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第41章


他紧闭双唇不言不语,似乎不想回答者问题,或者不屑回答。谁知道呢?
只是雅漾不甘心:“没藏说,我对于昊王是特别的,真是这样吗?”
“哼哼~~”他冷冷一笑,唇如薄刃:“带你来,是因为你杀了永珍。”
雅漾依旧是不甘心:“是昊王让我杀的。如果不是我,一样有别人。”
望着李元昊脸上淡到嘲讽的笑容,雅漾不依不饶。
“是啊~~没你一样有别人做这事情。我当时让你去就是想让你与我一起下地狱。亲手杀过人的女人是很难安心的。”终于,睁开了蓝色眼睛,直直望着雅漾。
“我以为昊王是希望我学得更狠绝!”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他收了话,不说了。
车厢里只有马蹄声与车辆碾压地面发出的闷闷地噪音,雅漾望着李元昊,心情复杂。
他到底在想什么?欲言又止?
“如果想让我变得心狠手辣,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她质问:“让我想你一样没有感情,让我像你一样冰冷狠毒。这样不是很好嘛?”
李元昊转过眸子,声音难得地轻:“我不舍得罢了。”
“你对我竟然会不舍得吗?”
“是的,我会!”
“不舍得什么?”他竟然对自己心生怜悯,这个冷血无情的西夏人?叫雅漾怎么相信。
“雅漾!”这次他望进她的眼底:“我不想你变成我这个样子!”
这次,换雅漾无言以对。
李元昊已经在地狱了,他想拉她下去,其实也真的就做了。只是到了一半,他开始不舍,于是她没有再逼他,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做什么狠到没有人性的事儿。那些事情,他一个人做就可以了。
就因为那句不舍,雅漾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因为泪水从脸颊滑落,不想让他看到。
“回宫后会怎样?”她问,经过这两日短短的离开,心态多少有些不同。
换来的却是习惯如常的冰冷回复:“与以前,没什么两样。”
是的,她乖乖听话取悦,换他继续的宠幸。
第40章 蛇舞
突然有一天,雅漾发现自己是失宠了。
因为野利氏族!
野利氏族是西夏大族,野利玉蓉是李元昊的皇后,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兄弟两骁勇善战,执掌军权。
贵族氏族间的利益相互交错,盘根错节,西夏宰相没藏讹庞的妹妹没藏蕙兰是野利遇乞的夫人。
李元昊要立国,要夺取大宋的大片肥沃土地,怎样都离不开野利与没藏氏族。为了笼络野利这族人,他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母族卫慕氏。
所以当张澈说,要从野利氏族开刀的时候,雅漾觉得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恨野利,不比对李元昊的恨少几分。可是,她知道难啊,真是非常的难。
这族人何尝不是在找机会除掉自己呢?
如果只是一个身份暧昧的女子,被李元昊宠幸几次,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可是野利皇后的手段是毒辣冷酷的,宫中皇族的子嗣现在所剩,只有她与李元昊的儿子宁令哥。
在她之前,李元昊应该也有其他的侍女侍婢,竟然其它人皆无所出,也着实匪夷所思。细细想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这之后动过什么手脚,用过一些极端的手段。
这点,李元昊知道也好,不知也罢,表面上,他是默许和认可的。政治中间,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可是现在的自己是威胁到了野利皇后的。从野利玉蓉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就感受到了威胁。是她对后宫生活的敏感也好,是女人天生的嗅觉也罢,在一开始,雅漾就是野利的眼中钉,肉中刺。
何况,自从雅漾被开始保护,她就几乎是得宠的,从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和自己所能感觉到的来看,李元昊在这段时间,只有她和皇后两个女人。
在皇宫这个地方,专宠未必就是种荣誉,而是一种危险。多少双嫉妒的眼睛会盯着自己,当事人也未必就很明了。
这种处境有多危险,雅漾之前没有细想过,可是一旦想来,又是一身冷汗。
别说张澈和范仲淹要对付野利族,即使没人帮忙,为了能够生存下去,雅漾都必须想其它办法对野利氏族下手。
李元昊教自己要学会在宫内生存,这一课哪是这么好学的?有多少生活在权力周围的人,一生都不曾学好这一课,不知什么时候,就莫名变成了炮灰。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这次野利没有给雅漾喘息的机会,还没等雅漾等到范仲淹在宫中的卧底,他们已经开始着手给李元昊施加压力——让他冷落她,于是,她失宠了。
那种失宠是很突然的,完全没有预兆,就好像上一次,李元昊还依旧轻轻松松地来,一阵肢体交缠,爱欲交错后,耳边轻轻拂过的是枕边低低耳语的痒痒触感。下一次~~~~~~~~~~就没有了下一次。
朱碧这里打听来的消息是,“昊王并没有宠幸什么新的女子。”
只是简单的一句,雅漾便知道,那是野利氏族利用军权给这个新王迫下的压力,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可他选择放弃雅漾的时候,是随随便便无所谓的心情,还是痛下决心的她不得而知了。
会不会有点不舍得?
不管当时他是怎样的心绪也好。
权衡利害,没有悬念,自己一定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会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利益。可她终究是纠结在,李元昊放弃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纠结缠绕,不是因为其它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这是李元昊的心情决定了自己将来的胜算。
他对于自己的迷恋程度,是目前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中最重要的一个。
没藏错了,自己哪有那么特别,对于李元昊,特别的女人也许只是和其它女人想比,多了点不一样罢了。
患得患失是必然的心情。
输——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没有报仇的希望,没有安逸的生活,甚至是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赢——所以她一定要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任何办法。
李元昊不来雅漾这里,不代表她不能见他。
现在,她正站在饮宴大厅外和一班舞娘等候入场献舞。西夏毕竟已经入秋,瑟瑟的北风穿堂而过,吹得单薄裸露的舞衣颤颤抖动,舞衣上的闪片装饰晶莹耀眼,坠在轻盈的衣料上楚楚可怜地夺人眼球。身边的舞娘们各自拉伸活动着身体,准备着即将开始的表演。
雅漾俯下身体,将韧带拉到极限,脸靠着自己绷直的小腿,呼吸着平复紧张的情绪。献舞的机会是用重金买来的,其中的曲折一言难尽。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用疼痛让自己忘记紧张。血液因为重力的作用,一点点开始在头部聚集,脑袋微微有些涨。
突然起身,让血回流回身体。抬起头,挂上遮脸的纱巾。她想好了,将进门的每个姿势,每个动作和自己要说的每句话都想好了。今夜,不能失败,只能孤注一掷。
失宠的日子里,时间变得无关紧要,就好像一天会平白多出好几个时辰,不知道怎么挥霍。于是,她开始学西夏语、学画、学跳舞。
就算这样,时间还是多,多得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李元昊似乎成为她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为他随时会来,雅漾会随时准备,漂亮的衣服,灿烂的笑容,有趣的新话题。
这让雅漾想起以前刚进设计师事务所时,她用功,所以总有很多的东西要放,设计书籍,各种材质的小样,满坑满谷,她就硬占了两个柜子,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知道,那两个柜子是她的。
李元昊占据了自己每天的时间,所以她就觉得,那些时间是给他的。
时间段突然一空,人生就空了。心里那种一下子少了一块的感觉怪怪的。
回了回神,挥去恼人的思绪,周围的舞娘开始列队准备入场。
今夜的宴会是李元昊用来招待野利兄弟的,这样很好,该来都都回来。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不认识的都认认全。
大厅的侧门“吱呀”一声地开了,引路的太监挥手催促着,大家都加快了步伐。舞裙的裙脚翻飞流动,一整片,碎碎步向大厅中间挪去。
雅漾混迹在她们之间,被包围着俯下身体,将自己藏在中间。
乐师的鼓声响起,接着是琴瑟呼应,曲子魅惑迷离,满是异域风情。周围的舞者开始伸展着手臂,将围在中间如蛇般妖娆的女子烘托而出。
仿佛有道光照在自己身上,雅漾开始扭动腰肢,柔软的双臂画出s型的曲线,飞入鬓角的眉与高挑的眼线勾魂夺魄地扫过在场的每个男人。
乐师是收了不少好处的,所配合的音乐也是恰到好处的挑逗。
她赤足踩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每踩下一脚,都有乐师的鼓点配合;每次扭腰,都有琴声搭配,腰间的铃铛在活动之间应和出叮叮当当、似有若无的伴奏。
知道自己的舞蹈功底不够,完不成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可是这却不妨碍她跳出诱惑的舞步。舞蹈本来就是看心,而不是看技巧。
这蛇一般的舞,从一开始就是强调腰臀的扭动,配合节奏,发出一个个暧昧的邀请。
今天,雅漾要让在场的每个男人为她着迷,她要让魅惑的香随着舞动飘飞的裙裾和腰肢飘飞到男人们的鼻息之间,让这带香的毒渗入他们的毛孔,进入他们的梦中。
纤纤手臂伸出的是无声的邀请,手指转动撩拨的是男人们敏感的神经。
她在跳舞的同时,观察着大厅里的每个人。右手边主客的位置上她看到了没藏讹庞,一人独坐,时而端起酒杯自斟自饮,微笑得看着自己,眼里尽是一片清明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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