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守候

两位经理点点头，问有何良策。晓飞说：“在资金人流等客观因素不变的情况下，我提供给两种可行方案：第一，仍然靠周末拉人举措，但需做广告，抵消坏的影响；第二，驱散蜂窝——”蜂王勇力怒视晓飞，恨不得伸手堵住他的嘴“——在广场周围购买地摊，摆开座椅，扩招员工，免费供应茶点，这样，室内室外同时签订单，变被动拉人为主动吸引，无形中扩大宣传，当然这需要一笔费用。”几人赞赏地看着晓飞，晓飞说：“形象的打个比方，第一种方案好像切豆腐，一块块的端来；第二种方案好像水流，连续不断地流过来。”
张再冲说：“晓飞兄弟，不知道哪种方案更好，咱们财力有限，只能二选一了。”
晓飞说：“根据店里的营业数据和进出商场的人流、摊位地价等，可以建立相应的数学模型，估测出来，只是运算量太大，短时间算不出。”
英豪说：“晓飞，我是搞化学的，没有多少数学头脑，老张更别指望他，只有你能给咱算算，其实我本不想贷款，还是稳中求胜，积累经验从小做大的好。”
晓飞说：“英豪哥，我回学校连夜做，尽量给你一个精确预算。”英豪问：“宿舍有电脑吗？”晓飞摇摇头，他说：“你还是留下来吧，我这儿上网方便，你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今晚我要加班，陪着你；你刚才也说了，运动会第一天没有项目，明天回校无妨。”晓飞想了想，说：“好吧。”
天黑了，勇力抹抹嘴唇、拍拍屁股辞别大家。不一会儿，宋小姐也回了住所，临行前留给晓飞一件大红衣服，关切道：“不要管男式女式了，晚上冷时披在身上。”晓飞接过来致谢，给舍友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切勿牵挂，嘱咐黄超睡前先去趟厕所，小崔要早些睡，明天跑一个好成绩，雨雪参加明日的入场式，跳舞要专心一些，千万别像平时那样心不在焉；最后交待他们，睡前关好门，窗户留些透气的缝隙。他洗了一把脸，集中精神，一边上网搜寻必要数据，一边在纸上写画，建立、改进模型。再冲和英豪分别坐于电脑前，后处理今日所拍的照片。凌晨两点多，张经理昏昏睡去，大辫子横卧一边，像条俯卧的青蛇。英豪问晓飞：“困不困？”晓飞说：“还行。”他端来一杯浓茶，说：“晓飞，喝了提提神。”晓飞盯住电脑，喝了一口，“呀！什么东西这么苦，像中药。”英豪说：“雀巢咖啡，以前没喝过。”晓飞说：“第一次听过。”英豪说：“我给你换杯茉莉花茶，当局长时别人送给我的，一直没喝。”英豪泡好了，让晓飞品尝，晓飞提鼻子闻，说：“一股很清香的味道。”英豪说：“趁热快喝。”他又拿了几包出来，说：“待会想喝自己泡，我去睡一会儿。”晓飞说：“英豪哥，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早上，英豪喊晓飞吃早点，晓飞说不饿，英豪道：“你都一夜未合眼了，要吃些东西，否则身体受不了的。”晓飞笑了笑，勉强喝了碗粥，再冲惊讶道：“晓飞，你一夜不睡，还这么精神，奇怪？”晓飞道：“因为我的脑子一直处于活跃状态，感觉不到困意，如果我完成这项工作，可能走着路就能睡着。”张再冲叹：应试教育培养出了“疯子”。英豪说：“那少管所呢？”三人哈哈大笑。英豪问晓飞：“计算到什么程度了？”？晓飞说：“概率优化模型已修改完毕，只剩下计算、验证结果和前景预测，估计中午前就能做完。”英豪说：“晓飞，太辛苦你了！”晓飞笑道：“英豪哥，你把我当兄弟，说不与我客气，你又——”英豪说：“晓飞，别光喝，再吃一个包子，哈——”
中午，晓飞如释重负，将一沓纸交给英豪，英豪翻了翻，说：“我不懂‘普阿松事件流’、‘差分方程’、‘连续模型’，咋还有‘广告效用率’？”晓飞解释说：“除了数学名词外，还人为定义了一些实际变量。”英豪问：“结果在哪里？”晓飞抽出两张纸，英豪念道：“在现有资金情况下，第二方案的月收益是第一方案的1。5倍以上，第二方案具体实施如下：雇佣员工25人左右；场地租用面积约300平方米，呈正六边形分布于广场、十字路旁……预测两个月至四个月内客户将超过本店的接待能力，需要扩大经营，改变策略。”英豪拍着大手说：“晓飞，就按照你说的办。”晓飞笑道：“实际操作中灵活一些，毕竟我忽略了一些客观因素。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校。”英豪说：“不，吃了饭再走。”晓飞说：“好吧。”他看了看桌上的几包茉莉花茶，说：“英豪哥，我要带三包回去。”英豪说：“都拿走吧。”晓飞笑了笑，说：“这么好的东西，三包就够了。”
吃完午饭，晓飞要离开，英豪将准备好的五千块钱塞给他。晓飞大惊，说什么也不要，嚷“这是为哥哥做的，理所应当的”。张再冲和英豪劝道：“你辛苦了一宿，不知道给咱们店带来多大收益，这些钱不算多。若不是赶上店里用钱，再给你几千也是应该的；再说，你是我的兄弟，出门在外，我们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哈——快拿着。”晓飞推辞不过，忐忑不安地接过钱。再冲说了一句真理：“做学生时有的是花钱的时间，可就是没钱！”他又说：“这些钱连拍照的一起付了，至于你那位女同学的，等她过来后再说，算起来，我们可赚了你大便宜。”晓飞局促地笑了笑。
他告别两位经理，紧紧握住口袋里的钱，上了车，张再冲英豪哥的豪情让他感慨良多。
来到公寓楼，晓飞一个箭步冲进周大伯的房间，中午，他正昏昏欲睡，嫌晓飞把他吵醒了，晓飞像哄孩子一样哄他，说：“打扰大伯美梦了，说，梦里干啥了？”周大伯嘿嘿笑道：“你这臭小子，大伯没你想的那么坏。”晓飞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三包茉莉花茶，对他说：“大伯，你看这是什么？”周大伯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问：“什么东西，没见过。”晓飞说：“上等茉莉花茶。”周大伯一听，生气道：“你上月买的还没有喝完呢？是不是有钱了？竟给我买起贵的，拿来——咱不是说好了，丢到窗子外去。”晓飞忙抓住他的手，郑重地说：“周大伯莫动肝火，我从一位朋友那儿拿的，我哪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茶叶？昨晚尝着好喝，才给你捎来的。”晓飞举起另外一只手：“敢对天发誓，过往的神仙也听到了，我没有说半句谎话。”周大伯相信了他的话。晓飞笑道：“来，周大伯坐好，我给你泡一杯，尝尝它的味道。”晓飞泡好，周大伯说：“好香，好香，从来没闻过这种茉莉花的味道，太美妙了，我突然产生作诗的灵感。”晓飞高高举起双手，求饶道：“别！另外两包我也给您放在桌子上，你还是慢慢品尝的好，我要回寝室。”周大伯笑着，自顾品茗。
第五十六章 青春陨落（1）
晓飞推开宿舍门，见满室忧郁：黄超低头抹眼泪，雨雪唉声叹气，黄玉龙也在，嘴里横叼一根铅笔，像衔了骨头的狗儿，却少了它那般欢快。三人抬头看看他，晓飞说：“发生了什么事？黄超，你为啥哭鼻子？”黄超说：“舍长，上午永元一百米赛跑，起跑时动作过于猛烈，大腿根的韧带拉伤了，谁知道他硬是咬牙冲了下来，就再也不能动弹。如今，他还躺在医院里。”晓飞大惊失色：“还不去看看！你们耗在宿舍干吗？”雨雪说：“医院里说了，他需要马上动手术，得先交齐八千块钱！”晓飞说：“学校不是有医保吗？”玉龙道：“他们只管事后报销。”晓飞骂道：“该死！该死！”雨雪说：“我们几人一共才凑了两千多，还差远呢。”晓飞急得直拍大腿，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骤然想起英豪给了他一笔钱，翻衣柜说：“我能拿出六千块，我们赶紧去医院。”
晓飞等人火急火燎地跑出公寓楼，来到医院，先给永元交了费用。病房里，刘诗诗泣涕涟涟，坐于床侧，紧紧抱住永元说：“都是我不好，鼓动你报了短跑，害你伤成这个样子。”永元安慰道：“诗诗姐，别哭了，怪我起跑时太着急了，你别老自责……”诗诗看到晓飞四人掠过窗前，欠了欠身子，坐起来。晓飞进来向她点点头，来到床前，拉住永元的手问：“小崔，还疼吗？感觉怎样？”永元笑道：“上午跑完后感到疼痛难忍，跌倒了；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动弹一下才会有痛感。”他傻傻地想抖腿，给大家试验一下，晓飞忙摁住他，“别，安安稳稳地躺着。”雨雪说：“永元，下午医生给你动手术，不害怕吧？”永元道：“不怕，记得小时候我上山割猪草，把脚趾头割了一道口子，回到家，好奇地问爸爸，脚上流出的红水是什么？”房间的人笑了，永元说：“舍长，你没看见运动会开幕式太可惜了。”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此时，海芬进来，左手提一个花篮，右手提一个果篮，为了吸引几人的注意力，她进门便说：“大家这么高兴，说什么了？”众人忙起身迎接海老师，黄超本想带头鼓掌，索性罢了，用眼睛看着鼻子，鼻子反射的视线看芬姐，她庄重地说：“崔永元，我是代表生物学院来看望你的，运动会上，你忘我拼搏的精神感动了全校，这是学校特意送你的，表示对你的深切慰问。”她把两只篮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心情之沉痛，堪比清明时分小朋友敬献革命烈士花圈时的感伤。永元说：“海老师，谢谢你。”芬姐嘱咐永元，安心养伤，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她说；并对晓飞说：“你是舍长，关键时候要多担待些，照顾好永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