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月明

18 一十 下


当天,大师伯就消失了。他走了之后,原来就死寂的日晚山庄,更像是一个鬼宅了。明明是万物最茂盛的时候,这个庄园却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萧条寥落。
    我当时坐在亭子的栏杆上面,一时间很想知道,当年我的娘是怎样在这个地方度过她的童年以及少年的。
    可是,那些好像都很遥远了,娘的师兄弟姐妹们也都老了。
    ……这个地方,也荒凉了。
    突然发现,在这样一个地方孤独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庄主,其实大师伯应该还是很寂寞的吧。我忽然间真的可怜他了。
    岑师伯已经能下床了。他把欧阳心和岑颐带出来,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过来找我,看见我在亭子里,也过来陪我一起坐在栏杆上。
    我说:“大师伯说是因为我。那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在说他欠了我什么一样。他欠了我什么?”
    岑师伯默然了一阵,才回答:“不光是他,恐怕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你娘。大师兄也是很可怜的人,其实都只是因为他是秦辰暮的弟弟,秦玄英的儿子而已。”
    我当时很吃惊,因为江湖上的传说说的是,日晚公子是个孤儿,被日晚山庄收养,最后终于成为了日晚山庄的这一任庄主,因而他没有姓。如今,我就竟然知道了……他姓秦。
    当时我一时失神,没有坐稳,竟然仰头倒了下去。而那个本来就有伤在身的岑师伯,当时也在发愣,于是我很倒霉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岑师伯大惊失色,连忙走出亭子,过来问我伤着了没有。
    我摔得不轻,他还问我这些废话。我没好气地要起来,谁知被摔得昏了脑袋,一时没能撑得起来,又重重地倒下了。
    这个亭子是木制的六角亭子,紧挨着地基,上边用六根极粗的木材箍住了栏杆。我这一摔,很巧地看见了那木头下面。
    那里被人刻下了几行字。
    我下意思地看了这个没跟我说过多少大实话的岑师伯,想了想,立刻便说:“大师伯,我没事。你去看看岑颐和欧阳心好了,我立刻就来。”
    岑师伯不疑有它,叮嘱了我两句就离开了。
    岑师伯刚刚离开,我立刻爬到地上,将地上的几个字辨认出来。是的,我不识字,可是我有很浪费地的好得要命的记性。我立刻就把当时看到的照样子记下来了。
    马上就要离开日晚山庄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我去了关着越歌的黑屋子。为他打开了门。
    他警惕地看着我。
    这小子,也是个不识好歹的。
    我解释道:“我大师伯也就是那个日晚公子他已经不在庄子里面了。也就只有趁现在,我能放你走。你离开这里后记得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跟别人说日晚山庄什么什么的,我放走你没有经过大师伯的同意,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
    他虽然不说话,可是我看得出他听明白了。他只是天生表情少,其实不是傻瓜。
    “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不放,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大师伯和岑师伯都是很厉害的人物。我这也是为你好。”说着说着,我都觉得自己像是那些唠叨的老婆子了。
    形势比人强,他也明白,所以也不多逗留了,转身就离开。
    我又叫住他,问:“你识字的对不对?”
    他点头。
    于是我用石块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字,问他:“这个字念什么?”
    “月。”他看了一会儿才回答,看来是我写得难看了点。
    “那这个字就是‘日’了?”
    “嗯。”
    “这个哪?”
    “是‘非’。”
    “还有这个。”
    “是‘嫁’。”
    我“哦”了一声,笑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越歌向来缺少好奇心,收了我的谢谢,走出黑屋子。等他进了树林,他就能下山了,当然想要再进来肯定也是不行了。
    我等他走出屋子后,就把写在地上的几个字摸了。
    我、欧阳心、岑颐在岑师伯的带领下离开了日晚山庄。路上我找到机会问了欧阳心几个字,又问了岑颐两个字。组合了原来那两行字的顺序,我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原本我只是想可能找到关于我娘的什么事。但是这好像和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两段誓言。
    那在上的一行,字迹要旧一些,写的是:“我阮月暝非日晚不嫁。”
    下面的一行,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字迹的形状、力度和时间都不一样,是:“我秦日晚非阮月暝不娶。”
    我没有想太久,就决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永远不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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