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谣

31 三十


三十
    青执书即位未满一个月,青执泉同青执音便发动□□。青执书虽能勉力应付,奈何有部分兵力驻守着鲛人,同他这两个弟弟周旋起来却也捉襟见肘。
    紫衣安慰他:“你且别急,只专心应敌,我已写了信去叫秦姑姑调派人手。”
    青执书“嗯”了声,他其实不用担心,这些后续的事,紫衣永远想得到,不需他的提点。
    他于是转身便走,又去到军营中。
    秦若兰的信却迟迟不到,眼见青执书的军队撑得辛苦,纵使手握兵权身怀异才也架不住两人合攻。紫衣一日焦似一日,甚至要借颜夏宝马,亲自回一趟二月阁,若不是无情不认生人,恐怕她倒真的去了。
    终于,秦若兰的信姗姗来迟。紫衣慌忙打开,信上只道:备好避水珠。
    至少是同意调派人手了。紫衣吁口气,斜眼看看身旁的莫息,道:“绑起来!”
    莫息无所谓的被人五花大绑起来,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闲闲道:“呶,紫衣,这就不对了,你眼光不能这么狭隘呀,现今你也是息家族的人,拥有避水珠的不只我一个了,如何只是盯紧我?”
    紫衣一愣,是啊,她为何没想到呢,自己也是息家族的人啊。
    转头对莫息笑道:“你且安分些,谁道要的是避水珠了。”
    莫息泫然若泣:“紫衣,你何时学会哄我了?我倒宁愿被挖了心也不愿你哄我呢……真正让人伤心……快呀,你们还不把我带下去,要看我伤心死吗?呜呜呜……”
    紫衣挥挥手,侍卫们将那个哭得泪人一般的鲛人王带了下去。
    紫衣忽然心下黯然:莫息,是不想她为难才急急离开吧。
    那个人,真如他表现的那么单纯简单又阴晴不定,时时让人猜不透吗?
    一连几日,紫衣忙于南越国新起的内乱,也没空来见沈小眠和颜夏,两人便自得其乐下下棋,煎煎茶,种种花,当然还要应付那个玉府的五公子。
    时值秋末,天已凉透,清晨沈小眠早早起来要去侍弄她那几盆珍贵的药材。开了门,却忽是袭来一阵清风,裹挟起落了一地的菊花落英,扫在她裙摆上。沈小眠诧异的抖抖裙摆,抬头来看,登时愣在原地。
    却是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持了剑对着她大剌剌的笑,眉眼间清朗出尘,竟有七分云落珣的影子!想来刚刚的清风,是他舞出的剑风吧。
    身后传来颜夏尚带睡意的声音:“唔?我做梦了?云公子跑来了?”
    那俊朗的男子狠狠骂了她一句:“懒猪!你还没睡醒!”又笑眯眯转向沈小眠:“小眠姐姐,是我呀!我的菊花呢?”
    颜夏睡意全无,大张着嘴话也说不溜:“你你你……你是白蓝?”
    白蓝给她一副“你说呢”的表情,也不待见她,转了脸对沈小眠撒娇:“小眠姐姐,我的菊花呢?”
    沈小眠这时方回过神来,一时竟也答不上话,支吾道:“那个……那个……”早过了花期的菊花如何拿得出来,当初也不过顺口哄哄他。
    谁想白蓝竟当真怒了。粗声道:“你只把哥哥一人的话当回事可是?你答应我的事却全忘干净了?哥哥心里只有式微你也不在乎?那我呢,我的心里只有你为何你看不见?”
    沈小眠惊怔,大瞪着白蓝,仿佛不认识他般:“白蓝,你……”
    白蓝依旧怒气冲冲:“小眠姐姐,我是亲眼看着你怎样痛苦的,你还想着哥哥吗?之前没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尚未成熟,现在好了,我成熟了,小眠姐姐,你选谁?”
    颜夏尴尬的清清嗓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悄悄退走。
    沈小眠慌慌低了头,道:“白蓝,我有些不舒服,你还是先回吧。”急待进屋关门。
    白蓝撑住欲关的大门,忽然低头浅笑,笑容里满是寂寥落寞:“小眠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你再好好想想。”
    沈小眠依是低着头,也不应他,顺势将门关死。
    玉疏竹听完颜夏的叙述,就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你说,要被云落珣知道了会怎样?”
    颜夏耸耸肩:“我宁愿眠姐姐选白蓝,云公子好归好,却一直让眠姐姐伤心……只是……”她蹙着眉,一副难以招架的模样:“我还是接受不了,一下子从个小不点变成这么高大的人……”手还从地下比划到空中,被玉疏竹不满的抓住:“有这么夸张吗?都比划到半空里去了。”
    “没有了,”颜夏一脸认真:“是真的成了大人了,潇洒还胜云公子几分呢。”
    那厮已经明显不爽:“照你这么说,你眠姐姐不选白蓝倒是她不识人了?”
    颜夏若有所思,点点头:“嗯,至少我这么觉得。”
    “可是你说了不算!”忽然就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让颜夏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
    抖抖索索回头——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
    颜夏一脸挫败,悻悻笑着:“云公子,你来的也太及时了吧!”
    云落珣依是沉着一张脸,直直盯着她,冷冷道:“带我去见她。”
    玉疏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悄悄对颜夏眨巴眨巴眼:“这下热闹了。”
    沈小眠心烦意乱,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白蓝对她认真表白的场景,于是翻了两页书就出去侍弄药草,不到半炷香时间再去药房……反反复复折腾,不让自己有闲空乱想。
    直到实在没力气,心情郁郁又回房间,竟发现桌前坐了个衣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正闲闲翻着她没收好的医书。
    沈小眠惊怔,这一天的“惊喜”可真够多的,枉她是个医者心脏也未必受得了。
    云落珣也没抬头,只盯着医书凉凉的笑:“怎么?见到我很吃惊?没想到我会来?”抬了头,冷冷地看着她,敛了笑,声音阴沉:“还是说从未想过我?”
    沈小眠张口,惊疑不变:“落珣,你怎么来了?”
    云落珣冷哼一声:“兴你逃跑,还不兴我追来了?”盯着沈小眠一字一顿道:“胆、小、鬼。”
    沈小眠被戳了痛处,微有怒意,转了脸也不看他:“我不在跟前碍眼,你们恩恩爱爱岂不完满?”说到最后已有微微的哽咽,便闭了嘴不再多说。
    云落珣冷哼一声,撂了书走到她背后,语气中竟夹着些许自嘲:“我愿也这么以为呢,式微回来了,同我一起,这样岂不完满?”
    沈小眠听着,心一阵抽痛,脸上泪就不觉滑下来,万分企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云落珣却不顾她感受,忽提高了声音,愤然道:“只是你跑出来做什么?”
    沈小眠不明所以,一时忘了流泪。
    云落珣猛然自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低下来,像在对她耳语:“哪儿都有你……药房,玄虚湖,你种的花花草草,到处是你的影子,可就是见不到你的人……我整日里看着你的影子发呆,直到式微说,我爱上你了……”
    沈小眠破涕为笑,微嗔他:“这种事还需别人提点?”
    云落珣亦微笑:“是呀,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原以为我不会再爱人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就住进了心里去……”
    沈小眠忽觉腕上一凉,却是云落珣在她腕上绑了块粉红的帕子,沈小眠犹疑道:“这……”
    “忘了吧,是我那次受伤你给我包扎伤口的,我当时厌嫌的很,随手丢在屋子里,后来你走了,我无意中又找出这帕子,对着它发了半天的呆,那时候式微同我生了好大的气,说我心里已经只有你了……我才明白,为什么自你走了就心神不宁……”
    沈小眠晃晃手腕,心跳如擂鼓:“这是还给我?”
    “不,这是绑住你,你再也逃不掉了,胆小鬼。”
    沈小眠一时泪如雨下,慌慌拿手去擦,却止不住问大煞风景的问题:“那,她呢?”
    云落珣紧紧拥着她,却半天不说话,良久,他坚定的开口:“如果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如果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如果你相信……
    我当然信!
    “我信!”不待他说后面的话,沈小眠亦坚定打断他:“落珣,你说什么我都信!”
    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他笑了,温暖的笑,在他久无温度的脸上,一定英俊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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