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我

“可我学的是钢琴……”
    “这没多大关系。”田老师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我，“作为老师，我不是要教你考级，不断重复一件事，而是要你发现自身的变数。根据特质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而不是勉强接受一样东西。你虽然非常喜欢钢琴，但并不代表它就适合你。”
    这一番道理说得很明白。这么说，我应该尝试着做些改变，而不是偏执于一个点。
    “田老师，我明白了。”
    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不吝啬改变，不轻易放弃。的确就应该这样。正因为明确了方向，这个暑假也变得不再无聊。
    今年夏天像是在酝酿一种特别的情绪。它们等待着发酵的机会，并各自躺在心里安眠。
    Physta虽知道我不想签约，但一有机会，还是会来找我去表演。我在练习中学到的不只是技巧，更多的是投入其中的快乐。就和那些音乐怪人一样，在乎的是音乐本身，而不只是哗众取宠的技巧。
    至于陈玉，她现在过得很不错，开学前几天还约我到林起若的咖啡店去找她。我看她就像老板娘，穿着特制的黑白色制服，坐在对面请我喝咖啡。这感觉像是一种蜕变，眼前的她，是陌生疏远的，却又有种可喜的积极向上，还有难得的安静。
    “你准备在这里实习？”
    “是。”陈玉若有所思地看向收银台，“你没看到吗？起若店里好多漂亮的小姑娘。”
    “开什么玩笑啊。”我见她笑眯眯地喝咖啡，一点都不引以为然，“当初是谁说想要当女强人的？”
    没想到她立即回答：“那是我太过要强。”我一下无言以对，又听她继续说：“起若暗中帮我，怕我不领情，弄得像做贼似的。我本来抱怨他戴着面具、心里藏着很多事却不让人知道，但现在我却觉得，这也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我又何尝没有骗过他。”
    “什么，你骗过他？”
    “不相信么……”陈玉已经把咖啡喝完，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这也是爱情的小手段。”好吧，这两个人互相欺骗，但心里却又为对方好。这样反复折腾，不知又浪费了多少时间。
    “这样有意思吗？我都觉得累了。”
    陈玉难得很有女人味地说：“你可以去问你的小男朋友，嗯……再过几年你们就会明白。”
    我最不擅长打哑谜，只好岔开话题。后来问起林起若的咖啡连锁店，她也很老实地说明——这几家店都和林峰朔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林起若的财产。之前的那一切都结束了，他开始准备回归元氏企业。顺利的话，咖啡连锁店将被元氏收购。
    哈，感觉就像是打了一场胜战，但难得的松懈又让人感到不安，我一方面祝福他们，另一方面又觉得惘然。
    电视上开始播报L公司倒闭的信息。林峰朔真干了不少坏事，他最严重的就是涉嫌毒品走私，又和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KINGING事件有所关联。元警官在电视上自信地笑，我妈刚好端了一盘菜过来，忍不住就当场赞叹：“这男人很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
    我在心里窃笑——嗯，的确很不错，他侄子还是我男朋友。
    假期就快要结束。T学院已经开始准备招新迎接。辅导员叫了几个班干部，严玛丽自然也在其中。整个人像被打了鸡血，有些疯癫，却又意外地和大部队相协调。看来我们都很兴奋，真是……马上要当学姐了。
    因为太久没见，我甚至觉得严玛丽很可爱。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毕竟她是严玛丽，谁叫她一空闲就直接问：“李亦楠，你是不是要转专业？”
    “没有的事。”我环顾四周，只觉得尴尬。
    “嘿，你绩点挺高的，还不转？”
    “……”
    “难道你想出国？！”
    严玛丽夸张地大叫，搞得其他几个同学纷纷围上来，差点信以为真。看来大家挺有抱负，一点都不想呆在破旧的T学院。幸好我又被辅导员叫去帮忙做新生登记表，这才躲过严玛丽的追问。
    路过法律系的招新地点，感觉就像是在洗土豆。人太多了，挤得我肩部发疼。
    “小楠？”
    “欸。”我应声转头，看到程明泉站在老师旁边，手上拿着一个信封，“你也被叫来帮忙？”
    “呃，我是来拿个人档案的。”
    听他这么说，我愈发觉得奇怪。憨熊拿个人档案做什么，难不成他也想转专业。反应太慢果真不是好事，直到憨熊说程爷爷已经答应他了，我才恍然大悟。
    “恭喜你了，这下如愿以偿。”
    “多亏阿风了。”他点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他都忙着出国的事，却肯腾出时间来帮我。”
    “出、国？”我没听错吧。
    “他没和你说？”憨熊继续挠脑袋，“可能要给你一个惊喜吧，阿风比我浪漫。”
    真是个有惊无喜的状况。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元风竟然瞒我出国的事，真没什么好兆头。
    招新工作结束后，我准备找他把事情问清楚。打电话想约他出来，可那家伙却说自己很忙。好吧，果真是忙着出国。
    我准备来个“人赃俱获”，直接奔到他的办公室，可敲门进去，却只看到一脸惊愕的林起若，害我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不过林起若反应很快，立刻迎上笑脸问：“小楠，你怎么会过来？”
    “噢，打扰了。我是来找元风的。”
    林起若迟疑了一会儿，好像不想说出实情。恰好这时又有人敲门，竟让他逮到一个逃脱的机会。他给我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看向门口说：“请进。”
    我万万没想到，走进来的人竟是秦姐。她看我坐在这，眼睛都瞪圆了，放下文件后，揽过我的肩膀走出门外。她轻声问：“弟妹，你怎么突然到公司来了？”
    怎么弄得那么神秘。我扭头看了一眼门内的林起若，跟着小声回答：“我来找元风。”结果她和林起若一样，随便说了“不知道”就想把我打发走。当然，我可不愿白走一趟，索性开口说：“他不是过几天就要出国了么？我想提前告别。”
    “你竟然都知道了。”秦姐沮丧地拍拍我的肩膀，“阿风那小子说话真不靠谱。这头跟我们说口风要严，那头又老实向你坦白。”
    元风果真瞒我这件事，我心都冷了半截，懒懒地问：“他真的要出国？”
    “啊——”她终于恍然大悟，单手捂住脸，“竟然套我的话，你变聪明了！”秦姐拗不过我的追问，只好实话实说。我越听越火大，没想到那家伙过几天就要去美国留学，忍不住骂道：“他不就是留学么，瞒我做什么！”
    “可能只是想瞒你两三天，等出发的时候再告诉你。”
    “有必要吗……”
    秦姐听后笑出了声，看来她身经百战，早已看惯这些事。她缓缓说道：“当然有必要咯，你们交往没多久吧？就阿风那种别扭的个性，说不定连一个吻都不敢给你。哈哈，你别看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这小子害羞得很。他比较粗神经，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元风的确不懂得讨好我，这倒没错，可重点并不在这。我没好气地说：“只是简单和我说‘我要去留学’，这又有多难？没道理连这都会害羞，他脸皮厚着呢。我看他是想一走了之，再去找一个漂亮的美国妞。好吧，这就是飞机场的下场。”
    “噗，怎么可能。”秦姐上下打量我，“我看阿风就喜欢你这型号。放心吧，他很专一，都喜欢你5年了，也没见他放弃。”
    哪里没放弃，应该是根本没追求过吧。所谓的情书，就是登在校刊上的一则“笑话”。我那时常会在校刊上发文章，虽然用了笔名，但周围人都清楚那是我的马甲。元风可能探听到了消息，就以我的名义去投稿，把那封情书登了上去。结果那期校刊上，赫然出现两篇我的文章。
    校刊的编辑都由学生担任，那几个爱开玩笑的家伙故意把那两篇文章排在同一版面上。如果单看他投的那篇，别人还不会想歪。问题就出在文章的标题上。我那篇叫做《清风知我意》，而元风冒名投的那篇文章，名字叫做《只为你疯狂》。
    后来不知是谁煽动了班上的女生，她们都说我不要脸。用这种招摇的方式显摆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我那时比较天真，还以为时间久了，大家就会遗忘。可没想到不出3天，元风开始散发谣言。
    元风直言不讳地说，隔壁班的李亦楠披着马甲向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