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雅漾轻颤一下，浑身其实已是一片冰冷。他因为她，而提前进攻大宋，而这蓄谋，害死了她的亲人。
“他甚至为了保护你，而不顾野利皇后的感受。”
“够了！！”雅漾低低的尖叫：“别说了！！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他。”
将脸埋到自己的双手中，她低下头，什么都不愿想、也不愿面对。
“雅漾！我想让你知道，你是他第一个带到这个别苑来的女人。”
“够了！！我说够了！！”雅漾低低的啜泣着，带着哀求：“你别再解释了。我就是恨他，恨死他了！！”
“雅漾！”没藏的声音有些远：“昊王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与你解释，是因为我觉得他应该得到的不是你的恨。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你们两个都不会太好过的。”
是呀，不好过。
本来雅漾就没觉得自己好过，他难过那就最好。
再抬头，看见的只有没藏远去的背影。
雅漾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着，却不知为何而疼。
夜晚的薄雾让人有些迷离，她突然些微地心疼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企图折磨别人，却先让自己纠结得百转千回。仿佛金庸笔下的七伤拳，欲伤人、先伤己。
对于没藏提到李元昊的过去，她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平静无波。
老太后提到的他七岁那年的遭遇，仿佛是有了画面一样地浮现在自己眼前，年幼稚嫩的李元昊在那个年纪所承受的压力，他当时微微颤抖的小手，当时脸上爬满的恐惧，以及眼里的无措。
当然，这些表情不会再在现在的李元昊脸上浮现了。
现在的他？也许，只是更会掩饰心里的一切吧，恐惧、怜悯、最后到麻木。或者，看上去的麻木无情。
如果他真没有感情，不会再费心保留这个地方，像没藏说的，留个给自己喘息休憩的所在，保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去，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黑暗中，隐现的侍女，如鬼魅般地提醒她该离开花园。
她默默出现在雅漾面前，欠身作揖，伸手引路，指引雅漾回屋休息。
雅漾默然跟随，思绪纷乱得没有注意回去的路程，直到侍女消失，雅漾抬头，已经到了自己下榻的小院落。
屋内灯火忽而闪烁，是里面有人？还是离去时忘记熄灭灯火？
抑或是这别苑的下人细心至极，记得在雅漾回来的时候留一、两盏夜灯？
吱呀一声，推开高高的门扉，屋内的温暖火光扑面而来，心随着迈入门内的那一霎那，瞬间安定了下来。
床榻上，斜倚着的那个人，闭目养神。
睡着了吗？
雅漾蹑手蹑脚的踱步过去，借着昏黄的灯光凑过脸去，气息拂上他的脸，仔细看他眼皮底下的眸子是否转动。
似乎是没有，看来真睡着了。
回头看着他靠在床侧的脚，靴子底下沾着一些灰尘。
不想他弄脏了床榻，轻轻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双马靴从他脚上除去，打算让他的两条腿都能平放在床上，不至于在床缘半挂着。
随着搬动，他的呼吸开始转变，低低的声音暗示他正要醒来。
雅漾再抬头时，蓝色的眸子已经睁开，正直直望着她。
有些紧张的捋了捋额头落下的碎发，心里默默念叨，早知道早上就不那么偷懒，应该让朱碧给自己将头发梳好才是。
“昊王，醒了？”
李元昊点头，沉默半晌。
突然，轻轻一带，将雅漾勾上床来，一个翻身，身躯欺压上来，牢牢把她欺在身下。
“去哪儿了？”他轻声问，听不出什么怒气。
雅漾微笑：“一个人无聊，去花园走走。”
“这个别苑不错，我前后看了看，比宫里精致多了。”她继续说着，揣度着面前这男人想听什么，语气尽量平静：“你知道我在花园里看到了谁？”
“谁？”
明知故问，雅漾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下人报告给他听了吧，还装模作样的问。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又不能这么说，只能维持着之前的口气，看起无波无浪的讲：“没藏讹庞！”
“嗯~~”李元昊低头沉吟半晌：“他也住在这别苑里，你能碰上他也属正常。”挑了挑眉，坐起身子，抱起双臂，有些魅惑地看着雅漾，“你们聊了什么？”
聊什么？聊你呗。
这怎么讲啊？
雅漾低下头，皱眉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元昊欺上来，将头埋进雅漾颈项间，吮吻啃咬，模糊了声音：“实话实说吧。”
是呀，好像实在也没什么可瞒地。努力抵抗着颈间传来微痒的酥麻感：“他说~~~你小时候~~~嗯~~~小时候的事情，说了一些。”
“没藏多嘴了。”声音淡淡地，双手圈上雅漾的腰，继续攻城掠地。
“嗯~~~也没说多少，只稍微~~~嗯，讲了点。”雅漾向后退一些，想要推开李元昊，这话没法谈，她的脑袋没法思考。
牙齿灵巧的挑开颈口的第一颗盘扣：“他说什么你当他没说过就行了~~~~~”第二颗扣子：“说与不说都没什么，过去的事情了~~~~~”
第三颗胸口的扣子应声而开：“不知道他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雅漾伸手环住李元昊的脖子，不再阻止他的动作，思绪依旧是有些纷乱。
“你小时候善良吗？”雅漾问得有些没有头脑。
李元昊却抬起头，冷冷看着她，脸上的线条冰凉地刻画出此刻的表情。
半晌，才冷笑着说：“怎么可能？”声音温柔而冷厉。
他低下头，将雅漾的上衣全部褪去，牙齿在她细细的腰间咬啮，时轻时重，挑逗她即将爆发的脆弱神经。
“别~~~”雅漾哀求着，眼底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今天没有穿她妖艳的红装，没有朱碧给她精心描画的眉眼和仔细梳成的层层高髻，少了衣服的映衬，她扮不来那个其媚入骨的雅夫人。
“别怎样？”他坏笑着问：“这样？~~~~~还是这样？”
哦！他记得自己曾经怎样挑逗过他，于是今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不及思考，灵活的手指已经探入裙内，强硬地将她的腿分开。
“昊王！”雅漾握住他手腕，试图阻止他下一步动作：“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我要你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能安静一点？”他的手下加重了三分力气：“别老打断我！”声音随着怒气提高了不少。
雅漾低下头，不言不语，脸上的委屈倒并非装出来的。
李元昊大手揉着两侧的太阳穴，无奈道：“我们出来上坟！”
上坟？！
雅漾的大脑没办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带她偷偷离宫，只是为了上坟？谁的坟？
想问，唇却被再次封住，齿根舌尖交缠翻搅扰了她本就不清晰的思绪。
眼前的男人似乎不以为意，眼里心底关心的只是之后的欢爱，不再愿意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全力挑逗起她来。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对，说不出哪里的问题，又或者，两人的态度因为地方变了、衣饰变了，而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如果之前在宫里，雅漾可以豁出去地与李元昊欢爱，而今天可算是少有的生涩僵硬了。
她意识到这点，李元昊也一样，微微皱眉，声音模糊：“今天很害羞~~~~~怎么了？”
她轻颤着，被越发大胆地动作挑逗，身体深处竟传来一丝快感，那种不单纯的、甚至是带着一点期待、而又欲迎还拒的快感。
看他迅速地褪去上衣，胸前的两片胸大肌蓬勃鼓起着，别过头，脸竟然也红了。
她～～～被这男人的美色所谜，意志恍惚，胸口小鹿乱撞。
刚才他们在聊什么来着？
好像忘记了～～～～
李元昊怎么就能这么摆明了来勾引她呢？
床帐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烛火隔着帐子昏暗到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放弃抵抗，今天换他主动好了，不去想着如何去取悦李元昊，反正不过欢爱一场，和以前都一样吧～～～～
他说离宫是来上坟的，只带了雅漾与没藏，上的是卫慕太后与永珍王妃的坟。
就像没藏说的，李元昊不是没有感情，而是隐藏着而已。
曾经煌煌然兴盛一时的卫慕氏族的消失也许不算什么，但他的生母被形势所迫而不得不选择的死去，不知在李元昊心底里的暗处，刻得有多深。
即便如此，他的母亲与永珍王妃的墓地，不过是荒郊外，两个小小地土丘，一抔黄土，甚至没有墓碑，更不用说墓志铭。
即便被祭扫，也很是简单。
李元昊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他没说什么话，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站在坟冢前，眼神淡淡的忧郁。
这是他流露感情的极限了吧，即使现在给他机会，让他全然宣泄出心里的所有感情，怕是也不会了，李元昊是被训练到完全忘记表达悲伤时该有的正常神情了。
雅漾一样也安静，她又一次被提醒，永珍是她亲自结果的。
不管当时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李元昊又出于什么目的让自己去做这些，她终究是欠下一条命。
这个，迟早是要还的吧。
祭扫之后，没有再回别苑，那个让人放松的地方，只住一晚而已。
当然，自己不能消失太久，不然有人会起疑。
回去的车依旧是来时的那一辆，只是，她再也睡不着。
一人缩在车厢的一角，望着不远处的李元昊闭目养神。
“昊王？”雅漾轻声开口。
“嗯～～”
“为什么带我来祭拜卫慕太后与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