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谣

21 二十


二十
    颜夏醒来时,胸口依是有被撕裂的疼,大口的喘着气仍觉得胸闷。她抖抖的从项上掏出白玉小瓶,喝下沈小眠事先配好的药,方才稍稍舒了口气。
    正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忽被人一把按倒,来人气喘吁吁:“不好了,颜夏,事情败露了!”
    颜夏望着一脸焦躁的红豆,胸口又闷起来:“怎么了?”
    红豆未语,眼眶先红了起来:“我易容成五公子的样子,拿了令牌,本以为万无一失,用那些木头人儿去对付鲛人,怎知五公子不知对那些木头人做了什么,打到一半他们便觉出我是伪装的,纷纷沉入水底,再不作战。”
    “那我们是输了?”
    “未必见得。我早通知了南越青氏,驭偶术失灵时,他已赶到,我急于脱身便早早撤回,也不知结果如何,只是,五公子宝贝的木头小人不见了,偷他令牌的事马上会败露,此罪非同小可,想必玉府不会轻易罢手……小颜,我现下求你一事可好?”
    颜夏只觉又不过气,大口喘着:“你说。”
    红豆却落下泪来:“我与大公子是真心相爱,两年艰辛,终于修成正果,他给了我定情信物,眼见我也可以脱离二月阁掌控获得自由……这时若让玉府知道我是二月阁的奸细……那朗清他……小颜,你能不能把一切先揽下来……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朗清……小颜,求求你……”
    憋得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颜夏索性将白瓷瓶中所有药水一股脑倒进口中,望着红豆殷切祈求的眼神,颜夏尚不及回答,忽听外面传来岳管家的声音:“五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红豆最后抓紧颜夏的手,低声道:“求你了!”便急忙遁出。
    玉疏竹脚步脚步不停:“她怎么样了?”
    “谁?”岳管家一愣,忙道:“哦,看我这脑袋,老不中用了,小颜姑娘啊……还躺着呢,吃了药便一直没醒。”
    脚步一顿,速度却骤然加快,急切的想要马上见到她,确定她没事……
    她会没事吧……
    “小颜!”一进屋,他便惊喜的叫出来,只见那个倒霉丫头正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偷偷倒在窗外,被他一喊,仿佛被抓了个现形,窘道:“我之前已经喝过了……”
    玉疏竹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他就知道不会有事的。说什么“准备后事”“命在旦夕”……统统是狗屁,看这丫头平日里生龙活虎的跟他吵架怄气,怎么也不像奄奄一息的病痨,那些个庸医都真是该死,害的他的心白白吊了几日,害他白白恍惚了几日。
    现在他不是好好的在他怀里吗?
    玉疏竹止不住嘴裂成花开的形状,亲一个怀里人的发顶:“真乖!”
    颜夏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试着挣扎几下,却换来更紧的拥抱。
    她认命的静下来,心里却涌起说不出的甜。
    “咳,咳,”岳管家也很不想破坏这美好的一幕,因此出声时是怀着无比的罪恶感……
    玉疏竹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在场,不禁埋怨岳管家真是老糊涂了,这样一把年纪难道什么场合该回避也不知道吗?
    不悦的:“还有什么事?”
    “呃……老奴,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向五公子禀报……”
    “说。”说完赶紧消失。
    “那个……是这样……”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存在,岳管家很无奈。偏偏舌头跟打了结儿似的,很识趣的不灵光起来,仿佛他在有意拖延时间,岳管家额头开始冒汗:“五,五公子的令牌被人盗用,所以的人偶都在与鲛人一战中被毁……狐王很生气,要亲自下山来彻查此事。”
    吁……终于一口气说完了,岳管家擦擦额头的汗,偷眼觑着玉疏竹。
    猛地吓一跳。
    那厮的脸变成锅底了……真是难看啊……
    玉疏竹嗤笑一声,声音阴沉:“好啊,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夏感觉胸腔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坠下去……
    这样骄傲自大的人,怎么能允许背叛?
    云落珣肯乖乖喝药,肯听她一直讲话,虽然他自己不说话,可是沈小眠觉得这已是莫大的进步。
    这样想着,她不禁露出微笑,手上的动作加快,烧的“咕咕”响的锅里散出药的清香。
    “吓!”白蓝猛地自她身后跳出,扮着鬼脸吓她:“小眠姐姐,有未被吓到,哈哈……”
    沈小眠骇得轻拍胸口,道:“太淘气了,我要向你哥哥告状。”
    “我听到了。”云落珣淡淡说着,也走进药房。
    沈小眠一愣:“这倒是你指使的了?”
    “唔,唔,”白蓝点着头:“我说吓你一吓,哥哥未吱声,算作默认了。”
    沈小眠学着白蓝的语调:“有趣的紧,小眠姐姐被吓到了……”语气中有微嗔:“云公子道也落的同孩子一般无聊。”
    “咳,”白蓝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小眠姐姐,我再有两个月就成熟了,不能把我当孩子了!”
    “成熟?”沈小眠好笑的去摆弄她熬的草药:“说得像我的药材,到了成熟期该采摘了一样。”
    白蓝小小的脸上有了薄怒:“到时我会像哥哥一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看你还会轻视我!”
    “呵,”沈小眠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会的词儿还不少,这样夸你哥哥,他倒乐意。”看一眼云落珣,他果然也挂着浅浅的微笑。
    沈小眠只觉心里一暖,亦冲他微笑:“云公子可是无事做了,带着这小鬼道我药房里来捣乱?”
    白蓝不爽的看着两个似乎很有默契相互微笑的人,没好气道:“都这么亲密了,还称呼云公子岂不生分,干脆叫落珣,又亲切又简洁。”
    沈小眠的脸一下红透,略带责备的看向白蓝,白蓝撅着嘴鼓着腮别过脸去不看她。
    云落珣沉默一会儿走进药房,卷起衣袖,依是淡淡道:“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冷淡的口气,可沈小眠明显感到自己向他迈进了一大步。
    秋日的院落里堆满落叶,冷风吹过,一阵萧瑟,而药房里的三个人却忙得满头大汗,大锅里冒出白色的热气,袅袅的浮着。
    药香,人语,欢笑……这样静好的秋日,夫复何求。
    云落珣往炉里添草药时,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大锅,让沈小眠以为他在和满锅的沸水说话:“仅是个称呼,何必拘束。”
    她悟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称呼“落珣”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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