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守候

晓飞道：“知道了。”他想：学生不可怜，自称自己可怜的人才真正可怜，这活真的干不下去了。他蹲在树下，掐时间计算往来商场的人数，心头一震，暗笑店主太笨，招揽顾客何须这么麻烦？又想事不关己，还是早早回校，或许能赶上吃午饭，别指望低保，那会被勇力笑话死。
晓飞站起身，看到一位素净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位俊朗的男子，打算最后赌一把，对她说：“送你一堆餐巾纸”——下了全部赌注——女人愣住了，顺手接住，只顾观察包装的字样。晓飞说：“蒙娜丽莎婚纱摄影店，主要签订婚纱拍照服务，欢迎了解。”他们问：“在哪里？”晓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暗叹碰了好运气，笑道：“就在前面不远，我带你们去。”女人说：“我们今天特意来看婚纱摄影的，先进去瞧瞧，合适的话签了订单，省得到处跑。”男人说：“蒙娜丽莎，名字起得挺好的。”两人谈论着，跟晓飞来到店门口。勇力打出他一贯的招牌动作，“两位里面请——红姐，给客人倒水。”他冲里边喊，待他们进去，勇力对晓飞说：“哼，你小子也不赖，拉一赠一，还有一笔就画完‘正’字了，加把劲！”晓飞感到十分痛快，被小小的胜利冲昏头脑，随即打消了回校的念头，又抓了一把餐巾纸，去了广场。
一天下来，晓飞说破嘴皮，带进店里六对男女。最后的两人来到门前，勇力躬身相迎，他们如见恶煞，吓得拔腿而逃，勇力惋惜道：“差一步就成功了，对不住，不能给你画，哈——”晓飞没有理会他，刚出商场西门，忽听有人喊：“朱晓飞，是你吗？”晓飞循声望去，两个男人向他走来，前面的方脸，面带笑容，正是于英豪，晓飞惊道：“英豪哥，是我。”英豪看了看他手中的餐巾纸，说：“你怎么跑我这儿当小蜜蜂了？哈——”晓飞道：“没想到这家店是你开的，我一心想出来做些事，大学生创业联盟荐来的。”英豪笑道：“哦，前几天他们来过这里，我登记的——咦，光顾说话了，我来给你介绍我的搭档，他叫张再冲，店里称他张经理。”晓飞看他长发飘逸，眉梢间透露傲气，嘴唇厚得像老农夫的脚后跟，与英豪哥谈话时，他的眼光一直落到自己身上，同他握手说：“张经理，我看你好有艺术家的风范。”张再冲微笑道：“小兄弟相貌不凡，真是镜头下的*。”英豪自豪说：“我兄弟，哈，说你是艺术家，晓飞独具慧眼。”
三人说笑着，来到店门口，勇力恭敬地请他们进去，禁不住探头瞧他们的背影，心想：“朱晓飞这小子出去拉情侣，怎么把两位经理拉了进来？看样子他们挺亲昵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有小蜜蜂过来，要他验收“蜂蜜”，他忙提笔画“正”字。
第五十四章 再遇英豪（1）
英豪问晓飞：“年过得好吗，这段时间学习生活如何？”晓飞说：“承蒙哥哥挂怀，一切都很顺利。”英豪连声说：“那就好。”路过吧台，张再冲说，先与宋小姐查点今日订单。英豪与晓飞进了里屋，坐下，晓飞问他：“怎么开起婚纱摄影店了？”于英豪笑道：“纯属偶然，那日咱们在酒店分别，我扛起相机，去了三亚，准备旅游过年，趁年轻时的激情尚在，游览名山大川，谁知，在第一站就遇到再冲和宋小姐，再冲对摄影颇有研究，我们一见如故，他劝我回来，开家摄影店，名字就叫蒙娜丽莎，说几年内就会把它做出名头，推向全国。他们说得我没了主心骨，这不，一起回来开了摄影店。”
晓飞说：“看不出张经理还有一番壮志雄心，连英豪哥也给说动了。”
英豪说：“你可不了解再冲，听我给你讲讲他儿时的故事，惊天地泣鬼神呀！”
晓飞给英豪倒了一杯水，道：“哥哥不妨慢慢讲来。”英豪说：“张再冲是一个天才少年，反感学校，他家长非逼他考大学，希望他成为人中之龙，光宗耀祖，天性叛逆的他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在学校又不服从管教，想杀死教他们的女老师，未遂。最后，父子反目成仇，他冲他父母大喊：‘老子无父无母，像孙猴子一样，天生地长的！’他进了少管所，哈，人们都以为他此生没救了，说他的结局是当今教育一手酿造的悲剧。”晓飞说：“他应该需要个性化教育，可惜现在还没有。”
英豪笑道：“且听我继续讲，自从他进了少管所，可以说他的人生掀开新篇章。那儿有几株大树，形态各异，他闲来无事，从不同角度细细观察，用心领略，结果悟出来一套摄影绝学。后来，他托人买了台相机，专门给那些树拍照，就好比达芬奇当年画鸡蛋，姿态万千，哈。等到他刑满后，人家不要他白吃白喝了，他偏偏请求多留几个月，拍了那几株陪伴他十几年的大树，举办了一个摄影展，观者云集，随之，他声名鹊起。许多摄影师赞他自成一家，造诣匪浅，有公司向他发出邀请，他拒绝了，说要随性而作，不再受任何拘束。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害怕了剃光头，出来后，总是把头发留得长长的。”
晓飞说：“他竟是一个不羁的怪才。”
英豪说：“有一人能拿捏住他，就是宋小姐了。他们俩一见钟情，宋小姐爱慕再冲的艺术天赋，他说宋小姐生得平凡，却有与生俱来的脱俗气质，哈——我倒没看出来。他们俩从天涯海角过来，准备做婚纱摄影，这不，把我也拉了过来。”
晓飞说：“原来如此，有张再冲相助，摄影店的辉煌指日可待。”
英豪叹：“创业之难，步履维艰，当初想象得很罗曼蒂克，哪知做起来，唉——”晓飞问：“哪里出了问题？”英豪说：“三月前我们选准了飞黄购物大厦，租了这间店铺，起初无人问津，门庭冷落，就想办法雇佣一些大学生，利用周末时间帮我们拉顾客，宋小姐说，光让他们嘴巴说不行，又买了些餐巾纸，谁知道纸送出去不少，人没拉几个——”晓飞惭愧地笑了笑“——周末客户有时间，我和老张要外出拍摄，今天也是，一回来就碰上了你？可平常时间大都闲着，不知道今天的订单怎样？”
晓飞说：“上午我观察过这段地带，给你们想了另外一种宣传手段，不过还不算成熟，英豪哥，你拿给我这些月来店里的经营数据，我再好好考虑考虑。”英豪说：“好，我给你去拿。”他抱回一堆资料，交给晓飞说：“你慢慢看，我去给蜂群们发工资。”晓飞笑道：“英豪哥，你先去忙。”
晚饭时，勇力走了进来，他见晓飞坐在里面，认定他与两位经理关系不寻常。勇力给两位经理敬完第一杯酒，说完他们辛苦，又端起第二杯，对晓飞说：“晓飞兄弟，咱们俩同在师大，同在红烛爱心社，同在蒙娜丽莎，这是多么深的缘分哪！我一直视你为己出，凭咱俩的关系，必须干一杯。”晓飞有苦难言，左手挡住酒杯，轻轻地吻了吻杯沿。
张再冲说：“今天那两名化妆师真够气人的，把好好的小两口打扮的妖里妖气，幸亏人家没挑理，看来以后我们要推出主题摄影，不给他们临场发挥的机会，否则，非得砸到他们手里不可。”
英豪说：“老张既然这样说，心里肯定有了计划，你的奇思妙想真是无人能及，记得你说过小时候的故事，曾把炕下的鞋妙喻为大大小小的船儿，我就寻思啊，岂不是人人都脚踏两只船，哈——”
勇力也掺和进来说：“不对，于经理，一只脚的瘸子只穿一只鞋，他是最钟情的。”张再冲笑道：“也不对，瘸子装了假腿，穿了鞋，算是包了情人。”晓飞道：“世上最忠贞不渝的近在眼前，莫过于张经理对宋小姐了。”几人笑成一片，宋小姐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假装不愿意：“数你小，还取笑我——快吃菜。”她给晓飞夹了一个肉丸。
英豪说：“我兄弟说得没错；老张，说说刚才主题的事。”再冲说：“我刚才见到晓飞兄弟，产生了灵感，一会儿功夫，构想了八大主题，其中一个便是，我们的摄影作品要体现学生时代气息，打造清纯自然形象，远离城市奢华，我想定能受到大家欢迎。”英豪说：“创意不错。改天遇到合适的客户，我们试拍看看。”再冲说：“肯定没有问题啦，而且形象代言人我都物色好了。”英豪担心说：“咱们钱不多了，雇不起演员。”再冲笑道：“哈，这个不花钱，就是你的兄弟嘞。”英豪高兴地差点没哭了，说：“对呀！我咋守着金矿山哭穷。”晓飞难以置信：“我？能行吗？”再冲说：“有我在，兄弟肯定行，就是少了名女主角。”勇力想举荐Mary，又敝帚自珍地担心，她出笼后不再飞回，嚼动嘴巴没有言语。英豪道：“这急不得，慢慢找。”转而他问晓飞：“有没有合适的同学？可以给她酬劳。”晓飞想起雅梦，从手机翻出昨日拍的几张相片，给英豪和再冲看，再冲拍着桌子说：“我要的就是这种美感，若她装扮得成熟一些，就更好了。”英豪要晓飞抽时间带雅梦过来，一块去郊外拍摄，晓飞说：“明天学校召开运动会，这个月眼看没时间了，只能下月再说。”英豪说：“下月就下月，只要别误了你们学习。”
第五十五章 再遇英豪（2）
饭后，英豪问晓飞：“材料看得怎样，有啥好主意？”晓飞说：“我一直觉得，往店里拉客带些强迫性，况且只能靠周末做这些事，纵观当日成交数，上升幅度不是很大，事实上我们也看到，因为我们拉顾客进来，他们心中有了逆反心理，加深了对摄影店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未签订单的客户带来的消极影响远远超过签单的客户为我们做的正面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