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月明

我在寻找机会。现在义父重病是林碧桐在照顾，我不想让他担心，当然不能在他面前动手。而且这是在华阳山庄，她的地盘，我和越歌也不好动手。我要找个好理由，而且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找到了连岫。
    连岫一听说林碧桐可能是那天刺杀事件的主谋，立刻义愤填膺比我还要激动。有句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决定在武林大会期间趁着混乱把林碧桐掳走，
    但是毫无疑问我们最后要放了她，到时候丢了她我们马上闪人，欧阳心他们要顾着武林大会肯定没有时间来找我们算账。
    详细的情况还需要商榷。越歌问我要不要告诉欧阳礼，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住他。欧阳礼是个阴险的家伙，那天晚上我充分认识到了这点，很明显我是玩不过他的，在不知道他是否会支持自己的前提下最好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
    我们也选好了地点，就在华阳山庄的后山，那个满是坟包的地方，一般人都不会去那里。
    虽然计划得这样详尽，到了武林大会那个时候还是发生了意外。
    我本来是可以在华阳山庄的后院过我优哉游哉的小日子的，结果那天欧阳心忽然板着脸走到我面前，说：“傅子夜，有人找你。”
    我很疑惑地探出头，看见的竟然是一位身穿黑衣，面容娇美，肤白如雪的妙龄少女。假如说到令人头痛，她的出现很明显要比岑颐高出许多个档次。
    ——殷练，我城主老爹表兄的女儿，是我老爹那边仅剩的亲戚了，所以其实她在十方城是相当的有地位的。她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理由很荒谬，就是我城主老爹认为他的女儿每天和越歌这样的家伙在一起其实是很不好的，毕竟他的女儿是一个女子，于是很明显她需要一个姐妹就像是男人总要有一个或者很多个兄弟一样。但是这个姐妹又不可能是伺候我洗脸的丫头，至少她要能和我坐在一起说话。于是，殷练便被他从遥远的南疆接回来了。
    我和殷练成为了一种叫闺蜜的东西，但是仅限于在我老爹面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女人虽然她应该北京叫做女孩是个多么奇特的……怪物。
    她看着我，很冷艳地哼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自称华阳山庄庄主的义女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是住个下人房子，傅子夜你可真够自甘堕落的。”
    殷练极度的鄙视我，我不会写字她鄙视我，我不会武功她鄙视我，最重要的是她会因为炼出了某种奇怪的毒物而二十分的高兴，可是我会很茫然地抬头“哦”一声，然后转身继续下棋。
    她跳脚说我不识货没有眼力是个白痴。我任她说，因为我也认为她是个白痴，一个连一颗棋子有几个气眼都不知道的人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白痴。
    欧阳心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人。我连忙把殷练拉过来，一边对欧阳心说：“我们要说话。”然后在他鼻子前把门关上。
    殷练很嫌弃地甩开我的手，皱眉说：“怎么了，怕我在你的情哥哥面前乱说话。”
    我说过从本质上讲我和殷练并不是闺蜜，所以我有二十成的把握说我绝对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件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清的事情。
    我咽下唾沫，说：“你不要乱说，义兄和情哥哥是两回事。”
    殷练继续很冷艳地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十方城的时候说过他多少次？”
    我很严肃地说：“我说的是他不好。”
    “你们女人都这样，明明喜欢嘴上还说不喜欢……”
    这个丫头，就比我小两岁，就这样把自己从“我们女人”里面剔除了。这语调叫人难以接受，我不敢相信自己还比她年长。
    殷练继续对我嗤之以鼻，只是这次加上了欧阳心：“你这什么眼光。你没发现那个人木讷得像木头吗？和城主比起来差远了。”
    殷练真是小孩心性啊，要是我城主老爹的标准我敢打赌我这辈子绝对没办法嫁出去。
    言归正传，我郑重地抓住她的肩膀，问她道：“殷练，看在我们两个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老实告诉我我老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殷练用一根手指头把我的手挑开，很神秘地说：“难道还用猜吗？你傅子夜这全天下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垂头丧气地问殷练：“那……那个时候他很生气吗？”
    我说的是我逃走的那天。岑师伯说我娘是个怪物，然后虽然我不敢说但确实认为我老爹也是个怪物，不然怎么会和我娘看对眼了。一般来说怪物一旦发火都是十分可怕的。
    殷练摇摇她嫩生生的小食指，说：“城主很冷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把你的所有陪练和老师弄到外场上晒了三天。”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不算很严重，我怕的是他一怒之下把我那一屋子的人全杀了。虽然我和他们确实没有感情，杀人总是不好的。
    这样的话，殷练的出现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她得意地说。
    殷练不是十方城的人，她的师傅和老爹都不是十方城的人，只不过是她的父亲的姑姑刚好是我老爹那个去世得很早的娘亲。他们姓殷的一家子都是炼毒的，说到名声绝对不会比我的城主老爹好。
    所以我敢打赌她来参加这个大会华阳山庄不会阻拦但是也绝对不会欢迎。
    如今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把她推出去，说：“好了，明天就要比武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爹说这叫什么？叫养精蓄锐，明天我肯定在台子的最前面去看你帮你加油。”
    “谁要你来看我比武了……”殷练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我丢到了门外。
    这次意外来得很让人郁闷。我本来兴致勃勃地在脑里复习明天的计划，这个时候欧阳心来找我了。
    他坐下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签放在桌子上，又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拿起一看，上面只有一排数字。我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
    欧阳心扭过头说：“签次条子。”
    “签次条子？”我完全疑惑了。欧阳心的脑袋扭得太厉害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毛茸茸红通通的耳朵我看得很清楚。
    欧阳心解释道：“就是武林大会比武的次序。”
    我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欧阳心转过头，脸色有点难看：“你不是说要参加武林大会吗？”
    好像……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我不满地嘟哝：“开个玩笑，你也太认真的……”
    欧阳心“腾”地久站了起来。我还怔怔地看着他，他已经“啪”地放下茶杯，一甩手，一扭腰，像风一样“呜”地就冲出去了。那临走前冷似铁，黑如钢的脸，我看得莫名其妙。
    他走了后越歌进来了，还很凝重地看着我手上的签子。
    我皱眉说：“越歌啊，这东西送给你了。”
    越歌被我一噎，差点岔气。
    可是我没有心情取笑他，我很烦恼，我不会打架，我也不想打架，都怪我自己，竟然忘了对欧阳心说过还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事情了，要是我现在忽然放弃，他一定会起疑心的，唯一都办法就是让人帮忙了。要说能顶替我，又愿意顶替我的，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越歌了。
    我说：“你在前面好好看着，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义父发现他老婆不见了。后面就不用担心了，有连岫就够了……”
    这个时候连岫像一阵风一样闪了进来。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说：“子夜啊，你猜刚刚我干什么去了？”
    我就算不猜他也是会说的。他果然说了，他说：“子夜啊，我刚刚去抽签了，是六百七十二位……”
    计划这个东西，其实本身就只是用来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