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浮生乱流年

74 Chapter 5 故人相逢


永生界存在于冥界与天界的夹缝之间,由幽冥宫统领,宫主之下设四大护法,其主要职责就是培植与照料曼珠沙华,以供三界之需。
    曼珠沙华分为四个品种,暗红色花朵具重生之效,与红莲焰火并称为重生界两大瑰宝,由凌雪念统领的凌霄阁掌管。
    白色花朵为入药炼丹之佳品,主要供应于天界,由寒陌城统领的寒素斋执管。蓝色花朵诡异阴毒,主要用于炼制毒药、惩戒恶鬼,由楚云飞统领的楚云殿负责种植与培育。
    最后一种是最为艳丽妖娆的鲜红色花朵,是地狱的引魂之花,由四大护法之首的舒芜苒执掌的舒沁居负责照料。
    而作为幽冥宫宫主的陶夭,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懒洋洋地坐在百余寒榻上,象征性地听取四个护法的轮流汇报。偶尔也会带着白虎牙牙出宫视察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花圃,之后会去往东之暗水的凌雪阁呆上几个时辰。
    可今日在听完舒芜苒的“一切无恙”后,陶夭难得的没有匆匆起身离去,而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殿下的四个护法,漫不经心地说道:“冥王送来请笺,说是有事相商,过会儿我就前往轮回界,宫中的事物就有劳各位了。”
    “宫主放心。”舒芜苒带着其他三人躬身行礼。陶夭有些不耐地挥挥手,俯身拍了拍白虎的后背,带着它离开幽冥宫。
    走过幽玄之途,穿越缥缈白雾,踏上长满艳红色彼岸花的幽曲小径,陶夭很快就来到了黄泉路上。
    三途河边,有一抹浅碧色的身影在周围四处游荡的白色孤魂中显得格外醒目。陶夭不由得多瞥了一眼,却见那女子亦转过身来望向自己。
    “是你?”见了陶夭,身着浅碧色罗裙的女子即刻愣在了当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陶夭冷冷地看着女子,心里也微微有点诧异。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见了她和牙牙都是惊恐得避之不及,不敢靠近半步。可那女子眼中显露的,分明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惊讶。
    “你居然就是幽冥宫宫主。”那女子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向陶夭走去,“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谢婉汀?”待那人走近,看清了对方容貌后,陶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封存已久的记忆,轻轻地抖落了些许尘埃。
    “陶姑娘,既然是你,那便好说了。”谢婉汀抬头看着坐在白虎上居高临下的陶夭,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是夜妖娆。”陶夭皱起了眉头,有些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虽然极其讨厌自己的这个名字,但原先记忆中的那份傲慢与冷漠还是让她本能地反驳,“不叫陶夭。”
    白虎牙牙附和着低低吼了一声,在陶夭的示意下,不再理会身旁的女子,继续向前走去。
    “不管你叫什么,先救梓轩吧。”谢婉汀似乎并不在意红衣女子的疏离与冷淡,紧紧跟上对方的步子,径直管自己说下去,“他在那场战争中与宇文言熠同归于尽,只是因为罪孽深重,灵魂早已支离破碎。
    我以自己性命为祭,才勉强用镇魂铃镇住了他的魂魄,但这样的状态并不能坚持太久,须得赶紧禀明冥王,允许我们前往永生界才能永驻魂体。只是行到忘川河边,他是再不肯向前走去,发疯一般要跳进河中等待千年才肯转世为人。说什么不能忘记也不想忘记,说什么还有人在等着他之类的。”
    讲到这里,谢婉汀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有些恶意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继续说道:“可是因为灵魂的破碎,梓轩早已失去了所有记忆,只是靠着心中唯一的那点执念在支撑着,他甚至连你叫什么都忘记了,却还是口口声声地说那些不要忘记之类的疯话。”
    “我为何要救他?”陶夭强忍着心中的那丝莫名悸动,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一切都是命定的,你我都无权干涉。你还是趁早弃了他轮回去吧,你的大限也快到了。”
    “你怎能这样?你知不知道梓轩他——”谢婉汀没有预料到陶夭竟会有如此反应,非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乱与痛心,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冷漠地说出那些无情残忍的话语来。眼前的女子,究竟有一颗怎样的心啊?为何自己永远都猜不透摸不着。
    “你走吧,你说的那些都与我无关。”陶夭颇不耐烦地斜了一眼正在激烈抨击自己的女子,拍了下身下的牙牙,让它加快了速度。她知道的,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一定会坚守不住的。天知道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自己有多想见他。深埋在心底的思念就如地下的暗河,汹涌奔腾。
    正当远离时,身后忽而响起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随即是女子撕心裂肺地嘶吼声,“梓轩,你自己看看,她早就忘了你了早就忘了你了!”
    陶夭只觉得一阵心绪烦乱。逃离,只想逃离。
    “夭,夭夭——”有些迟疑而微弱的声音,如此的熟悉,那样的温柔。陶夭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心底一直坚持的防线在听到那一声呼唤时,轰然崩塌。
    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曾经深爱着的那个男子。熟悉而又陌生。苍白的面容,几近透明的身体,脆弱得似乎只要人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一般。只有正看着自己的那一双眼中的真挚与温柔,依旧未变。
    就这么远远地望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凝聚。
    “梓轩。”陶夭在心中默默地唤道,袖中的双手握紧成拳。
    “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不是么?”谢婉汀试探地问道。
    “你说他失忆了。“陶夭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冷冷地,再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是。没见到你时,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谢婉汀不敢与陶夭对视,那双冷得几近将人冻伤的眼眸,让她心惊胆颤。
    “夭夭。”远处的男子微微地弯起了嘴角,又一次轻声唤道。那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随风飘落,悄无声息地触动着陶夭的心弦。
    陶夭神色复杂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低声拈了一个诀儿。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原本站着男子的地方不见了他的身影,而陶夭的手心中,已然多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
    “我收下了。”陶夭不动声色地对着远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谢婉汀说了一声,旋即坐着白虎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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