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守候

该杀该杀！”随后，他以极高地办事效率对永元裸奔之事批示道：校方不予追究，各部门安心做好工作，切莫闲言碎语。同时他致电财务科，嘿嘿笑道：“给那光屁股跑圈圈的小男孩报销了医药费，这么大一笔费用，他一个山里娃，可够受的。”
傍晚，永元从财务科出来，手捧一叠纸币，激动地眼里闪烁泪花：“谢谢大家帮忙，救了我一辈子。”黄玉龙很迷信，说：“多亏刘诗诗在天有灵，托她的福，一直照看你，才化险为夷。”大家笑了。黄超盯着永元的钞票说：“咱们今晚好好庆祝庆祝，这些天来担惊受怕——”玉龙力拆黄超的谎言：“还担惊受怕？亏你说的出口，你们宿舍数你睡得实，呼噜声大，没心没——”黄超要玉龙闭嘴，他们俩又要开口水战。晓飞劝阻说：“咱们今晚别吃喝了，刚才我瞟了一眼海报，上面说今晚大讲堂有女声合唱团表演，咱们去看看，以示庆祝，如何？”雨雪听说“女声”二字，色心大起，带头说好。黄超和玉龙暂时和好，商议先看表演，酒菜的事留着以后办。
晚上，黄超发挥他惯有的积极性，给众人占了第一排座位，洋洋得意道：“看这回谁还敢哄我们下来？”来大讲堂看免费表演的人如云，人声鼎沸。舞台上挂一条横幅，“日本华侨女声合唱团友情演出”，雨雪等不及了，嚷：“快快拉开帷幕，让我瞧个仔细！”玉龙也有了好奇心，说：“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讨日本女人当老婆，但不知日本女人长得啥样，今儿得已近距离相看，幸会幸会。”伴随一曲缓和的音乐，幕布向两边撕开，舞台脱了神秘的面纱，*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满座惊愕，人群一阵骚动。舞台的阶梯上站了两排年逾花甲的老年妇女，穿着浅绿色的裙子，印有樱花，身体瘦削。因为裙带宽大，她们看起来松松垮垮，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会从架子上跌落下来。主持人昂首挺胸，走出来介绍道：“这是一支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的合唱团，几十年来给千家万户送去了欢乐，最让人敬佩的是，她们的平均年龄为71岁……”雨雪怒火冲天，差点化成水蒸气，才晓得“女声合唱团”不是“女生合唱团”，看她们的脸皮松弛得像拉皮，还堆满老年斑，抱怨坐得太近了。玉龙直抒胸臆：“奶奶的，这么老！”大讲堂里的人仿佛被捉弄了，很不满意。主持人说毕，台下人才晓得，原来站在上面的大都是中国人。这时，一位穿燕尾服的胖指挥蹒跚地上台，向台下费力地鞠了一躬，转身挥舞手臂，女人们动起嘴巴来，唱《樱花》。
胖指挥的动作幅度很大，大磨盘一样的屁股来回震荡，像发条上足的钟摆，挡住了黄超等人的视线。他不满道：“多么残酷的演出，连日本老奶奶都不许多看两眼，你瞧，那抖来抖去的屁股，我真想拿锥子过去，扎他两下。”
晓飞说：“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传达一切信息。很多的歌手唱歌时双目紧闭，除了自我陶醉外，还可以自我逃避，因为观众回馈来的表情太吓人！对于观众也一样，这就是人们面对面的尴尬之处。”
一句话下来，台下多了好几双瞎子。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哑巴，玉龙叹：“我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每晚睡前总有很多的问题，累加起来也有‘十万个为什么’了。比方说今晚，舞台上的演员本是中国人，无非走出去贴了一个日本的标签，就可以巡回演唱了，她们年纪大了，老有所乐无可厚非。然而为什么大学的老师像‘毛毛虫’之类，也争先效仿？到国外大学转一圈，呆上一年半载，实在混不下去了，跑回来，像进口来的汽车，身价猛增，升职加薪，还大肆鼓吹国外的教育好、面粉价格低、蔬菜无公害。”
雨雪说：“这是十万零一个为什么。”
晓飞说：“这种问题的答案就如同求证一个数学定理，不一而足，玉龙兄可慢慢解决。”
玉龙说：“我只管提出问题。”
晓飞说：“好，康托尔说过，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伟大。”
玉龙说：“让我再伟大一次，你说像白止中，虽然他在官员败类中算不上号，可最初也算有为青年，因此，他总有一个慢慢变坏的过程，期间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以至于他成了气候、坏事做绝才得到惩罚，若非他老婆举报，小崔岂不是已在回家的路上？”
雨雪显摆他数数的本领，说：“十万零二个。”
晓飞说：“白止中一流属于制造问题者，就好似控制舞台的硕大屁股，虽然我们觉得他恶心，却只能闭起眼睛不去看，我们没有力量哄他下来。以后……以后我们之中会不会有白止中第二？”
永元说：“我刚刚出生时，一个白胡子老头去我家要干粮，并给我占了一卦，说我没有官命，我只想当个称职的老师。”
所有人同时睁开眼睛，望着永元，嘻嘻地笑了。
第六十二章 惊心动魄（1）
星期天，“青年教师讲课比赛”总决赛开始了。作为师范类院校，师大对年轻教师的培养格外关注，每年都会搞一次规模盛大的活动。这段时间里，本科生可以选择上课，也可以观看比赛，学习青年教师的讲课技巧。黄超玉龙高兴地手舞足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上课了！”对他们而言，只要不是上刀山下油锅，还能合法地逃课，便是天大的好事。早上，玉龙扯着嗓子喊：“走啊，教学一楼大教室！”
晓飞问：“玉龙兄，春日明媚，晴空朗朗，咋不趁周日好时光，出去游玩？”
玉龙道：“孤孤单单一个人，哪里也不想去，出去还得花钱。我的青春主义讲的是，有志青年周末也没时间轧大街；咦，雨雪呢？”随后他像跳大神的被神上了身一样，说：“明白了，今天庄子与罗青吟逛公园，他肯定也像跟屁虫跟了去，二男争一女，好戏好戏！”玉龙问黄超：“你咋不陪着沉思？手拉手踏春赏花，升华感情。”
黄超一脸忧郁：“我何尝不想，沉思对这些没兴趣，回家陪她爸妈了。”
玉龙悲天悯人道：“唉，我可怜的兄弟！我们班当属罗青吟最幸福了，大学没白上！”
他们下了楼，永元两眼鼓鼓地瞪着玉龙。玉龙喋喋不休：“运动会时罗青吟说渴了，庄子和雨雪听后，异口同声地说：‘你等着，我去买喝的。’两人拔腿往超市跑。结果，青吟左手一瓶可乐，右手一瓶雪碧，她撒娇道：‘这些对牙齿不好，我只喝矿泉水。’哼，瞧瞧她那两颗大龅牙，严重鄙视！还有一次……”
晓飞听得腻烦，打断玉龙道：“听说玉龙兄下午去做家教。”黄超恨不得用鼻子哼道：“小学三年级。”玉龙无暇数落罗青吟，为自己争辩道：“小学三年级又咋啦？我教的可是全科啊。”言下之意，教全科的就是全才。黄超不以为然：“恐怕玉龙教的孩子顶多能考H师大。”玉龙气得跳脚，“你低估我的能力，虽然我不爱上课，那也是老黄家祖传下来的毛病，但当起老师来，我还是蛮认真的。”晓飞说：“玉龙兄莫急，考什么样的学校主要看学生的造诣。”玉龙点头道：“晓飞所说很对，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晓飞笑道：“如果师父连门也不知道在哪里，又该如何？”玉龙张了张嘴巴，气得两只腮帮子鼓鼓的。
教学一楼第五层的大教室布置得春意融融，十几名资深评委坐在最前排，他们是大家推选出来的讲课最好的老师。主持人啰嗦完，总决赛开始了。同学们睁大眼睛，以较高的热情等待第一名青年教师上场。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走上讲台，她穿着紧身衣，火红色的，耀眼夺目，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女老师面带微笑，向观众频频致意。台下的评委们看得睫毛翘得高高的，脸上荡漾起歆慕的笑容，叹好一位美丽的女老师！昨晚，黄氏两兄弟的眼睛受到日本老女人的伤害，如今目睹天仙般的女老师下凡，眼球的创伤迅速自我修复，与其他人一起尖叫。黄超咧着大嘴遗憾道：“早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来得早一些，坐在评委的屁股后面也好。”男教员们经常抱怨性别的不公，说自己讲课讲得再好，顶多全靠一张嘴，而年轻女老师即使讲得不好，可人家好像从头到脚都长了嘴，处处会说话。此言差异，这在于人们看年轻女老师时，恨不得从头到脚生满眼睛。因此，那名女老师一亮相，就博得满堂彩。她恭谨地自报家门，在屏幕上打出一首诗：
如果我是双曲线，你就是那渐近线。
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你就是那坐标轴，
虽然我们有缘，能够生在同一个平面。
然而我们又无缘，慢慢长路无交点。
为何看不见，等式成立要条件，
难到正如书上说的，无限接近不能达到。
为何看不见，明月也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千里共婵娟。
玉龙问晓飞：“美女老师要干什么？”
晓飞说：“这应该算是课题导入吧，不过挺奇怪的，慢慢看——”
女老师问谁愿意与s她同唱，永元旁边的一位女孩儿站起来：“老师，我很喜欢这首歌，我们一起唱。”
晓飞等人方明白，原来这是一首歌。女老师打开音乐伴奏，与女孩儿唱了起来，声音婉转悲怆。观众沉浸在她们的凄美歌声中。晓飞被她们的腔调感染了，心也自失起来，仿佛他在无言又无奈地诉说，他与王老师的倾心之恋，双曲线与渐近线，有缘却无交点。
女老师唱完，说：“告别《悲伤双曲线》，下面我带领大家快乐地学习双曲线。”她点出课题，讲完双曲线方程，说：“同学们都知道了双曲线可分为两种方式，本堂课我们以纵轴双曲线为例，探讨相关概念，大家看——”他使用形体艺术，伸举双臂，迈开双腿，构成双曲线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