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

柔和的琴声从琴身里渗出，漫满了整个房间。闻楼聿坐在距离钢琴的不远处，一直都凝视着一脸恬静中又透着兴奋的伊莱。她的手指舞动着，绚着人的眼，却让人不想要挪开视线。而她的表情所透出的满足和安慰却是在别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对她而言，这琴声，便如同自己一般重要吧。
    谱架上并没有铺子，她却在一首接着一首地弹着。大部分都是他有所耳闻的曲子。他没有学过钢琴，没有办法说出这些曲子的名字，但是他能够确定他大都听过，而且，曲调和大致的节奏都和自己的印象相差无几，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她应该总是会弹琴吧。便是他这种外行人都能够听出，这架琴的音质有多么干净，会使用这种质量很好的琴的人，除了一部分只是单纯有钱想要显摆的人外，便是真正有才能、并且爱着琴的人。前者就算有再好再贵的琴，也无法靠自己的技艺显示出琴的价值。而她显然是后者。这架琴应该也很高兴吧，有这样一位与它相配的主人。白色的琴身很亮，很干净，连细小的划痕都没有看见。
    突然响起的手机短信声使得伊莱的手一滞。抬头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弹琴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当觉得弹得有些累了而停住，往往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拿出放在一旁凳子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查看短信。
    闻楼聿有些不快地看着声源的手机，而当她看到伊莱在查看短信后所自然扬起的笑意，不由觉得更加不快。他知道发短信来的会是谁，还是道：“是谁发来的？”
    “是小佑，祝我新年快乐的。他现在还在外面，真是辛苦啊。”她笑着看向闻楼聿。注意到他脸上难以掩饰住的不快神情，她又道：“我说了小佑是我哥哥，你不用对他太介意的呀。在我心里肯定是你比较重要的。”
    闻楼聿走到伊莱旁坐下：“就算你说他是你哥哥，但其实上也没有血缘关系。”
    “就算这样也是哥哥。”伊莱立刻道，“在这个世上，能够算是我的亲人的，就只有小佑了。”虽然微笑着，但是她的眼中却浮现了些许寂寞。
    闻楼聿怔了怔，两手捧住了她的脸，温柔沉声道：“我以后会在你身边的。”
    “真的？”
    “嗯，一直都会。”
    “小聿……”
    “所以，”他突然抬起了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声线，“就把手机关掉吧。我可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为别人的事情分心。我就把手机关了。”如果不关的话，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手机会响多久。
    “那如果有急事怎么办？”伊莱问道。
    “再急的事情也没有你重要。”说完这句话，闻楼聿顺势想要衔住她的唇。
    伊莱轻笑着一下推开他：“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可不是我的责任哦。”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闻楼聿脸上的表情一下又罩上了层不悦。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她手机屏上的文字。明知道这算是偷看别人的隐私，自然也知道这是不好的，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不往那里斜去。
    上面写着的是他会在那里再多待一段时间，问伊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伊莱自然是知道闻楼聿在看着她的短信，但她并没有闪避什么，直接在他面前回复着“工作要适度，要注意身体，礼物什么的都可以啦”之类无关痛痒的话，而后又加上了晚安，发送后直接按了关机键。“这样可以了吗？”她将已经暗下的手机放在桌上，笑着看向闻楼聿。
    “对了……”说了这两个字，却又没有了后文。
    伊莱看向闻楼聿：“怎么了，有问题就说吧。”见闻楼聿显然就在犹豫，她又道：“说吧，知道的都会告诉你，行了吧。”见闻楼聿还是不想说，伊莱的好奇心反而被吊起。她一下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道：“那我猜你想问我什么吧。是我的three size对不对？”
    “才不是呢。”闻楼聿立刻否认，而后终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在CM？孙乔应该不怎么会在那里吧。”
    伊莱的表情一下僵硬。那天的情景再次掠过脑海，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记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天对于自己，也算不上是多么糟糕的一天，只能说运气有些差吧。手肘上的伤也已经对自己没什么妨碍了，过几天就该掉痂愈合了吧。虽然沉默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的脑中却在进行激烈的思考。最终，她道：“想知道？”
    当见到她表情僵化的时候，闻楼聿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果然不该提这个问题的，但是当她又很快地露出笑容，而且似乎并不是强颜欢笑的时候，他不由松了口气。“嗯。”他应道。
    “那么——”她一下凑近了闻楼聿。明明整个公寓只有他们两人，她还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是秘密，你能够帮我保密吗？”见闻楼聿笃定地点了点头后，她又道：“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去吗？”闻楼聿再次点头，表情甚是认真。突然有些想要玩弄他掉他胃口，伊莱沉着脸严肃又道：“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告诉吗？”
    “绝对不会！”闻楼聿说得甚是肯定。
    伊莱一下笑出来，而后再次坐到钢琴前。“接下来，我只是为你而唱。”她低声道。
    闻楼聿有些怔住了。这句话，他似是在哪里看到过。
    伊莱的手指抚过琴键，再次翻飞。这次弹奏出的曲调并不是什么世界名曲，而是他所熟悉的、《甜月亮》片尾曲的曲调。和片尾不同的，便是这是纯钢琴版。
    不是……吧……
    前奏的最后一个音奏响，而后，她张开了口，清亮干净又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富有特色的略带沙哑的纯净音色，和原唱一模一样。这个声音，就是Irene的声音。而刚才她所说的话是出自哪里，他也一下想起。
    那句话，便是《格色》专辑封面上写着的话。
    一首歌只有五分钟，眨眼便过，但闻楼聿却还是停留在震撼中。弹下最后的一个音，伊莱看向闻楼聿：“这还算是我的第一场个人专场，没想到观众却那么冷淡啊。不好听吗？”
    终于出声的闻楼聿只能道：“小莱，你就是Irene吗？”
    “嘘——”伊莱将食指竖起，道，“我说了这是秘密不能够说出来的。”她起身走到闻楼聿身旁坐下，又道：“所以，那天去CM的不是我，是Irene。结果当Irene完成工作要回去的时候，我却被你撞见了。”
    听着她令人糊涂的话，闻楼聿道：“你和Irene不就是一个人吗？”
    “不完全是。”伊莱道，“Irene只能算是另一个我，但却不是一个人。我和Irene是两个身份。Irene出现的时候就不是我。而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伊莱，不是Irene。名字是有意义的，不同的名字下，内容也是一样的。现在Irene还很单调，她只是一个唱歌的女孩子罢了。而伊莱不一样，伊莱拥有的要比Irene丰富太多了。”
    “你是故意想让我糊涂是不是。”闻楼聿轻轻扯了扯她的脸颊，而后道，“你和Irene到底什么关系我不管，总之我只是知道一点就是，以后我能够不定时听到Irene的个人专场了。”
    “反正你不准说出去。”
    “不过，那么说你很早就开始是CM的人了。”闻楼聿又问道。
    “为什么那么说？”
    “Irene不是在三年前就有写的歌发表了吗？”闻楼聿道。
    伊莱的嘴角一下扬起：“看不出来你还是挺了解Irene的嘛。这些都清楚。”
    “只是刚好听有人说起而已。”闻楼聿不由岔开了视线。其实，他本身也很喜欢Irene的歌给人的感觉。但是在伊莱面前，他却不愿承认。他好奇过，能够唱出这样的歌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也有在网上搜过她的相关资料。只是，关于Irene个人的资料都无法找到。网上也有着各种猜测，虽然看起来有些都煞有介事，却都是空中楼阁，没有关键性的证据。结果知道的，只是她性别女。连年龄都不好判断。
    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Irene没有在任何场合露过脸，没有发布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便是连专辑的宣传都几乎没有。原本，他也和网上的很多人一样，以为Irene可能有哪些生理上的缺陷而不便露面。而现在，真人版的Irene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竟然是自己爱上的人。
    他又道：“你为什么不露面？”
    “我为什么要露面？”伊莱笑着反问道，“这个圈子是什么样子的，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我还是想要过我普通的学生生活，那种光红酒绿明争暗斗的世界我不喜欢，不想要去趟那趟浑水。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唱歌罢了。”
    “可是我觉得孙乔是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趟那趟混水的。”
    “他会的。”伊莱肯定道，“在这方面他倒是分得很清楚。我就算这样签约出道了，他也完全没有经手。一开始给我的团队也只是最基础的团队罢了。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我才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Irene。”
    “所以，我那时候去探片可是有正式的理由的。”伊莱道，“要不是乔叔让我过去看看你们拍摄的场景找找感觉，要不是小佑也在那里，我是根本不会去的。”
    “那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哥哥’呢？”在说到“哥哥”这两个字时，闻楼聿说的特别用力。
    “是啊。”伊莱故意如此道。
    “但是接下来你会来见我，是对我产生兴趣了不是。”说着，闻楼聿慢慢向前俯下身子，紧紧凝视着伊莱，缓缓向她凑近。见伊莱一下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又继续说：“而且，那么算来，还是你先向我告白的不是吗？”
    “才没有呢，我那时候只是说对你有兴趣而已吧。是你那时候来者通吃地不负责任说什么‘交往试试看’的。”
    “有这回事吗？”说着，闻楼聿捏住伊莱的下巴慢慢转过她的脸，而后吻了上去。甜溺的吻过后，他沉声道：“那种交往根本算不上交往。我们真正的交往，是从今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