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

第28章


他的情况还不到用雪参保命的程度,苏西儿怎么这么冲动。
  吩咐小二收拾房间,我简单的帮隋擦了把脸,就下楼去厨房给他熬粥,现在商铺还没有开门,等再晚些要去药店买些药材和补品。正在我边盛粥边想方子的时候。小二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位爷又耍酒疯了,把打扫的人轰了出来嚷着要喝酒呢!”
  赶到客房看见隋弁正把着酒坛猛灌,身边那些本来完好的空坛子,现在已经成了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我将粥放到桌子上,他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头也不抬的大吼“滚出去”。
  这是他?若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这是他!
  “你若想醉死在这里,我就滚。”声音很轻,却激起了他强烈的反映。猛然抬头看向我,眼里的神情让我迷惑。你若真的对我有情,真的在乎我,为何会伤我这么深?又为何从不信任我呢?
  震惊在一瞬之间就消失了。
  “又是这样的梦,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回到我身边呢?”苦笑的神情让人的心打了一个结,别扭,真别扭。
  “不是梦。”转身,打算上街去买药,我不想面对这样的他,失落,颓废,满身是伤的他。
  “若不是梦,你怎么会一次次的出现,又在我将要抓到你的时候离开,为什么我即使做梦,也不能将你留在身边?”回过头看到他的眼泪从脸颊划过,和着唇边的酒渍,滴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端起粥碗放到床边的凳子上,拿过他手里的酒坛,坐下来掏出帕子帮他擦拭眼泪。自从夜为我受伤以后,我就开始随身带手帕,却不怎么用过。不理会他呆滞的表情和惊异的眼神,一勺勺,一口口的将温热的粥喂到他嘴里。彼此之间,没有言语。
  细心的帮他梳头,帮他刮脸,帮他擦了擦上身,帮他换衣服。执拗的不肯展现一丝表情,不肯说一句话。暗自咒骂自己不该这么犯贱,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肯停下来。待一切收拾妥当,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照顾人。先是一个王爷,现在是一个少爷。
  我拿起披风,他猛地拽了我一把,害我重心不稳跌倒床上。不偏不倚,真好压到他受伤的腿,清楚听到他倒吸凉气的声音我心里暗笑,活该。
  掏出怀里的药单子给他,毕竟我的医术是他教的,让他再审核一下绝对没差,同时也是告诉他我不是要走是要去给他抓药。他把手松开接过药单子审视,最后改了一味药和一些分量,果然比我开的方子更专业,穿上披风,出门。
  不想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吵架。不想听他说话,他的话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拉的更远。感情的事既以决定,就不会变。我们注定如此了。
  既然雪参能让他好的快很多,就加上吧,反正已经偷了,大不了等完事以后把最后一颗偷还给倘箬便是了。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把药熬好,端到他面前,而他只是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还皱着眉头看着我。
  “雪参哪来的?”我只放了半钱,他才喝了一口,就尝出来了?刚刚的方子里没有雪参,反正单子是给药房照着抓药,我就没写。
  “偷的。”平静又略带挑衅的说出,帮他舀了第二勺
  “我不喝。”他别过脸将端着药的我晾在那里。
  “嫌我东西脏了?不好意思,本人什么都有,就是没什么操守,但我即使再没什么操守,也不会跑到你面前来犯贱。要不是你老婆逼我偷雪参救你,我才不会干这种得罪了朋友还不讨好的事儿!”把碗搁到一边,我也扭过身子不再对着他。
  “你说西儿?你见过她?她人呢?”
  “想起你老婆了?”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彼此又陷入了沉默中。良久,他才开口。
  “所以,你待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孩子。”很识趣的陈述句。
  “你觉得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让我来见你么?”很坦白的反问句。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孩子了?”他的语气很淡,却如一根硬刺扎进了我心里。
  “你还说我?你是怎么看儿子的,说丢就丢了,你是怎么当爹的?”我就说一开口肯定会吵起来吧!
  “你好到那里去了,孩子出生你抱过,喂过,哄过么?你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其实吵的只有我吧,即使是动怒,他也不太表现出来的,却更让人觉得寒。
  “这是我的错么?是谁剥夺了我的机会?是谁狠心拆散我们母子的?”是谁没有珍惜我和我的感情的!你以为就你有不满么?那我的不满又说给谁听呢?“算了,再吵下去也于事无补,等孩子找到了,我再也不会把他交给你了!”
  “的确只有西儿知道孩子的下落,而且,若不是她,这次的突袭也不会成功。”
  “为什么?”难不成真让我猜对了,苏西儿冒充我的身份嫁到隋府是有阴谋目的的。
  “因为她是这次突袭的内应。”好像是在叙述一些不关自己的事。可我,即使有了准备却还震惊不已。
  原来,虽然我拆穿了假苏西儿的身份,但是隋弁除了冷落并没有过多的表示,毕竟有这几年的夫妻感情。他甚至没有急着去查她的身份。但苏西儿大概是心虚了,说不好听点就是狗急跳墙。她会冒充这个身份并不是贪恋这门亲事这么简单,是随行山庄的对手有意安排的,大概也是觉得身份既然被拆穿了,才就行动把山庄端了。
  “当日和平常没什么分别,我依旧是在隋园的书房里看书。山庄里却突然下来人说是西儿有些不大正常的抱着孩子跑出了山庄,总管怕出什么事就派人去追,这事没敢惊动老人,所以立即叫人下山来通知我。哪知我刚出门,忽的几声巨响,连山下的隋园都感觉到了震动,随行山庄里竟然有人埋了大量的火药,紧接着,整个山庄都燃起了大火,当时我担心父母的安危就赶了回去。结果,只来得及救出母亲,当我再冲回去救父亲的时候一根梁掉了下来,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来这里的车上,西儿就在身边。她也毫不避讳的说出她是奸细的身份,但却不肯告诉我幕后的主使,还有孩子的下落。我身体虚弱腿又断了。只好任从她把我放到这里独自离开。”
  “等等!你刚刚说你把隋老夫人救出来又冲进火场,醒来的时候就在来着的路上?”
  “没错,怎么了?”
  “那隋老夫人的伤……”
  “当时母亲只是受到了冲击,一时气息提不上来,身上也都是一些擦伤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那隋家的雪参呢?!”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由小绿保管着。”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让下人保管?”
  “一是小绿足够可以信任,二是这千年雪参阳气太重,出土以后必须长期放在生辰相合的未出阁的年轻女子身边或闺阁里,用阴柔之气养着才不至于在服用的时候因为火气太旺反伤了身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没有答话,而是陷入了深思。那苏西儿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来,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解隋弁的相思之苦吧。如果她想引我过来必然知道我在凌王府,但她又怎么可能神通广大到知道我在凌王府,明明只有师傅知道我来京城找倘箬的事,还有倘箬自己,还有幽季。那天苏西儿见到倘箬分明显得有些害怕。要是他们事前串通,她才不会倒吸凉气。难道是幽季?可是他跟苏西儿有怎么能扯上关系呢?难不成苏西儿也是虹门的人?但没听说虹门善用火药啊,这又不是现代,随便找几个开矿的就能买着大量火药。等等,流天宫不是善用火药么?那段鸣然明明死了,流天宫应该掌握在师傅手里才对!
  师傅,师傅,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幽季所说的那个爱了欧阳虹十年的人,明明就是师傅的翻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把我引来有何难,只要拿孩子作威胁我一定回来,又何必非要让我偷雪参这么多此一举呢?我是不会失手的,一定不是想让我被抓。怎么都想不明白,心里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发慌的紧。
  猛然起身去扯挂在衣架上的披风,不管怎样,先回凌王府看看再说。
  “你去哪?!”
  一时情急,把他忽略了。
  “有些事,”我回身端起药碗给他,“我只用了些旁须,剩下的还回去也看不出什么,你先养伤吧。”都偷这么久了,还回去也是件大麻烦,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却没有接过碗,我有点耐不住了,“还要怎样!”我都已经要把东西还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会回来了吧……”
  我不咬了咬嘴唇,我以为他这样会很让我反感,可到头来只有我反感我自己罢了。明明很想爱一个人却没有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没有紧追他的下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却在王府里陪另一个男人演着戏,毫不避讳的接受那人的温柔与保护,现在,面对眼前这个第一次彻底展示脆弱的人,我的心又在纠结。我,真想狠狠的给自己几巴掌!
  “隋老夫人一定还在等着你回去,也只有你能从苏西儿口中得知孩子的下落,这是你要完成的事,而我,有我的事。”拉过他的手让他捧住药碗,就向门口走。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次,都是你在离我而去……”
  猛然间我的心脏收缩,肢体也在那一瞬停顿。
  “是,所以我是个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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