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守候

第60章


方大天坚定地说:“一个民族无论多么困难,都应该把教育放在首位。我们师大一定会是最后一个放娃们回家的。”起初,很多同学希望免期末考试,提前过暑假,听了方校长一番话,又失望又感动,徒慕兄弟院校的老乡作鸟兽散。
白天,师大各院校积极响应号召,向灾区民众奉献爱心。红烛爱心社走在了最前头,勇力度完春宵,如同成了家的小伙儿,干劲十足,第二天就张罗着捐款捐衣服和献血活动。轮到晓飞和路璐值班,勇力要他们三选一,路璐看了看那堆破破烂烂的衣服,意外地发现一条破了洞的内衣,羞得脸通红;又望了望那边扎胳膊吸血的人,吓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她拉晓飞坐到捐款箱旁边,说:“晓飞,你好好守住,丢了咱赔不起。”说时,她取出一本考研英语,低声朗读。晓飞笑道:“光天华日,谁敢抢善款?”又向路璐保证道:“Please put your heart in your stomach!”路璐微笑不语。
良久,过来一对父子,爸爸长得又胖又丑,却有一颗美丽的心灵,因为晓飞注意到,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捐款箱;儿子只有四五岁,俊朗无比,像个瓷娃娃,让人不敢相信,旁边的男人就是他的爸爸。晓飞暗叹变异还是有好处的。或许想象力丰富的人怀疑男人的妻子有婚外情,甚至他们*怀胎。儿子摇着爸爸的大腿说:“爸爸,爸爸,我也要捐。”爸爸说:“小贝,爸爸已经替我们全家人捐过了。”小贝来了脾气:“那是你投的,不是我!我也要来。”爸爸翻了半天口袋,未找到零钱。他沉思片刻,说:“小贝,爸爸给你一百块,你若投进去,咱就捐了;若投不进去,咱们可得马上回家练钢琴。”小贝说:“你说话算数,否则今天就不能给我当爸爸。”爸爸低眼瞅着“小不点”,成人的智慧使他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爸爸讲话一直都是算数的,今天爸爸这个爸爸当定了。”他把钱给了儿子,儿子高举钞票,踮起脚尖儿碰了碰桌子底,捐款箱没有倒转过来,他清楚了自己的高度。男人高兴道:“怎么样,小贝,还想来一次?”小贝歪着头说:“我要来!偏要来!”他侧脸看晓飞,求助道:“叔叔,抱我上去!”晓飞嘻嘻地笑,心道:“叔叔?我有那么老吗?”男人知道自己要输了,气得脸像豆沙包,有心阻拦儿子,又怕输了爸爸的地位。晓飞看男人不悦,骑虎难下。他瞧瞧采血处的摄影记者,有了主意,要路璐喊她过来。晓飞俯身抱起“侄儿”,留一半语气冲男人说:“小贝,拿好你要捐的钱,叔叔先抱着你,跟捐款箱拍几张照片,让别人都看看,小贝很关心汶川的小朋友。”小贝听后,拍手叫好,男人也收起难看的脸色,很乐意地帮儿子摆姿势。拍完照,父子俩高兴地离开,女记者对晓飞笑道:“我觉得你更像小贝的爸爸。”晓飞一脸无奈,“是不是我胡子染白了,就可以当他爸爸的爸爸。”记者道:“不是说你年纪大,我单指长相和气质。”晓飞玩笑道:“说得好,其实我也求子心切,巴不得有一个儿子,可现在连老婆也找不到,总不能自己去生吧。”路璐合起课本,又气又笑道:“晓飞,过来!老老实实坐下!”
一天下来,红烛爱心社收获颇丰,采集了一百多袋血,两大包衣服。正当全社员举行开箱仪式、查点捐款数额时,于英豪给晓飞打来电话,晓飞问阔别一月半之久,不知摄影店经营状况如何?英豪道:“非常之好,承蒙兄弟为我们制定新的经营策略,订单像冬天飘扬而下的雪花,越积越多,‘五一’时节我和再冲忙得四脚朝天,不亦乐乎。”晓飞道:“没想到英豪哥告别忧伤的教育岗位,寻觅新的人生追求,如今也变得浪漫快乐起来,可喜可贺,兄弟很为你高兴。”英豪说:“迄今为止,我们的收入已接近你的预测,正计划多请几名摄影师,开一家分店。”
晓飞道:“英豪哥不必操之过急,尽量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英豪说:“兄弟言之有理,你还得过来帮我们改进发展计划。对了,我这次想说,前段时间我们忙,没有顾及到你;如今赶上地震,听说大学不放假的也停课了,你一定有了时间,带上你的朋友,明天随我们外景拍摄怎样?我们精心构思了几款时尚主题,需要你们拍来宣传呀。”
晓飞答应道:“好,明天我同雅梦一块儿过去。”
第六十六章 青春倩影(2)
早在晓飞从蒙娜丽莎婚纱摄影店回来,他跟雅梦商量过,要她扮新娘,拍婚纱照。雅梦很惊讶,听晓飞说他也要当新郎,不由得好笑,同意了。晚上,晓飞在电话里像位关心民众疾苦的好领导,询问雅梦震后新校区的生活状况如何,昨晚有没有睡好,食堂里是不是有老教员跟学生抢饭吃?雅梦忍着不笑,听他罗嗦完后讲主题:“明天一起去拍婚纱照。”雅梦还未开口,昭芳一把抢过手机,如同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捏着鼻子道:“死猪晓飞,让我们雅梦与你拍婚纱照,怎么事先不跟哀家说一声?真是色胆包天!天包胆!”晓飞吓得一惊,像突然想起忽略什么似的,说:“哎呦!我正想跟雅梦说呢,要她转告你,希望明天你务必忙里抽闲,一起过来。呀!没想到你就在她的身边,哈——”晓飞使劲干笑“——我就直接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你可要屈尊光临哦。”昭芳狠狠道:“朱晓飞,你说这话不怕地震震死你;你又不是雅梦的未婚夫,凭什么带她去拍婚纱照,看她老实,她好欺负是不是?亏你猪脑子想得出来,不让去!”晓飞“我”了半天,没有说出啥话;即便说出来也是给自己听,因为昭芳早已挂断电话。他重拨回去,运用三寸不烂之舌,苦劝昭芳,说得自己比地震失去父母的儿童还可怜,“我既已答应人家,怎能言而无信,漂亮的昭芳妹子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昭芳刁难够了,就像唐僧训话给求饶的妖怪道:“念你初犯,姑且绕你一回,记住!下不为例。”
第二天,晓飞在老校区门口的站台等待昭芳和雅梦。她们下了车,向晓飞招手。晓飞与雅梦相视一笑,相互问候。他看见昭芳手里攥一只小盒子,好奇地打探,里面装的是什么?昭芳淘气道:“凭什么告诉你!哦,告诉你也行,里面装的就是‘什么’!”说时,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停了过来,她扯了雅梦的手说:“快!上车。”晓飞气得不理昭芳,紧紧跟在雅梦身旁。雅梦边走边说:“昭芳,一见面你就跟晓飞闹,他又没招惹你,连几只气球都闷着不说。”晓飞朝昭芳得意地笑:“噢——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气球啊。”昭芳的秘密被戳穿,道:“喔喔,跟个大公鸡打鸣似的,难听死了——哼,我就知道,你一看见他,心准跑到他那儿去了,我真后悔跟了来。”雅梦扯住昭芳的胳膊,“你又胡说。”
车里的空座很多,自地震后,人人仿佛害了幻想症,坐在车里一摇晃,就以为大地又在颤动;因此,见了戴顶的东西,躲得远远的,唯恐它落下来砸破头。三人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昭芳从盒子掏出几只扁扁的气球,要晓飞吹大了。晓飞说不会,昭芳勉励道:“你吹牛皮的功夫很不赖,连只气球也不会吹,你撒谎!”晓飞觉得自己很诚实,辩道:“我啥时吹过牛皮,你说?”昭芳说:“哼,你昨晚就是,还狡辩!快说!吹不吹?”最终,晓飞伸手接过来,嘴上仍不肯屈服说:“咋不自己吹?”昭芳振振有词:“我一个大姑娘家,公交车上吹气球,不雅观不体面,有失大家闺范。”晓飞正鼓足腮帮子,吹大了气球,惊闻昭芳之言,嘴巴激动地像漏气的轮胎,气球噗地变小。他重新吸气,憋足劲儿再吹,气球像有了抵抗力,吹不动。晓飞捏紧了口递给昭芳,她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来,但有了作践他的素材:“豆包大呀!晓飞这堂堂三尺男儿,竟有这么大本事!”晓飞被激怒,第三次鼓足腮帮子,把对昭芳生气的气也吹了进去,雅梦劝道:“晓飞,够了,再吹就要爆破,炸伤你的脸。”她拿过来,用丝绳绑好。昭芳充分肯定晓飞的作品,说:“事实证明,晓飞同学绝非传言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再吹第二个!”
一路下来,晓飞吹了十几个气球,下车时脸涨得通红,昭芳说:“只是要你冒充雅梦的新郎官,就臊成这个样子。”晓飞恼怒,拿过雅梦手里的气球,一把塞到昭芳手里:“抓住了,飞跑了不负责捉回来,哥哥与雅梦有正事要做!”昭芳满不在乎,擎着绳子头,如同牵了十几只空中漫步的天狗,嬉笑地前往蒙娜丽莎婚纱摄影店。
一条长长的、油光可鉴的大辫子,在背后甩来甩去,如同驱赶蚊蝇的牛尾巴,张再冲正忙于整理摄影创意。晓飞三人进来,与英豪宋小姐等人介绍完,再冲上下打量苏雅梦,见她美貌脱俗,恬淡娴雅,赞道:“百里挑一的好女孩,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正适合拍艺术照。”雅梦微笑着谦虚道:“张经理夸奖。”王昭芳的心神早已被再冲吸引了,刚刚见面就喊“久仰久仰”之类神交多年的话,夸他是位天才艺术家;她像苍蝇盯血一样,死盯再冲的辫子,恨不得伸手抚弄几下。英豪问他们:“要不要休息会儿再化妆?”晓飞和雅梦说不累,正准备去化妆室,再冲说:“等等,我先即兴拍一张,你们先别换衣服,就保持现在的学生样子。”大家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听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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