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曲尽

第54章


  “呀!那就是昨日的菜咯。”若藜掩面而笑,郑常想找镜子之时,若藜上前扣住他的手腕,疼痛立刻从动脉蔓延郑常的全身,郑常的口却像被封住一样,什么都喊不出来。
  “滚。”若藜在他耳边低声命令,此时的郑常已呆若木鸡,听了她的话带上仆从灰溜溜地走了。
  若藜解决完郑常之后,发现如斯跟长恭他们已经不见了,抬头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上了二楼轻舟阁门口。
  “喂!等等我!”若藜赶紧小跑跟上,两个臭男人,还想跟人家如花似玉的烟花头牌独处啊。
  三人到了轻舟阁内,如斯轻启朱唇,笑着问他们:“你们找我何事?”
  若藜倒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相求?”
  如斯看着她,仿佛知道她的来历:“你一个姑娘带着两个男子来到烟花之地,不寻花问柳,肯定是有事相求咯。”
  语毕若藜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如斯不答,若藜凝眉,指着长恭:“你看他像不像女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长恭拉住坐下,若藜无辜地看着如斯:“你当真能一眼看出来?”
  如斯走到她面前,柳眉稍弯:“若是旁人,定然不会起疑,但是……是我。”
  她的眼神似乎在向若藜传递些什么,可若藜没有察觉,若藜还在纠结怎么会被她认出来:“为什么偏偏你能看出来?”
  已经站在若藜面前的如斯弯下腰身,前胸露出一大片,她的皮肤很白,晃了若藜的眼睛,她赶忙避开眼神:这个如斯,明明知道她是女人,怎么还朝她搔首弄姿?
  如斯看若藜的眼神避开,似有话想说,却被长恭打断:“既然姑娘已经知道我们有事相求了,我们也不绕弯子,请姑娘帮我们一个忙。”
  如斯转身看这个男子,容貌俊美,又看了一眼若藜:“他跟你什么关系?”
  若藜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很重要吗?”
  如斯点头:“这个自然,若他跟你关系深,我便帮他,若你们关系浅,我便不帮。”
  她的话真的很让若藜头疼加费解,这个如斯跟她很熟似的,若藜只得点头:
  “他是我的夫君。”
  他是我的夫君……这句话刚进入长恭的耳朵,钻心的痛便势不可挡地蔓延开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没有感情了吗?听到这样的话不会感到痛苦的吧。
  他皱紧眉头,将痛苦押回心房,他不能表露出来。
  如斯看了一眼长恭,看他毫无表情不免纳闷,心下道:“好一个凉薄的人。若藜姐姐,你怎么嫁给了这样的男人?”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如斯的语气有些僵硬。
  相愿凑到如斯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听完后如斯点头:“你们看来很懂这官场之事嘛,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相愿避而不答,只是问她:“事成之后你想得到什么?”
  “我肯让你们进来便没有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你们走吧,事成之后,我会派人去你们府上通传,对了,你们住在哪里?”
  相愿知无法隐瞒,低声说道:“兰陵王府。”
  “什么?”如斯的惊讶溢于言表,兰陵王府……她跟兰陵王是什么关系?
  她回想着这三个人今日的话,转身面向长恭:“莫非……你就是兰陵王?”
  长恭点头道:“还请姑娘为我们保密。”
  如斯轻咬嘴唇,看了一眼若藜,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如斯姑娘你没事吧。”若藜看出了她的异样。
  “我没事……”如斯忽而转身,“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多谢如斯姑娘。”三人看她下逐客令,便起身告辞。
  
  云去来,澹月朦胧,这样的夜适合发生点什么。
  若藜与长恭相愿三人从绛兰轩中走出,谈着今晚在绛兰轩所闻。楼上的如斯凭栏望着他们,从领口掏出戴着的护身符,那是幼时的若藜亲手绣的,上面刺着藜草的花纹,往事回到心头,平添一层愁。
  稚嫩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脑海:“这是我亲手绣的,刚请大师开过光,送给你,我叫若藜,郑若藜。”
  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她以为自己没救了,却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她拼命地喊:“若藜姐姐救我!”
  之后她把护身符放到她手里:“好啦,没事了,这次可不许再丢了。”
  若藜姐姐,我是明珠啊,你真的把我忘了吗?可我不会忘,你跟元胤哥哥都是我的恩人。
  也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萧元胤,那个不善言辞却武艺高强的哥哥,他救她们时勇武的背影,木讷的笑容,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但是她的一切都被那个叫高澄的人毁了,还有他的儿子——高长恭。她跟母亲跳河后自己没有死,却找不到母亲了,她被一个武林高手收养,跟他学武功。
  她一边跟着师父一起生活,一边在打听邺城的消息,因为……她想报仇。她的父亲死了,她的母亲跟哥哥恐怕也凶多吉少,她只能靠自己。
  她知道高澄已经死了,可那个亲手杀了父亲的高长恭还活着,他现在是兰陵王,她明白在邺城他的王府不容易杀他,便跑到兰陵来,她期待着他有一天能来到兰陵,然后手刃仇人。
  她想隐匿在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于是来到这绛兰轩,因为容貌秀美被绛兰轩的妈妈看中,很快成了绛兰轩的头牌。
  她受到很多人的青睐,然而只卖艺不卖身,她的武功保护自己足矣,教多少豪门贵族失望而归。
  即使如此,她依然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回首往事,想起刚刚若藜姐姐的诗,她是在说她跟元胤哥哥吧:
  『幼时相逢青丛路,一点东风两相误。
  刀光剑影笙歌远,倾国倾城无觅处。』
  她听闻了梁国被陈国所灭之事,她也曾在师父的陪同下回过一次家,可那已经不算是家了,当时的豪门大宅,而今空余断井残垣。
  元胤哥哥现在在哪里呢?他说过他投在侯安都麾下,侯安都是陈国的开国功臣,得到皇帝的宠信,他在侯安都麾下应该会过得不错吧。
  这些年,她过得很煎熬,这些,都是拜高家所赐。所以,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报仇,尽管那个人是若藜姐姐的夫君。
  她回想着,直至三人的背影消失。呆在屋里着实无趣,她洗了洗脸上的泪,把妆也卸了,转身下楼。
  
  若藜与长恭相愿三人并肩走着,谈论着今日之事,忽然相愿似想起了什么,对长恭说道:
  “王爷,王妃收拾那白面小子时还真利落,真看不出怀有身孕。”
  “怀有身孕?”长恭讶异,怎么可能?那个突厥的大夫不是说若藜已经不能生育了吗?
  若藜也大惊,想到相愿是广宁王孝珩派来的,她骗过长恭的兄弟说自己怀有身孕。真是的,自讨苦吃了,这些日子长恭都没碰过她,她要是怀有身孕长恭还不怨死她!
  相愿虽不明白,但也猜到若藜很可能说谎。
  气氛尴尬间身后一阵寒风袭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利剑向长恭刺来,长恭闪过,三人联手对付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武功不弱,在三人联合夹击之下丝毫不显逊色,只是对上若藜时便只是点到为止,没有一丝要伤害她的意思。
  若藜诧异地觉得这个黑衣人十分熟悉。莫非……他是……若藜想着,下手便轻了些,只是做做样子。
  长恭跟相愿武功不弱,纠缠许久那个黑衣人落了下风,他受了轻伤,眼看杀不了长恭便向热闹的小巷跑去,躲到了绛兰轩。他摘下面罩,竟是萧元胤。
  萧元胤刚进绛兰轩时如斯正下楼,与他目光交汇。
  萧元胤看着这个洗尽铅华、如兰清绝的女子,有些愣神。如斯大惊,今晚这是怎么了?她想见的不想见的所有人都来到她面前了。
  她忽而看到顺着萧元胤的胳膊淌下的鲜血,急忙上前把他拉到楼上:“跟我去阁子。”
  绛兰轩的妈妈今天也遇到不少奇事儿,在他们身后喊着:
  “如斯,你今天怎么那么着急把自己……”
美人如斯(下)
  如斯领萧元胤进了她的轻舟阁,掩上了褐色琉璃门,撒下珠玉帘子。
  萧元胤一时惶惑,讷讷地站着。如斯上前捋起他的衣袖,看到他健硕的胳臂上有几道很深的伤口,颇为关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萧元胤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拘谨地向如斯拱手道:“多谢姑娘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正受人追杀,不能连累姑娘,后会有期。”
  “萧大哥。”如斯忙不迭地叫住他,已有晶莹的液体溢出茶色的眼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一样坚毅的脸庞,一样木讷的眼神。
  萧元胤奇道:“姑娘你认得在下?”
  如斯苦笑,看来他已经把自己忘了。是啊,那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怎会记得她这个过客。
  物是人非,如烟散去。
  只是那萍水相逢太过刻骨铭心。
  萧大哥,明珠是不会忘了你的。
  如斯浅浅一笑,绝色容颜值得倾尽天下:“萧大哥,我是明珠啊。”
  你说过会记得我的。
  萧元胤方才想起当年在鸡笼山上救下的两个小女孩,一个是成为溧阳公主的若藜,另一个,便是面前的这个烟花头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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