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月亮

92、
    他吻得凶猛，狠狠地纠缠吸吮，像要把言若晓整个拆吞入腹一样。言若晓越来越难受，舌根都被他拉拔地生疼，实在受不了就伸手去推他。欧阳葵发狠，手上一用力，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在台面上。
    言若晓平时再横也没见过这种阵仗，除了推他连手脚该怎么摆放都不知道。偏偏这点小小的反抗在欧阳葵的眼里实在刺眼，动作越发狠厉，没多久，言若晓就只剩下□□的力气，那种从嗓子眼里出来的呜咽声，极轻，像猫咪一样慵懒的声音。
    欧阳葵低低地笑，左手圈住她的臀部靠近自己，右手撩起衣摆，渐渐向里面探入，仿佛通了电一般，碰触哪里，那里就窜过一股极强的电流，激得言若晓越来越没有力气，软软地往后倒。欧阳葵眼疾手快揽着她靠向自己，不过动作太大碰到了旁边的调料罐，啪啦啪啦倒了一片，有几罐直接泼了过来，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和了好几种味道。
    言若晓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欧阳葵很无奈。这种状况也只有她还笑得出来，他可是难受得很。继续吧，闻着这样奇奇怪怪的味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口。欧阳葵叹了口气，将她扶好，整理好她的衣服。
    言若晓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很有兴致地翘着脚丫子磨蹭着他的大腿内侧。欧阳葵看过去，她的眉眼如丝，伸了两只白嫩的胳膊过来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着又轻又暖的热气，“欧阳葵葵，你要不要我啊？”
    “自然是要的。”他微笑，“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她是玩闹大于认真，而他，还有太多的不确定。
    欧阳葵替她整理好，再退开一步检查自己。
    显然他才是更悲惨的一个。浅灰色的衬衫上红色的一片，黑色的一块，简直是惨不忍睹。
    “直接扔了吧！”言若晓在一旁建议。
    他微怔，“扔了？”
    “不可以？”她走过去捏着那块布料翻着看，“又不是什么大牌，料子也不怎么样，还是说，是什么重要的人送你的？”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言若晓的眼神凌厉了几分，刀子一样“嗖嗖”地甩过来。
    欧阳葵眼眸深沉，半晌渐渐柔和，捏着她的脸颊问：“丫头，吃醋了？”
    言若晓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是还有拯救人类生命的大业么？忙去吧！”
    欧阳葵摇摇头回房去换衣服，顺便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一身清爽，言若晓还没去换洗，正卷着袖子收拾战场，见他从房间里出来，索性掉了个身，背对着他。
    欧阳葵碰到言若晓，只能叹气叹气再叹气。他从背后抱住她，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晓晓，你吃醋，我很开心。可是，只有你，那个最重要的人，只有你。”
    言若晓垂眼，刚才耍性子是装的，现在无语应答，是真的。
    门轻轻地被关上，屋子里半晌的寂静。
    言若晓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突然很想念老先生，就去了诊所一趟。
    老先生倒是不怎么待见她，打她进门起，嘴角就一直挂着，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话也不说一句，就是瞪着她，她走到哪就瞪到哪。
    “老先生又怎么了？”老先生以往也是经常闹脾气，孩子一样，言若晓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循例问了下小唐。
    小唐说：“师姐，你怎么净挑老爹不爱的干啊？”
    言若晓啼笑皆非，“哟？合着原来都是我惹的？”
    小唐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索性摸出口袋里的报纸给她。言若晓接过来草草看了两行，眉头死死打了个结。
    整个版面都是顾承莲解除婚约的消息，更指她是破坏这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最大因素，证据就是那张她由卓三带着进新人休息室的照片。
    言若晓恶名在外，对这种新闻早就习以为常，嗤之以鼻都懒得，耸耸肩头表示知道了。
    老先生是标准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会是恨不得一掌劈开这娃的脑袋好好研究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桌子一拍，难得严厉地呵斥道：“言若晓你给我严肃些！”
    老先生是她的软肋，言若晓自然是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我和顾承莲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无论以前怎样，从我离开他那刻起都什么不是了。其实顾承莲犯得只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更何况是明美有心，他想防也防不住。我无法原谅的是他肆意操控我的人生。整整八年，我始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身边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依旧会觉得寂寞空虚，原来是我这里被挖去了一部分。”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苦涩一笑，眼前渐渐模糊，然后终于，所有的湿气凝聚成水滴，从眼眶里掉落。
    她一直以为她的本能里没有流泪这一项，其实不是她不会，而是她忘了。她的这一生是海浪冲刷出来的沙堆，而言家和欧阳葵就是主心骨，当顾承莲一步步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去面对她最不想承认的现实时，所有的一切就开始分崩离析。她用尽全身力气的守护的家人舍弃了她，她愿意抛弃一切相随的爱人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她，整个天地在她眼前瞬间黯然，沙堆慢慢恢复平地，孤凉的依偎着海滩。
    一片空白顺应她心的呼唤，掩盖了住所有眼泪过往。
    于是那年繁复冗长的冬天悄悄到来的时候，她的寂寞流年，也缓缓降临了。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希望他能放过自己。”言若晓勉强笑笑，抬手抹去眼泪，“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的日子有多苦，我再清楚不过。”
    老先生一直静静听着，至此才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岁月流逝，蹉跎年华，最怕的却是连那沉甸甸的情感也一并消散了。
    “还好，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不是吗？”
    93、
    欧阳葵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朱之航正在打瞌睡，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
    昨天进来的那位实在是个金贵的人，市里军区退下来的一个老司令，建过军功的。上头下了死令，手术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可这世上哪有百分百保证的事，煮熟的鸭子也有飞了的时候。主刀医生自然是市里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为求万无一失还把整个外科的人都拉去做支援，这两天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得用挤的，更何况休息。不过朱之航再困这么一撞也醒了。
    “您老是不是又瘦了？”朱之航捂着鼻子实在忍不住抱怨这人钢板一样的身材，偏偏还就喜欢时不时来上这么一招，不知道再来个几回，他的鼻子会彻底被夷为平地。
    欧阳葵不知道在想什么，偏头看着旁边，眼神很空，朱之航嘟囔了一堆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很快又转回了头继续走。
    朱之航早就习惯他的闷骚，自然也没多问，不过还是多看了一眼。
    他记得那边只有神经内科，又忍不住好奇了一下，但欧阳葵已经走远，朱之航埋头跟上，这一来，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欧阳葵回了办公室，转手就要把门关上，正好夹到跟进来的朱之航。
    “你今天是和我犯冲不是？”朱之航揉着膝盖龇牙咧嘴。
    欧阳葵没怎么上心，随意恩了一声。
    朱之航横看竖看觉得这人今天很奇怪，虽然平常也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不过今天明显是病情加重了。
    “和言小魔头吵架了？”
    欧阳葵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拿过旁边的病历一本一本翻着，“程老的手术如何？”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说到这个就忍不住赞叹，“这种一个万一就得吃上官司的手术光是看着就心惊肉跳的，亏得老爷子还能稳住架势。这就是气场，这就是范儿！”
    欧阳葵微笑。动手术那天他请假，错过了这样一场手术，有点可惜了。
    朱之航想起来，“你不也是脑科专家？要不是突然转普外，这次指不定得你上。”
    欧阳葵实事求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医术最需要的还是时间的锤炼，更何况他志不在此。
    “也不是这样说。”欧阳葵为人内敛低调到过分，可往往是这样的人才是让人大吃一惊的人，他一直有种预感，欧阳葵其实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欧阳葵也没在意他肚里转过几个九九，找到自己要找的病历转身又出了办公室。
    老司令的病房是全医院最好的一间，房间设施服务不说，最重要的是位置僻静，有利疗养。老先生年纪大，主刀医生再怎么牛，一场手术下来，老人家也是元气大伤。欧阳葵前两天来的时候，他都是睡着的，今天虽然还躺在床上，神智倒是清醒的，见有医生进来，微笑着伸出手。
    欧阳葵走过去握住，按例询问了下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老先生久在高位，难得是没有丁点架子，有问必答不说，甚至见缝插针地问他多大年纪，有没有女朋友。
    欧阳葵素来清冷孤高，就对这种慈祥又有点孩子气的老人家没什么办法，耐着性子应对了一番，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了，正想找个借口脱身，有个人从洗手间出来，瞧了眼那白色的背影，又问床上笑呵呵的老人，“景叔，又缠着医生聊什么呢？看把人不好意思的！”
    老先生冲他招招手，“苏起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个小伙子！你不老说没人配得上你那个宝贝妹妹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恩？”
    苏起一笑，“是吗？”
    欧阳葵听到名字，眉头不自觉一皱，随后又淡定了。
    他回到C市就没可以隐藏过行踪，这些人要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欧阳葵起身面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我是欧阳葵，普外住院总。”
    苏起吃了一惊，但毕竟是跟着顾承莲打天下过来的，很快就镇静下来，握住他伸来的手，“你好，我是苏起。”
    欧阳葵借机拉回话题，又问了些琐事，再嘱咐了下注意事项，才离开病房。苏起陪着老先生说了会话，把他哄睡了，也悄悄退了出来，走到拐角，不意外欧阳葵在那等着。
    苏起两手□□口袋，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欧阳老爷子差不多把整个地球翻了过来也没找到你，想不到你很没出息地窝在这里当个小小住院总。怎么，欧阳大少，什么时候回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