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潇潇

龙龙姐姐也可以这么叫。”
  “说谎。”小龙女说。
  “我真的叫沐沐。”小沐沐急了，说，“我爹爹不给我起大名，只叫了个名字叫沐沐。这九年，人家真的一直都叫沐沐的。”
  沐紫潇很冤枉，明明是起的名字他们都不满意，怎么就全赖到我头上了？后来也不是没有大家都点头的名字，甚至有一个算是上了人口普查的。沐芙蓉、即沐服蓉，不论服气还是服从，都完美的影射了沐沐双亲的关系情况。可是当事人沐沐本人却觉得庸俗至极。于是在家里还是叫她“沐沐”。
  “这样的爹爹，还要他作甚。”小龙女淡淡道，“你既然要入我古墓派，做我徒儿，日后，我唤你沐儿便是。你，便叫我师父吧。”
  “我能不能不叫你师父？”沐沐说，“以前有好多人要教我功夫，做我师父，都欺负我小。我讨厌那些师父。”她捏捏衣角，道，“但我不讨厌龙龙姐姐你。”
  望着沐沐天真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小龙女竟不忍拒绝了，于是点头答应。
  “那龙龙姐姐，我甚么时候拜师？”古墓里不分昼夜，不知天日，小沐沐自然不知此时天色已晚，只盼粘着小龙女不要放手才好。
  “待明日吧。”小龙女说，“你先回去与孙婆婆……”
  “我不能和你一起么？”沐沐眨着眼睛，可怜兮兮道，“我，我娘都是陪我的，我怕……”
  小龙女开启墓门，在门口一顿，在沐沐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说：“进来吧。”
  沐沐闻言，立马溜进了屋，还不待仔细看看这屋子，就听小龙女说：“你到床上去睡。”
  沐沐听话的爬上床，忽得寒气侵袭，整个人都是一泠。好在她本身有一定的内功护体，尚能坚持。
  黑暗中，听得小龙女衣衫轻轻响了几下，沐沐翻个身，瞪大眼看见小龙女轻巧地睡在了一根绳索上，居然还能翻身。
  过了好一会儿，沐沐有些坚持不住，开始跟小龙女说话：“那，龙龙姐姐，你睡了么？”
  小龙女睇了沐沐一眼，见到这孩子有些瑟瑟发抖，问道：“你冷？”
  “嗯……”沐沐轻轻“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这床下有点古怪。像是，枕在一块冰上。”
  “你爱不爱睡？”小龙女又问。
  沐沐调整了一下姿势盘腿坐下，说：“我只后悔没学好武功，御不了寒气。”她听沐紫潇说过这寒玉床，知道是好东西。见小龙女将床让给自己，心里感动。
  “你爹爹那么坏，想来也不会教你甚么功夫。”小龙女道，“但你不必难过，你若在这床上睡上一生一世，自有它的好处。”沐沐听小龙女说沐紫潇，心里觉得抹黑爹爹很不好，但是却毫不后悔。
  “一生一世……”沐沐轻喃，问道，“龙龙姐姐，你会和沐沐一生一世在一起么？”
  “我们自会一生一世在一起。”小龙女道，“我与孙婆婆死后，你便是这古墓的主人。”
  “我不想你们死。”沐沐嘟嘟嘴，“我会难过的。”
  “那有甚么可难过，人终归是会死。”小龙女说，“将来你也是会死的。”
  “可我想你和我一起一辈子。”沐沐感觉不似刚才那么冷了，认真道。
  小龙女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却说：“那么在我死前，我会先杀了你。”
  沐沐缩了缩脖子，扬起一个笑脸：“好。”于是再无声响。
  睡到半夜，沐沐实在是招不住了，悄悄地把手探出床外，然后又将大半个胳膊露出去。见小龙女没有反映，又把腿和半个身子移了过去。心里窃喜着，刚缩下床，只见小龙女一个翻身下了绳子，拿起一只扫帚将沐沐扫了回去，又在她小屁股上打了几下，开始还很重，后来却没了力道。只听她喝道：“休得偷懒，你若再如此，我不只打你，还赶你出去。”
  沐沐缩在床角连连点头，认错道：“龙龙姐姐我错了，你别恼我。我再不偷懒了。”
  小龙女没理会，将扫帚放在角落，又跃上了绳索。
  “龙龙姐姐，你真好。”沐沐嘻嘻笑道，“你把床让给我睡，还督促我不偷懒练功。”
  “我打了你。”小龙女说，“你嘴上虽说我好，心里却在骂我。”
  “你虽打了我，但是后面几下都不疼。”沫沫傻乎乎地摸摸头，笑道，“跟我娘亲一样。”
  “你想你娘亲？”
  “我只觉对她不起。”沐沐低头，又摇摇头，“龙龙姐姐，我们睡吧。”
  爹爹凶猛
  沐沐不知道自己在这不见天日的古墓里呆了几天，这里虽然一点美感也无，她却喜欢得紧。
  每天孙婆婆会给她调制一些玉蜂酱，龙龙姐姐带她转过古墓之后，便将祖师林朝英的画像取出，让沐沐拜了师。
  一路流程讲解之后，沐沐在王重阳画像上呸了一口，笑嘻嘻讨好般看着小龙女。小龙女让沐沐等着，自己去取了一只小盒子。只等她打开，沐沐才知道，竟是要给自己点守宫砂。
  “龙龙姐姐也有么？”沐沐举起手臂，看着自己臂上新点的一点朱砂，觉得新奇有趣。还不等小龙女回答，就听到有人用上乘内力在外喊话。沐沐闻言，整个人都呆了。
  “桃花岛沐紫潇，特来拜谒古墓派龙姑娘！”
  “爹，爹？”沐沐开始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又听见一声，才轻声道。
  小龙女却以为沐沐是被吓到，毕竟沐紫潇在她心中的形象并不好。小龙女道：“怕甚么？来得正好，我还想教训教训他。”
  “爹爹很厉害的。”沐沐说，拉着小龙女不让她去，“爹爹真的很厉害。”
  小龙女却不理，推开沐沐就往外走。相处久了，沐沐知道这位龙龙姐姐虽然面冷，但是却极是护短。此番“虐待孩子”的大恶人沐紫潇送上门来，岂有不教训的道理。
  沐紫潇喊过几声确定里面能听到之后就不再说话。沐沐离家，她被黄蓉狠狠修理了一顿之后被踹下床去。黄蓉的原话是：“你若不把沐沐给我带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真是，苦不堪言。
  “沐公子，您要不先离开吧。龙姑娘不见得会见您。”尹志平拱手道。十多年前，他北上大漠，曾被沐紫潇羞辱，但那时沐紫潇着了女装。如今过了十年，两人样子也变了，他竟未发现沐紫潇的身份。
  “尹道长不必多说。”沐紫潇转着手中的玉笛，客气的笑道。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喜欢眼前这个人。特别是现在沐沐似乎会和小龙女有点甚么，心里更加厌恶这个人。但沐紫潇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秉承“讨厌你，整死你”的原则，她还是笑得很好看的。
  “沐公子，太师叔他……”尹志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想到眼前这位桃花岛的传人说她家孩子被他们的太师叔拐走……
  “我知老顽童没有恶意。”沐紫潇道，优雅而简洁，“但是我不能因此就不追究责任。”
  “你便是沐儿的爹爹？”却说墓门突开，一道白绫飞出，一白衣少女踏着白绫飞来。尹志平乍见小龙女，表情变得痴迷起来，嘴里喃喃着：“龙姑娘……”
  “正是在下。”虽小龙女而来的，还有十二根金针，沐紫潇以玉笛为媒拒之。沐紫潇打量了一下这位金庸笔下出名的冰冷少女，微笑道，“龙姑娘，将沐沐还给在下可好？”
  “不可能。”小龙女道，“沐儿已拜入我古墓派门下，以后，跟你没有关系了。”
  话语间，冷得刺骨。沐儿？沐紫潇闻出了敌意。她摇摇头，道：“龙姑娘强行扣下在下爱女，这样好么？”
  “爱女？”小龙女说，只觉此人好生虚伪，“不管怎样，沐儿不会跟你回去。”
  “你且叫她出来见我。”沐紫潇不知道自己被自家闺女抹得很黑很黑了，只着急再抓不回小沐沐，要被黄蓉找各种理由折腾。
  “她也不会见你。”小龙女说完，又道，“念在你是她父亲，你若立即离去，我不伤你。”
  “龙姑娘，沐公子没有……恶意……”尹志平本来准备说一句好话，谁知被小龙女冰冷的眼神一扫，直接冻伤得说不出话来。
  “龙姑娘，我知古墓派规矩，但是在下爱妻思儿心切，还望通融。”沐紫潇又说，心里感到奇怪，这小龙女对自己怎么好像对待无恶不做的大恶人一般？
  “你是不肯走了。”小龙女点头，从怀中取出金丝手套戴好，不慌也不忙。沐紫潇只觉好笑，若自己是个小人，这姑娘不早被击杀了。
  “龙姑娘，在下并无意动武。”见着小龙女连金铃索也取了出来，沐紫潇忙道，内心翻涌：“呃，我不是来打架的呀。龙姑娘，我求你了，把我女儿还给我吧……你再不还给我，我老婆真不要我回家了……”面对已经冲着自己大穴飞来的金铃，沐紫潇狂泪。
  “那便不要再来找沐儿。”小龙女舞动着金铃索，处处对准大穴。好在沐紫潇轻功了得，不然估计已被点中。
  “她是我的女儿，龙姑娘。”沐紫潇无奈地边躲边道，“我不能丢下她。”
  “如果你杀了我，就可以带走她。”小龙女说。若是他人，她刚才就不会做那戴手套取金铃的动作。小龙女认为自己在这里与沐紫潇废话，完全是为了照顾沐沐的感情。
  沐紫潇此时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哪可能和一个小姑娘打起来，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龙姑娘让我见她一面总可以吧？我总归得向我妻子有个交代。”
  “爹……”在小龙女犹豫之时，孙婆婆带着沐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