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风铃

第39章


临近家门口又被甩了一次,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所以,我才不得不打电话叫你来布吉关接……
我们打工仔回家过年真苦!也没有人为我们打工仔呐喊,为受骗的乘客申冤!
江涛听了,耸肩苦笑:“能平安回到深圳就是造化了,昨天报上登南昌到广州的火车上,有5名打工妹被活活挤死……”
什么时候,政府会对打工者多一些同情与关怀呢?
公园的游客渐渐散去,江涛起身要送梦雪回去。
梦雪伸出纤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娇嗔地说:“今天情人节,便宜了你。2月14日的西方情人节,要你加倍偿还!”
第一节
江涛心里并不轻松,现在称得上情人“扎堆”:家里有妻子,酒店里有初恋情人,眼前有现任情人——三方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稍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不可收拾。男人没有情人,生活单调乏味,孤独难熬;情人多了,又会感到复杂烦琐,头上像悬了一把剑。
周六,江涛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陪肖娴和女儿。春节以来,天天“加班”,谎言编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肖娴早早从市场买菜回来,洗好、切好插上电煲汤,然后对江涛说:“表妹叫我和妍妍去广州玩几天,你有没有空陪我们去?”
江涛早听肖娴说,有个表妹大学毕业分到广州工作,去年刚结婚。
他本来也想陪她去,但想到梅还在找工作,就打消了愿头:“我没空,你们到广州多玩几天。”江涛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
下午,江涛送妻子、女儿到车站,看着肖娴进站的背影,心里充满内疚: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情感的悬崖上游戏,对她将会是多么巨大的打击呀!
梅见江涛周末来陪自己,迎上去就是一个飞吻。
忽然,传来服务员的敲门声,梅打开门:“你好,有事吗?”
“对不起,打扰了。您的押金已到期,如果还需继续住宿的话,麻烦到前台
补交押金。”服务员彬彬有礼。
梅翻翻钱匣,露出难色:“涛——”
江涛早准备好了1000元,交给梅:“收下吧,一点心意!”
他觉得经济上资助梅是义不容辞的——这与梅20年来对自己付出的爱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梅听江涛说肖娴母女去了广州,出主意说:“既然她们在广州有几天,不如我搬到你那去住,节省一天就是50元呀!”
“傻瓜,你上我那住,我到哪里去住呢?”江涛有些为难。
“我睡沙发总成了吧,保证相安无事!再不行,你找朋友相铺,能省一夜得一夜。”梅像小孩子一样地兴奋,“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守候漫漫长夜!”
“她中途回来怎么办?”江涛对上次叶玫和梦雪“撞车”的事,心有余悸。
“万一碰上,就说我们是同学,来深圳找工作,住在旅馆不方便,来你这里晾晾衣服,总可以了吧?反正隔得这么近,我也就一个行李箱,来去方便。”
江涛想想梅的话也有道理,最近公司招了几个报关员,就住在二楼,与他们搭住几天应该不成问题,他点头同意。
江涛陪梅去服务台办理手续,帮她提包来到宿舍。
梅看到简陋的房间里,摆了好几个书架,不禁惊叫起来:“在外打工,还有这么丰富的书库。”
“我这人穷得只有书!”两人相对而笑。
江涛考虑到梅明天还得去关外面试,为她铺好床,嘱咐她早点睡,自己揣上毛毯,去二楼与同事相铺。
梅在人才市场泡了十多天,天女散花般地到处送应聘资料,广种薄收,东边不亮西边亮,陆续有了回音,通知复试。
今天,梅去关外一家私人企业应聘文员,遭遇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尴尬:老板看过她的应聘材料后,进行面试,上机操作,一切都很满意。
最后,老板提出要看她的手相,梅有些犹豫——
秘书小姐悄悄告诉她:“我们老板对看相很有研究,凡是应聘的人最后都得过这一关,要是生辰相冲、八字相克,条件再好,也不聘用。”
梅羞涩地伸出左手——
秘书小姐忙说:“男左女右,那只手!”
梅换了右手,老板捏在手中,边看边摇头,又叫梅转身,仔细看她的后脑勺。
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感到恶心!
接着老板又问梅的出生年、月、时辰。
梅报过之后,老板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看来是没缘分共事。”
梅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样迷信的老板,就是叫我来上班,我也未必来。
梅马不停蹄,又赶到一家电子厂应聘。
老板色眯眯地盯着她看,问过她的基本情况后,居然说:“从江西革命老区出来的女人,多般都观念陈旧,思想不解放。”
梅以为他指老区人民,没见过世面,思想保守,缺乏创新精神。连忙解释说:“不会呀,我们敢于放弃内地安逸生活来闯深圳,本身就说明了我们思想开放,敢于挑战自我!”
老板听后哈哈大笑,竟向她灌输流氓理论:“女人出来打工,就应当充分利用青春优势,只要能赚到钱,一切都可以作为手段……”
不等老板说完,梅严正回敬道:“老板,请你放尊重一点,你是招三陪,还是招文员?别以为有几个钱,就能呼风唤雨!”
梅愤然而走,走在路上,还在想那些稀奇古怪的应聘经历,像天书一样,让人读不懂。
第二节
黄天不负苦心人。梅又一次面试回来,喜不自胜,进门就对江涛说:“涛,我找到工作啦!一家教师俱乐部当秘书,包吃包住,月薪1200元,三天后就上班!”说完还掏出一张剪报给他看,“这篇通讯就是报道老板,退休后投资200万兴办教师俱乐部的事迹。”
江涛为梅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打工路上,多了一个知音而欣慰。
梅每天应聘回来就开音响,红楼梦歌曲百听不厌。这一点与江涛堪称: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两人也有明显的差异:江涛特别喜欢《葬花吟》,梅却偏爱《枉凝眉》。整个晚上反复地播放: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暇。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是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梅边听边跟着哼唱,哼着、哼着,眼睛里就闪烁感伤的泪珠……
也许是找工作太辛苦,也许是不服南方水土。梅这两天感到身体不适,额头热得发烫。江涛劝她去看医生,她不愿去,说扛扛就过去了。
晚上,江涛到老乡诊所为她开了退烧、治感冒的药,招呼她服下;还特意买了二十四味茶,调着红糖哄她喝;打湿毛巾铺在她发烫的额头上……江涛细心呵护,显得温柔又体贴。
“涛,你真好!”梅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江涛觉得梅出奇地漂亮:一套白色连衣裙, V字型的胸领半敞开,玉颈上挂着一串白晶晶的珍珠项链,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高耸的胸脯不失青春活力,又有少妇成熟的魅力。
尤其是梅慵懒地仰靠枕头上,脸上透出一股病态女人特有的冷艳美——俨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江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欣赏梅的美丽。顿时,心跳怦怦,一团热火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俯身在她热乎乎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一串滚烫而咸涩的泪水沾在他的舌尖上:“梅,你真美!”
梅闭上眼睛,拥他入怀:“你抱紧我,永远不松手!”梅感激的泪在流淌。
江涛坐下来紧紧地搂着梅,直到那双乌长睫毛下勾人魂魄的丹凤眼,渐渐闭上;直到那双纤纤柔手,徐徐瘫软下来——她睡着了!
江涛轻轻起身,为梅盖好毛毯,扇了扇蚊帐,扣得严严实实……。
梅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静静享受心爱男人的抚爱,多年没有体验这种温馨!她睁开美丽的丹凤眼,痴情地注视他消失的背影,想说什么,又嗫嚅地忍住……
江涛转头与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示意她:夜深了,我该走了。转身拉熄灯,轻轻锁上门……
江涛在走廊上来回逡巡,久久不忍离开。几次插进钥匙,都没有勇气拧开那扇神圣的房门……他知道,真的开门,两种结果都会令他难堪:
要么梅从里面反锁了门,她入住的第一天,出于安全的考虑就曾反锁过门。梅曾多次表态:只做夫妻,不做情人。如今,自己不能给她承诺,就没有资格打开那扇圣洁的门——爱就是尊严,就是敬重啊!
要么梅没有反锁门,开门进去,一对痴心相爱的情人,在这月色融融的夜晚,炽烈的感情就会冲破理智的闸门……。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对自己的初恋情人,一定要保持学生时代的那份纯粹和贞洁。不然,自己欠梅的就更多,更无法补偿——爱就是良心、就是责任啊!
江涛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是爱梅的,但不是所有的爱都能结出甜美的果。他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毅然转身下楼。他脑海里浮现一首喜爱的诗,在心里默默朗诵:
总是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
躲得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月光下踯躅,
睡梦里徘徊。
感情上的事,
常常说不明白。
不是不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
走廊上洒满了温柔的灯光——好温馨、好浪漫。
梅入住江涛寝室的第四天,肖娴打电话说下午回来,江涛只得又把梅送回荷花酒店。
肖娴回到家不顾旅途劳累,就到菜市场买来排骨、萝卜之类煲汤,进厨房准备晚餐。
江涛在房间逗女儿玩:“妍妍,广州好不好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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