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窗雾阁春迟

番外:宫闱惊变


十一月初十,康熙未再召见任何人等,只有梁九功与晓尘从旁伺候。只是一天下来,雍亲王三次连派护卫及太监由天坛斋所前来畅春园,候请圣安,来一次,康熙便是闷笑一次。
    晓尘不忍见皇上如此伤心,只静静的守在皇上身边说些逗趣的故事给他听,康熙静静听着,目光却总是绕在晓尘身上:“晓尘啊,朕知道你孝心,视朕若父,只是苦了你。”
    “晓尘不苦,这一世得幸伺候万岁爷,是晓尘前世修来的福气。”晓尘心下发酸,才惆怅着,梁九功端了汤药进来。
    “万岁爷,隆科多在门外求见。”梁九功低头细语,将汤药交给了晓尘。
    康熙瞅了瞅他,微微点头,目光内敛转换上涣散的神色。梁九功见了,心神领会,与晓尘交换了眼色,便出去请人。
    隆科多得令入得御榻前,叩首请安,但听梁九功叫起,心下诧异,抬眼看去,却见康熙嘴角微抽,右眼斜视,右手颤抖不能自己,似有话说却抖着唇角说不出话来。当下惊诧之情现于表,急急跪下向前匍匐几步,颤声道:“皇上……”
    梁九功适时的冲着他摇了摇头,右手微微向下压掌,示意他不可妄语。隆科多看在眼里,心想雍亲王果然说得对,梁九功是四爷这边的人。再看向晓尘,也见她凝神看着自己,心下便安定下来,说了些恭请皇上圣安,雍亲王再次请安之事。
    晓尘转头看了看康熙,见他似乎有话说,便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康熙嘴边,似乎听得很是费力,半晌这才直起身子面向隆科多道:“皇上圣谕:朕体稍愈。”
    隆科多心下一疑,却见晓尘目光清濯的看着自己,便不再言语,领命退出了内室。
    胤祥得了隆科多的消息,内心怅然却又必须将此话传达到四哥那里。昨儿个黄昏时分,便是听得梁九功那里传来皇父不豫的消息,便连夜赶往天坛斋所告诉四哥皇父的经变过程;由于有前一晚“静养斋戒”的谕旨,除御医外,众皇子与大臣并未请见。而几位在园的嫔妃、侍女和太监,也都在梁九功的严格控制之下,准入不准出,所以一切都得以保密,而只有四哥一方的人得知。
    四哥当时也并无意外,只是在今日请安的频率更甚,为的就是不出一丝差漏。天色渐差,胤祥的心情也更灰暗起来。
    之后连着十一日十二日,胤禛都派护卫与太监前往畅春园“候请圣安”,而每每皇帝都传谕:“朕体稍愈。”
    到了十二日晚,胤禛的心思焦虑了起来。按理畅春园里里外外他已经安排妥当,隆科多与梁九功更不会临阵倒戈,晓尘虽然不是他亲自收买,但她这几年来也一直暗中相助,更不应该到最后关头才变节。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胤祥这边带来的消息都是皇父圣体愈差,可通过晓尘说出的圣谕却又是“朕体稍愈”,此话是皇父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传给外人听的?
    左手的拇指间传来刺痛,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将手握得太紧,以致玉斑指硌了自己的手。眉头一松,他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这本是不豫之后的最后一步,非到万不得以,他不愿行这一步。但时间容不得出错,丝毫的分差便有可能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允许,也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沉思半晌,他招来心腹,只给了一道密语,并嘱咐须绕过十三爷直接向隆可多下达命令。心腹领命而去,胤禛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十一月十三日。畅春园。丑时。
    梁九功领着一名眼生的侍女端着一碗参汤入了内室,打发侍女出去后,梁九功顿时泪如雨下跪倒在地。
    晓尘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她一直盼着四爷不要走这一步,但是……她已经流泪流到麻木了,耳边只回响着皇上那晚所说:“命中注定。”
    康熙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个人,脸上却堆上了解脱的笑:“你们二人毋须如此,这是朕的决定,也是朕促成的此事。”
    “皇上,奴才不明白啊……”梁九功痛哭流涕,一直不敢问,如今却不得不问。
    皇上知道这一切,早就洞悉了这一切,可皇上仍是安排自己成了四爷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知四爷的心思,还是执意要走到这一步?如果皇上有心惮位于四爷,大可放手宣旨,至少以皇上的身体状况,当几年安逸的太上皇是何不可呢?只是为何?
    “若你明白了,只怕朕走后,你也留不得在这世上了。”康熙摇了摇头,表示此事他最好一无所知。“梁九功,你服侍朕这多年,劳苦功高,但朕仍是要令你效忠朕至身后。”
    “万岁爷……”梁九功哭伏在地,却是压仰着声音不敢让外间人得知分毫。
    “晓尘,过来。”康熙朝她招了招手。
    晓尘抹了泪,跪在床榻之前目光痴痴的望着康熙。
    康熙自袖挽中取出一道密折塞于晓尘手中,细语道:“这是朕给你指的去路,尔当遵从。”
    晓尘顿时泪如雨下,叩首谢恩。那夜一席话,皇上已经说得十分明白,她也确实知道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她震惊之余却无不感慨,终究在这局棋中,最后的赢家是皇上。无论是什么人,包括她自己在内,由始至终都是掌控在皇上的手中。她怎么能不感激?在皇上翻云覆雨的掌握之中,能活下来并非她自己处处周全,而全凭是皇上的仁慈。
    如今皇上更是把后路也留给了自己,而如今要送皇上离去了却也是自己。
    “梁九功,朕亦有一道密折给你,既可保你日后安定,亦要你周全方佳格格。”康熙看向梁九功,声音严肃了起来。
    “奴才领旨。”梁九功抬头,像是明白了一切。
    “还有一最后一道密折,是给皇十三子嫡福晋的,晓尘,就由你交给她吧。”康熙看着晓尘,神色凝重:“朕信得过你,故不疑你与老四的关系,将此事交托与你。望你不负朕望。”
    “晓尘以过世的阿玛额娘起誓,若有负皇上今日所托,当如折箭。”晓尘以额叩地,方重之声显示出她的坚定。
    “这碗汤,也是他的一番心思吧。”康熙欣慰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碗参汤,目光一凝:“传朕圣谕……”与此同时胤祥与隆科多早在子时得了梁九功消息,在行事前早已分批联络负责拱卫京师的中、高级将领左、右下山谷翼总兵、紫禁城内九门和外七门千总,以及驻守畅春园正黄旗参领,全面戒严,禁止任何人在园中走动,寝宫内外,更是防卫森严。
    胤祥更是趁着戒严前片刻空隙,独自一人,冒着风雪,经由侧门进入畅春园中八阿哥临时居住的院落,排闼而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胤禩睡意尚未消失,胤祥便不待他开口,告诉他说:“皇阿玛病情有变,在此之前,曾口传末命,将皇位传于四阿哥,隆科多承旨后,已立即遣人往天坛斋宫传唤四哥前来。”
    胤禩闻言大惊,还未及开口,院中响起一阵人马杂沓之声,重帘掀起,只见十来名禁军,顶盔贯甲,全副戎装,闯进院来,分别把守各通路门户。胤禩的侍卫和太监都被一一看管起来,不得擅自行动。
    胤禩一见这阵仗,自是既气愤,又恼怒。但自四十七年以后这数十年来,为了争夺嫡位,几次被圈禁,这样的阵仗早已司空见惯,虽是恼怒于心,却也知此事大有蹊跷,眼前他也只能不动声色,双目紧盯胤祥,静观其变。
    胤祥见此,先将门前窗下禁军叱退廊下,远离卧室,然后亲自上前伸手拉着八哥坐在卧榻之上,细说原委。
    “四哥本是天下第一富贵闲人,从来就无意于大位,这些,哥哥们理应知道。”胤祥细细说着,看着八哥的神色,道:“皇阿玛大渐之前的末命,却是将这皇位传给了四哥,也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些年来,咱们兄弟与朝堂上的大臣们,莫不以为皇阿玛意属十四弟,一直以来皇阿玛的意向也十分明确,端看这几年对十四弟重用的态度便知。只是八哥,虽然我一向与四哥亲厚,却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想的不是个人荣誉,而是咱们大清江山的稳固,想必皇阿玛思及的也是这层意思。近来皇阿玛身体渐差,却不曾召十四弟回京,如今更是病情突然恶化,又不及召回远在千里之外的十四弟。皇阿玛想的,怕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立即妥予措处,这才临改末命。”
    胤禩惊疑不定的看着胤祥,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十三弟一向与四哥亲厚不假,说四哥是天下第一富闲人看似也不假,一直以来,四哥做的也只是皇父所交待之事,明里暗里,似乎也并无与自己作对之处。以前以为他们二人是属太子党,除了十三弟在一废太子被连累圈禁外,似乎在后来的日子里也看不出他们哪一点是附和太子的?
    四哥只是卯足了劲的办差,也从未与他有甚过节,但真要人相信他不曾有过争嫡之心,却又是不足以为人信。一时之间,胤禩心里纷乱起来。
    胤祥见状,继续说道:“就说眼下情势,废太子二阿哥和大阿哥虽都在禁锢当中,但仍拥有一些潜在势力,成事不足,败事有宛如;三阿哥和七阿哥久已沉溺书海,无心与闻政事;大部分小兄弟们一向都以八哥你马首是瞻,无奈这十余年来,皇阿玛对八哥你积怨过深,屡加训斥。大去之倾,为人子者实不忍再增益其憾恨,何去何从,亦如是眼下这般。”
    胤禩听得这话,几次想打断十三弟的话,怎奈胤祥态度看去诚恳,若干不悦耳的话既说得极其委婉,又是句句实情,虽然心中仍感觉不对劲,但在这个节骨眼中却一下子又找不到漏洞在哪里。
    正思忖间,院中又起了一阵轻微骚动,重帘掀起,全身武装、手握佩剑的隆科多,伴随着雪花披肩、神情肃穆的四阿哥雍亲王胤禛走了进来。
    胤禩赶忙站了起来,仓促之间,一时不知如何向这位已经奉皇父末命,即将继承大统的嗣皇帝见礼。倒是胤禛面色严肃,疾行两步,张开双臂,与八阿哥行了一个隆重而又亲密的抱见礼。
    隆科多待他们二人分开,便分别向八爷、十三爷请安见礼,胤祥又急忙向胤禛见礼,待到屋中四人分别见礼后,胤祥与隆科多便先行离去,留下胤禛和胤禩两人单独密谈。胤禩一时间思绪纷乱,理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还记得要给嗣皇帝行见礼,却被胤禛辞谢了,拉着胤禩一同盘膝对坐在卧榻上叙话。
    二人对视了半晌,终是胤禛双目含泪,略带哽咽,神情极其诚恳的望着胤禩道:“八弟,我素来无意于大位,只想着办好皇阿玛交待的差事,不负我们爱新觉罗氏的使命便足矣。这,八弟你该是知道的。”
    胤禩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的看着四哥,心里一阵忹然。要说四哥,也确实从没有展露过想要争大位的意头,可不展露不代表没有这心思。每人行事方式不同,或许正是四哥深谙养光韬诲之道,才为皇父所赏识。但是没有意头,不代表老四在其它皇子心目中就没了竞争能力。自太子倒台,他们哥儿几个最大的潜在敌对者,就是老四。尽管在朝堂上他从不与自己交恶,在私底下也无过从甚密,但正是这样平静无波的表象下面,才最有可能暗藏波涛。
    “我代圣上祀天,本诚心理佛祈祷,却是听了园子里传来的圣谕,说是传我速速来归,甚至恭代之事别寻他人,就心知是皇阿玛的病情有变。匆匆赶来后,遇见的却是隆科多,不曾想,他对我宣谕的却是皇阿玛命我继承大统的末命,事前我全然不知,若是不然,或者皇阿玛亲口告知的话,自是别有道理。”胤禛嗓音低哑,似是仍沉浸在痛苦之中。
    胤禩一怔,心知他这“自是别有道理”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如果四哥事前得知,他便会婉辞皇父的圣意而举荐十四弟。不荐自己,是因为他了解自己虽然较老十四更有才能、更得民心,可以做一个更好的皇帝,但这些年来皇父对自己结党谋取储位的行为曾屡加严斥,朝廷上下,甚至举国臣民,无人不知,似此情况,自己岂能君临天下?
    老四所说的这一番话,虽与老十三的大同小异,但毕竟一个是站在第三者立场分析,一个是主动说出内心的感慨,分量竟是有所不同。胤禩心里黯淡,想着再有其它想法也是于事无补。争了这些年,斗了这些年,由原先的自己上位,到后来的抬出十四,无不投入了无比的心血与计量,却到头来,输在了人心,输在了一个“不争”二字上。
    胤禛见他低头沉思,知是其仍旧不服,目光微转,遂又开声道:“事已至此,我虽无意于大位,无奈皇父口传末命后,行将大去,我受命继承大统已经无可更改,如在此时违逆上意私相授受,实为大不孝!不仅无以承皇父眷顾天下苍生之至意,更难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话语未落,胤禛竟忍不住失声痛哭,扑跌在榻上,久久不息。胤禩一愣,竟忡怔在原地。素来方正严肃的四哥何曾流露出此等感情?何曾如此失态模样?一时之间,他竟方寸大乱,举手无措不知如何料理。
    胤禛突然使出此等杀手锏,唬得胤禩不得不好声安慰劝解,胤禛见好即收,收了哭意看向胤禩,见他对自己所说尚无回应,而时机紧迫,便不得不将最后一招拿出来赌。
    “八弟,这些年朝堂上下素知能力高者非八弟你莫属。只是太子之事,牵连甚广,原本这天下就该是贤者当之。这些年,我也乐得参佛悟道,做个闲散皇子,只是自大阿哥、二阿哥被拘之后,三哥与五弟、七弟也沉濅书籍,我不得已帮着皇阿玛处理了些许大事。说到底,我实在无意于此帝位,之事于我心实苦之。但既然必须恪遵皇父圣命,便也愿做一个清净无为之群,今后朝廷政务,统由八弟你以总理事务大臣之名义全权处理,所有启奏诸事,除藩邸私事外,余俱交送总理大臣。凡有谕旨,必须由总理大臣传出。八弟,你可愿帮我?”
    胤禩又是一愣,老四这是在向他示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即位前的笼络那就有待考量,但他所说之继承大统之事却又件件清晰,无一不有道理。
    只是这一切,他得好好想想,事情来得太突然,先是老十三的突然闯入,这一个多时辰里,人来人管理方式,言来语去的,既见到了本不该见到的人,更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话,一切犹如电光石火,直炸得自己来不及思考。如今老四又抛出这等言论,眼前又没个可商量之人,一时间他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老四的种种。
    胤禛还欲待说话,胤祥却突然闯了进来,他脸色慌张,神色不豫,只急急的说了句:“皇阿玛不大好了,四哥,八哥,上面已经宣了旨下来,让我们几个速去御榻前。”
    胤禛胤禩神色皆是一顿,二人各自有心思,脚下却是耽误不得,跟着胤祥便冒着风雪赶往澹宁宫。如今已是辰巳之交,天刚亮不久,畅春园历经整夜风雪,已是银妆素裹,园中树木尽皆白头。胤祥领着二位哥哥勿勿赶路,不经意间瞄了眼园子内的景象,却因心中有事,而倍感彤云深锁,朔风凛烈;不见其美,反而突显出偌大的御园充斥着空漠肃杀的气氛。
    胤禩也细细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一路行来,但见沿途遍布皇帝亲领的正黄旗护军,澹宁宫四周更加派侍卫,一个个弓既上弦、刀且出鞘,把这座殿宇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密实。
    眉心突跳,胤禩突然怀疑起刚刚在自己住所所听到的那番至诚之话究竟有几分是真了?
    三人进得后殿寝宫,只见几位御医围在御榻前,隆科多在一旁聆听他们解说皇帝病情,御榻后面隐约可见三两位妃嫔,其他宫女和太监都站得老远,唯有晓尘侍在榻前。殿正中烧着一大盆熊熊炭火,虽然很暖和,但炭火散发出来的味道却让人不舒服,待久了更令人昏昏欲睡。
    梁九功见到嗣皇帝进来,立即上前迎接,正要行大礼,胤祥却立即抢先一步把他拉到了一边。胤禩看在眼内,心下更是生疑,却没有展露任何表情,紧随在胤禛身后一同来到御塌前。
    胤禛向前大跨一步,即时匐伏在地,恭行大礼,身后的胤禩、胤祥、隆科多与太医们跟着也都一同拜倒。胤禛拜罢,并未起立,膝行两步,来至榻沿,将双手搓揉几次,并用口中热气呵了几下,这才将康熙露在锦被之外瘦骨嶙峋的右手据在自己双掌之中。眼看着皇父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一时间重头万绪涌上心间,忍不住热泪盈眶,无声饮泣。
    晓尘怔怔的看着一干人等,却是苦涩泛上心头。一切都是在作戏,包括皇上。可是此戏即将落幕,只怕另一出戏又将上演。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想着殿外那必定已然着急的其它皇子,思着又有哪几位能出脱得个好下场?忍不住眼泪又再度泛滥,决堤不止。
    隆科多瞄了眼晓尘的泪脸,肃了肃神色,示意梁九功将胤禛扶起,然后邀同胤禩胤祥齐至内室偏间,将太医传来细问皇帝病况。其实这就也是作作样子,皇上如今的模样,不问也可以看出已近弥留,龙驭上宾只是在迟早而已。隆科多听着太医们的秉奏,又看了一眼屋角摆设的西洋教士进贡的时计,已经将近午初,于是低声和十三爷商议,说是大家一夜未眠,且都滴水未进,是否稍作憩息,略进饮食,俾有精力应付大事?
    胤禛自叩拜皇上后,即双手合十,口中低声诵念佛经,对周遭之事均视若无睹。倒时几个时辰里一直听别人说话却始终没有表示意见的胤禩,这个时候却开了口。
    “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暂时切不可惊动园中的皇子与王公大臣们。”
    胤祥与隆科多对视了眼,皆点头称是。胤禩又沉默下来,细细思量。先前听的老四与老十三的那些话,如今都在脑中消化。自己昔日风头过盛,力争大位之想在皇父的打压之下,风华褪尽,久已成过眼烟云。今日之事,虽仍是疑窦甚多,但事实摆在眼前,老四继承大统的事实算是确定下来了。回到自己与老四的关系上来,早年甚是交好,两府相邻,虽不说是常来常往,倒也和睦无事。废太子之事后,虽是与老四关系较疏,却也从无交恶。老四虽是城府极深之人,却还不曾见过他有何争人之心。
    如依今日清晨兄弟抵足密谈时他的应许,自己将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仅大位递嬗平顺,而且也许能出现皇帝以虚君之位与兄弟共理朝政的羲皇盛世,这或许也是不错的局面。若是允了老四,日后仍是能有一展抱负之所长。
    隆科多悄悄观察了胤禩的神情,定下心来,向十三爷示意,便留下他们兄弟二人,回到内室。
    晓尘依然立于御榻前,只是园子外传来的叫嚷声已经显示出其它被蒙在鼓中的皇子王公已然开始不安焦躁起来,隆科多犹不放心的看了看晓尘,最后仍是抬脚出去。门甫关上,胤禛便放下了手,看向晓尘,晓尘看了他一眼,却是看向康熙……
    【本番外大背景情节取自《康熙大帝》一书,书作者乃历史学家,我整合一些个人的内容融合其中,算是对雍正夺嫡的一个偏正史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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