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月亮

52、
    卓方非车开得很快，言若晓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眼前一个错乱，好象看见了无数个影子交叠，那些影子都是高瘦颀长，属于一个人的，有点熟悉。
    她伸手抚额，深呼吸定神，可心跳，似乎越来越快。
    卓方非分神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有点晕车，不舒服。”
    卓方非又说：“快到了，你忍忍。”
    言若晓感觉到他又猛踩了油门，惯性把她往椅背上抵得更紧，这下连恶心的感觉到有了，很是受不了，她忍耐着闭上眼，又忍不住说：“卓三你慢一点。”
    “枢你快一点。”
    她微怔，张眼往旁边看去，还是卓方非的脸。
    卓方非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一个拐弯后急急刹车，车身打横滑了出去，险险停在车位上。
    言若晓因为惯性往前狠狠冲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扯住，狠狠拉了回来，一来一往间，排山倒海的影子在她脑中来来去去，她头疼欲裂，试图要抓住最初那个高瘦的影子。
    “若若！”
    她睁开眼，看到卓方非苍白的脸。
    “你别吓我啊？没事吧？”
    “没事！”她深吸口气，极力压制那突然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头疼，“快走吧！”
    卓方非也未细想，扶着她下了车，察觉到她踩了地都在晃，索性托住她的腰半抱起她往前走。
    卓方非停车那个叫惊天动地，跟拍动作片一样，下头立刻有人通知进去。
    苏起听了倒只是笑笑。
    卓方非那死驴子脾气，他苏起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兄弟还不清楚？他扭个屁股他就知道他想干吗！今天大清早就在这候着了，倒是卓小三比预想得来晚了点，可见办事效率降低了。
    苏起摇摇头，站起来整整衣服准备去会会这个消失了一整天去思考怎么给他添乱的臭小子，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撞上了那跟火车头一样冲过来的小子。
    苏起下巴扬了扬，后头跟着的人立刻上前，哗啦啦站成一排人墙。
    卓方非炸毛了，“苏老二你这是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卓小三，是你跟我过不去。你说说今天这么个日子，你楸着这个大活人过来做什么？闹场啊？”
    “别叫我小三！”卓方非捏着拳头狠不得挥过去。最恨人家叫他小三了，他有沦落到小三这么卑劣的地步吗？
    “卓三。”言若晓无语了，真是好拐好骗，就他这样怎么做小三啊？
    卓方非被她提醒了才恍然大悟，砸巴了脚板怪叫：“苏老二你这个万年冰山腹黑男，连兄弟你都拐？”真差点就被他兜过去，陪他在这浪费时间了，拉了言若晓就走。
    偏偏那排黑衣黑裤的人墙个个又高又壮，卓方非一标准身材衣架子，往他们跟前一比也硬生生小了一圈，压根儿冲不过去。
    苏起说：“卓三，是兄弟，别闹事，回去。”
    卓三下巴一昂，“是兄弟，就别指望我叫那毒蛇女人大嫂。”
    苏起皱皱眉，望向言若晓，见她脸色略白，眉头紧皱，不由一怔。
    “苏二，我来就跟顾承莲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决不闹场。”
    “你不用闹场，你人出现，这场就乱定了。”
    言若晓笑笑，“言家的人倒个个都希望我来呢？苏二，我告诉你，我现在很不舒服，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婚礼也没开始，让我到休息室把话跟顾承莲说清楚。我言若晓从不走冤枉路不受冤枉气，我这话今天是一定要说，你还是希望我没耐心了，或者婚礼开始了直接当所有宾客面前说？”
    苏起不喜欢言若晓，打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多少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太多与他自己相同的东西，所谓同性相斥而已，当然这个“性”字就是指性格了。
    苏起摆摆手，后头人自然让开一条路，言若晓目不斜视地走过，卓三绕到前头给她带路。
    离新人休息室越近，她也越来越不舒服，视线都有些模糊。
    “就是这里。”卓方非指指面前的门，敲也没敲一把推开。
    言若晓眼前瞬间一片苍白。
    “欧阳葵！你真的要结婚？”
    言若晓瞪大了眼睛，视野又清楚了。顾承莲一身白色的燕尾服，靠在桌边上站着，脸色不太好，有点意兴阑珊，同时，作为今天的新人，他身上有着不应该有的戾气。化妆镜前的明美脸上的喜色倒是几层粉都盖不住，不过看到她时同样也是惊诧万分了。
    她没兴趣关心明美眼中闪烁的不安恐惧，她看着顾承莲，一字一句，“顾承莲，不要娶言明美。”
    这一刻，她头痛渐息，脑中无数的影子终于合而为一，就站在顾承莲身边，与顾承莲一样雪白的新郎礼服，他用那双黑耀石一般的眼眸悲哀地看着她。
    “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