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第39章


“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心的?”他问。
对他眨了眨眼,慵懒地撑起身体,揉了揉鬓角的碎发,坐直身体,“昊王,我们现在这是到哪里了?”
李元昊笑了,“你从出宫前就问我要去哪里,现在睡了一觉,还是问这问题。看来我还真得告诉你。”他顿了顿,伸手用粗粝的拇指摩挲雅漾的侧颊,“小时候这里是藩汉院,念书的地方,后来改成了个别苑,野利皇后不知道这里。”
低头垂眸,清淡一句:“野利皇后知不知道这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这么倔强的顶一句,不曾察觉李元昊竟能体会自己的心境。
从上次,她与野利皇后在宫内那次不期然的偶遇,雅漾始终有点心里发憷。
李元昊是怎样的男人也好,野利皇后是怎样的女人也好,毕竟,他们是夫妻。野利皇后对于自己的丈夫不是没有期待,只是她应该都隐约知道,这男人不曾真的爱过她,于是,用尽各种方法手段,目的除了巩固她作为皇后的地位,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在其中吗?
她直指雅漾抢走了她的丈夫,这话说得直接,里面也藏着隐隐的心痛在。
而雅漾也因为各种遭遇,将自己放在了这么个尴尬的位置。
对于野利皇后,除了恨意,她偶尔不为人知,甚至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有一丝愧意在其中。
李元昊提到野利皇后时的眼神,让雅漾觉得,他总是多少了解一点内情的。
或者,他比自己更加明白她的心情多有纠结。
马车的门帘被车外侍立的仆从掀开,随着光线而变化的,是李元昊脸上的表情。
那个转瞬,他的脸又回复了之前的样子,掀帘的仆从能见到的,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昊王。
雅漾乖顺地随他下了马车,望着漫天斜阳,才意识到,自己在车里这一觉睡了有多久。仆从引着她到休息的居所安顿。依旧,他有他下榻的卧室,雅漾单独一人一间。
没有了熟悉的朱碧,这别苑里的侍女安静得很,不需要的时候,绝不出现。
一人独自用过晚膳,被独自冷落在一处,无人搭理,连李元昊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地没有来打扰雅漾。
出来宫中的时候匆忙得很,什么都没有带出来,也不知该干什么消磨时间,加之白天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反而晚上没有半点睡意。
在屋里来来回回的烦躁走动了几圈,雅漾最后还是决定要出去走走。
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半夜是不能出来乱晃荡的。
不过既然这是个别苑,应该就不会像宫里那么严格,所以,雅漾大着胆子,走出自己所住的那一进院落,试着在别处走走看看。
对于空间她一向是很有灵性,从别苑的布局和自己之前所见识过的西夏的建筑,她大致知道李元昊会在哪里落脚。
很自然地,她避开那里,试着向后面一点的花园的方向走动。
这处别苑多少是有些仿了汉人的建筑方式,连园林的风格都有些类似大宋,少了些粗豪,多了点精巧。
单独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静静的享受夜色,漫天星辉,月华照地。
斑驳树影的院落里失却了白天的色彩,只有月光下的那点明暗光线勾勒出后花园的别样韵味。
夜晚的气息微凉地带着淡淡的花香,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自己。
所以当有人从身后走近的时候,即使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得到。
那个脚步不是李元昊的,那个气息也不是他的。
直到那人走到身后站定,雅漾才回头看了看他。
唇角勾勒出淡淡地笑容,那是在西夏雅漾不讨厌的人。
“没藏大人,您也在这里?”
没藏微笑,挥了挥袍袖拂去边上山石上的灰尘,落落自在地在雅漾身边坐下:“不是在宫里,不称呼叫大人。”
释然一笑,雅漾喜欢他的轻松自在,那种自信连李元昊身上都是没有的,李元昊的身上多了很多的紧绷,让人喘不过气,也不让自己喘气的紧窒张力。
“那该称呼什么呢?”
“随便!”没藏看她一眼,眼里的清明澄澈,洞悉事故:“宫里的规矩太多,这里是昊王的地方,他来这处,就是为了忘记皇宫,所以规矩便也不重要了。就像我叫你雅漾,昊王应该也不介意。”
雅漾低头笑着,随即有些凄然:“我不这么觉得。这里的下人都透着点神秘,他们很安静,比宫里的人还安静。有些像幽灵,来去都没什么踪迹。”
没藏轻笑了一下,一丝淡淡的欣赏隐现眼底。
“就好像我出来走走,也不知道这个院子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有多少人就在不远处候着。不过我肯定知道的是,他们就一定在那里,看着我,盯着我,然后将我的一举一动,一五一十地讲给你的昊王听。”
雅漾倔强地侧头望着没藏,多少有些挑衅。
没藏笑得更开心了,带着半点调笑的样子:“雅漾,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就算生气,也不用冲着我来吧。”
“有区别吗?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雅漾说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嘟起的嘴。
没藏点点头,似乎是承认了雅漾的话:“这里的下人都算是受过训练的,你看到的和想到的都是对的。不过这样并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为了保护。”
雅漾挑了眉毛,月色下,露出了久违的现代表情。保护?说得真好听。
“不光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保护住在这里的所有人,你、我、昊王。当然,最重要的,是昊王想要保有给自己的所有秘密,以及他的过去。”没藏直视了雅漾的眼,眼里闪着光,咄咄逼人地,想要迫她明白他所说的话里所有的含义。
第39章 抗拒
李元昊的过去,雅漾不感兴趣。
所以,她就别过头,想当一个鸵鸟,或者是缩头乌龟,不听没藏的话。
“你不想听?”没藏的问题换来雅漾的点头。
“我不想听!”眼神里的一丝祈求未被察觉。
“为什么?”
“不感兴趣。”
“不可能。”没藏收敛了笑容,“你是昊王的女人,不会对于昊王的过去没有好奇心。”
“我只是他暖床的工具而已,算不上他的女人,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好奇心。”继续着刚才的狡辩,自以为面不改色。
“就算你和他没有关系,就他这样的位置,你也不会不想知道他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没藏淡淡地向后靠着,声音平静如水:“我想~~~~~你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害怕知道。”
雅漾沉默,如果这个时候再否认,语言再怎么都是拙劣的。
对于李元昊的过去,那的确是她不愿去触及的部分,难道就不能放过她,不要老在她面前李元昊长,李元昊短的。
这个男人很重要,对这个民族也好,对于西夏的贵族们也好。
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强调这些,不是么?
“没有人是天生残酷的。你看到的那些残忍的人,其实都是被训练、或者被环境给逼出来的。”没藏继续陈述,一心想要继续今晚的话题。
雅漾摇摇头,轻声地叹息伴着些许倦容:“没藏大哥!”
一声轻唤,换来没藏深深一眼,为了这个称呼,紧接着,眼里划过一点讳莫如深的表情:“你是第二个叫我哥的人!”
“不合适么?”
“不。”他轻摇头:“没有不合适。”
雅漾点头:“没藏大哥!昊王的残酷是被训练的,也是被环境逼的。这我知道。”
夜里有些冷,她双手抱起自己的手臂,蜷起身子一点,试图阻止热量的流失:“就像我知道他七岁的时候就被父亲训练,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来走去一样。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很清楚。如果没有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教育,他不可能变成现在的他。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他第一次杀人是被怎么给逼的,第一次被送上战场时的无助?算了吧,不用了。他就是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冷血、残酷、乐于征服。所有的这一切过去并不能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脱罪。”
雅漾看着没藏:“你不必为他解释什么。”
“原来你知道?!那你该能体会他转变时的那种心情,对一个孩子来讲,那些训练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知道的不多,很多都是我的揣测,但这又如何,他痛苦是他的事情?他对我,对我的丈~~~呃~~家人所做的一切,和所造成的伤害,就在那里。”
苦笑,这次换成没藏在苦笑:“换作其她女子,会很同情昊王幼时的遭遇,而你却不。也许就因为这样,你对他才如此特别吧~~~~”
半晌的沉默。
夜,突然变得格外的寂静。
“没藏大哥?”雅漾轻声问:“我对他有多特别?”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雅漾在李元昊心里的位置打个分,满分100,自己可以得几分?20还是50?
“如果让我来说,我觉得你可能是他心里最特别的那个。”
“哼~~~~是吗?”她轻轻地嘲笑这个答案,出乎意料,雅漾甚至觉得没藏在说一个大家都知道是谎言的谎言。“如果真这么特别,怎么不给我安个名份,正大光明地多好。”
“正大光明地成为后宫和西夏贵族们的敌人吗?”
“是的。”
“唉~~~”没藏轻声叹息:“昊王不是好女色的人,我与他一起长大,对于这,我比你了解得多。但你知道吗,雅漾?我第一次看到他竟然会在大街上调戏一个素不相识地大宋女子;第一次看到他特地召人询问你的境况;为了你提前本来部署好的所有破敌计划~~~~”
“什么计划?!”
“你新婚当夜的战事~~~”没藏顿了顿:“如果不是你要大婚,昊王不会急着进攻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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