想过的见家长场面,只不过当年想的人是曹严。
    好在,后来舟舟回来,舟舟回来好像没看见费雍怀一样,坐在轻舟身旁,整个晚上就缠着轻舟,一会说:“姐,我要那个。”
    一会儿又说:“我要吃鱼,锂鱼尾。”
    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当费雍怀的筷子瞄准目标的时候,舟舟的恶魔性质就发作了,整个晚上处处和费雍怀作对。
    项经年看不过去,指着他的碗里说:“你确定你还要?”
    饭碗上的菜已叠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埃及金字塔了,看了确实有点让人傻眼。
    项舟舟也不尴尬,把半个金字埃当下就分给了轻舟,一脸掐媚:“姐陪我一起吃。”说完,开开心心地扒饭。
    项经年存心想让两个人独处,吃完饭,指着餐桌上的杯盘狼藉,要儿子洗碗,项舟舟苦着一张脸看向自己的姐姐。轻舟看了不忍,站起来要洗,项经年似乎知道儿子打的主意,头也不抬就说:“轻舟送雍怀出去吧。”
    “谢谢项叔叔今晚的招待,晚餐很好。”项经年既然如此说,费雍怀很乐意配合。
    “下一次要留你吃饭,大概你父母他们那时也要回国了。”项经年抬起头说,然后摆摆手让他走。
    费雍怀站起来:“小侄平时也乐意请吃饭。”
    项经年笑了笑,自顾倒茶说:“我从不跟侄辈的年轻人吃饭。”
    轻舟没听懂这两人高来高去,她正接过舟舟手上的胶手套,准备要洗碗筷,舟舟甜甜的笑容被父亲射过来的眼光秒杀掉。
    “姐。”苦着一张脸,脱下轻舟手上的胶手套,哭丧着脸说:“还是我来吧。”
    轻舟站在那里,看看舟舟,又看看费雍怀。
    费雍怀也看着她,难得温柔说:“轻舟要送我吗?”
    费雍怀说着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站在玄关处等轻舟。
    轻舟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父亲,只能对舟舟说:“把碗留下,待会我回来再洗。”然后向费雍怀走去。
    舟舟果然听话地把手套放下,跑到沙发里坐下陪父亲喝茶。
    “爸爸,有你这样的父亲吗,推自己的女儿往别的男人怀里去。”回国半年的舟舟已经被父亲的饭后茶养得渐渐习惯了,连中文也说得越来越顺口,遣词更是越来越精准。
    “他有这个胆,我倒是不介意。”项经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就捏准雍怀的性格,那家伙如果真要跟姐姐怎样,他当我们项家女婿是当定了。”舟舟就知道父亲是老奸巨滑,费雍怀刚才已表现得很明显了,自愿往陷阱跳。
    “别说得爸爸像卖女求荣似的,你姐姐不是那种能让人胡来的女人,费家男人也不是一般公子哥儿,雍怀知道要怎么做的。”项经年把茶吃光,就去厨房洗碗,他才不会真的让女儿回来洗碗。
    身后却传来儿子大大叫屈声:“爸爸你就是偏心!”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凤山酒店占地非常大,前面是巴洛式的建筑,后部是中式建筑,中间隔了一片草地和巨型的喷水池,中庭里草木扶蔬,很有中国的园林风格。两人从温泉馆的鹅卵石道走出来,夏风翻起两人的头发,衣衫碰撞。
    轻舟从来没有如此尴尬过,她现在多多少少感觉得,她和费雍怀之间微妙的变化,她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两人沉默一段时间,费雍怀终于说话。
    “学校那里复课了吗?”
    轻舟深吸一口气,答:“下个星期开始。”
    “你的书编写得怎样?”费雍怀又问。
    “三分之一。”她答。
    “顺利吗?”
    “还可以。”
    “听说你的学生也参与翻译?”费雍怀接着问。
    “让学生参与有利于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手动的好处更大于书本教育,实践是他们的最终方向。”说到这个问题,轻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人已走到酒店大门口,费雍怀让酒店人员把他的车开来,他和轻舟站在廊柱下,轻舟以为他关心编写的进度,主动说:“暑期有两个月,相信两个月的时间,进度会加快,我大概预测十月份,整本书会全面完成,之后我会把样本给我的教授享利作最后编审。”
    费雍怀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她,轻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往酒店门口方向看。
    费雍怀这时却说话了。
    “我跟你爸爸是第二次吃饭。”
    “嗯。”
    轻舟眨眨眼,随便应了声。
    “第一次跟你爸爸吃饭,我才五岁。”费雍怀依然低头盯着她看。
    轻舟被他看得实在迫不得已,只好接话:“后来就没吃过饭,你在外国,我爸到处走,然后这次终于一起吃饭,所以很怀念,很激动。”
    费雍怀被她的话逗笑了。
    “叶轻舟,你真会破坏气氛。”费雍怀不再这样看她了,甩甩头,看向酒店门口,他的巴迈赫已经驶了过来。
    “呃……”轻舟抬头看他。
    费雍怀突然伸摸手了一把她的头发,发质柔软,那双深刻的眼窝里浅浅的蓝眸就这样盯着轻舟,盯得轻舟心脏乱跳,两耳发热。
    他说:“我跟你爸爸后来也吃过饭,不过都是一堆人一起,跟你爸爸正式吃饭除了五岁那次,就只有这一次,叶轻舟,我想告诉你,我从来不答应跟长辈吃饭,尤其是这种见面方式。”
    这是什么意思?
    叶轻舟觉得这话比费雍怀摸她的发更让人脸红耳热兼心脏狂跳。
    不过说话的人,说完很不负责任地一手拿公事包,一手拿外套走去他的巴迈赫。轻舟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上车,发动引擎,车子往她这里绕了过来又绕了过去,车子转了一个弯,突然倒退到她身旁,费雍怀从敞开的车窗里伸出头来。
    “今天晚上这顿饭”费雍怀笑得意犹未尽:“确实像你所说很——怀念,还激动。”
    轻舟瞠目结舌,费雍怀的笑声却没有随着车子远去消失,轻舟静静站在那里,很久才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感到热得不行,她大概要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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