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雨霖铃

65、茕茕白兔


阿伟打开电脑,看到了一件带有密码才能打开的Email,他知道这是他的老上级,那个中年人发给他的。他们一直用这样的秘密方式保持着联络。
    打开邮件,邮件上面是一张李奥兰多的通缉令,他瞄了瞄日期,是上个月的,而那时,真正的“李奥兰多”估计早就在天堂了。手指敲击着键盘,他潜入了国际刑警的网站,上面的通缉令和他收到的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大作。阿伟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差点让他的宝贝键盘喝饱那一杯不放糖的苦咖啡。
    “喂,我是阿伟。”
    “我是鬼影。”对方声音低沉,阿伟一听就知道鬼影那家伙肯定也在电脑屏幕前,和自己一样,也发现了“李奥兰多”的通缉令。看了看表,时间显示,此刻是半夜两点半。鬼影,不愧自己的名字!
    还没有来得及更多的胡思乱想,鬼影又开了口,“我现在正在切入国际刑警的网络系统,我知道,你刚做完相同的事……这个吴梓松,现在顶着李奥兰多的名字可出名了!”
    “是。”阿伟将电话放在另一侧耳边,手仍没有停止继续敲击键盘,“可是根据国际刑警的资料,‘李奥兰多’的风云科技和大哥伦比亚集团如今都融资在了一起,成为了光明正大的哥伦比亚大托拉斯,而且总裁竟然是雪!”
    “你相信雪会洗手从良?”电话里的另一头传来鬼影愠怒的声音,阿伟着实有些意外,印象中鬼影总是沉稳且少言的,看上去是一个情绪控制得当,内敛而深沉的人,现在怎么会因为雪成为哥伦比亚集团的CEO而莫名愤怒呢?
    “我也不相信他会从良,但是这也是近一个月的新闻,许多地方需要核实不是?”阿伟恳切的开口,他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没有对鬼影隐瞒过,在他眼里,鬼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身处澳大利亚的鬼影在看到发布在互联网上的雪的通缉令时就已坐立不安了,通缉令上说雪是在国内的监狱越狱逃跑。而现在,雪俨然换了一个身份,继续叱咤黑白两道,纵横四海五洲,不知他又有什么阴谋。更令他不安的是,瓶子和雪一直保持着联系,尽管他没有看到,也没有足够证据证实,但他的直觉就是知道,他十分讨厌这种直觉!
    “雪现在好说,他在明处。我想他也不敢乱来,可怕的倒是吴梓松,现在他顶着‘李奥兰多’的身份,实在是一颗定时炸弹!”阿伟想到了阿兵告诉过他和瓶子、雪还有鬼影的关系,有所猜测,劝慰道。
    果然,鬼影的语气慢慢放缓,“吴梓松这个家伙给自己将计就计地弄了个假死,现在以‘李奥兰多’的身份出入,你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再以其他身份去完成他的野心!”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吴梓松,抑或是‘李奥兰多’真正的野心!”阿伟望着国际刑警对“李奥兰多”开出的通缉令皱眉,上面说李奥兰多从事国际贩毒业务,并涉嫌军火以及人口的走私,可以说最牟利的黑社会业务他占了个遍。但是令国际刑警组织恐慌的,还是他手里变种的毒品“冰蝴蝶”,不仅能让人上瘾,破坏人的大脑中枢神经,更能摧毁人的意志,让人成为被控制的木偶傀儡,成为一种游离状态。
    “你知道‘冰蝴蝶’变种1号吗?”鬼影在话筒的另一头语气凝重。阿伟一怔,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电视台爆炸现场捡到的那一只断翼蝴蝶。
    “冰蝴蝶有变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不确定,真的存在这种变种的新型毒品。“冰蝴蝶只是一个代号,据我所知,变种的冰蝴蝶和冰蝴蝶不同,而是真的从一种蝴蝶体内提取物质混着制作冰蝴蝶的植物制成,能达到致幻极致,甚至掌控人的大脑所想……”鬼影详细地查着资料,阿伟都能从电话一头听到吧嗒吧嗒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不由得,他感到事情越发复杂起来。
    “如果仅一个吴梓松,能耐再大,即使他顶着‘李奥兰多’的脸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沉吟半晌,阿伟才开口。
    “这个我也知道。”鬼影认同,但随后却又在话筒中说了句令阿伟极为不舒服的话,“他不是和叶小舟有一腿吗?指不着变种冰蝴蝶的幕后指使就是叶小舟!”
    尽管这话阿伟不喜欢听,但却不能反驳鬼影的推论。他刚刚从电视台的新闻中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细微线索,却有人先下手为强将之掐断;有时,他都觉得像是曝光在众人眼光之下无所匿藏的蚂蚁。
    “如果是她,我会亲自将她绳之以法的!”阿伟有些咬牙切齿,鬼影听在耳里却别有一番感觉。在他眼里,阿伟也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男人。但是,一提起叶小舟,或者之前的倪雨盈,他的神经就会变得异常敏感。感情啊,有时真的会让人无所适从!
    叶小舟坐在外滩1号夜店靠近角落的一处吧台。鼓噪的音乐,舞池里HIGH得尽兴的人们似乎都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一杯调酒下腹,她开始对自己冷嘲热讽:
    “叶小舟,你是一个多么悲哀的人,爱你的人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给你纯粹的爱;你爱的人你自己都不敢承认……”
    “给我一支烟,好吗?”一个男人靠近了叶小舟,可以闻到他身上有微微的酒气。叶小舟斜睨了他一眼,自己酒杯中的残酒还剩了一个底子,从小皮包里掏出一盒520薄荷递给了男人,“这个可以吗?”
    男人接过,嘴角的弧度向上扬起。他将烟叼在了嘴上,“有火吗?”叶小舟轻笑着,修长的手指从小包里取出一个ZIPPO,猫王的限量版,她甚至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惊讶和有些艳羡的目光。
    “你是个很有品位的女人。”男人望着帮自己将烟点燃的叶小舟,审视了她一会儿,笑着下了定论。叶小舟的脸上丝毫没有反应,仍是淡淡的笑,“先生说笑了,女人都是有品位的,关键品位如何定义了。”
    “小姐,你对品位如何定义呢?”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不由得,叶小舟想起了阿伟,他也有一双如此令人羡慕的弹钢琴般的手。叶小舟喜欢手指修长的男人,据说手指修长的男人通常都是聪明而内敛的。
    “我认为品位就是修身和积累。”叶小舟语气清淡,如同评价着面前调酒师的调酒。面前的男人听到叶小舟的回答微微一愣,手指敲在吧台上,点了一杯调酒,然后举起了调酒的水晶酒杯,“我想真的应该和你喝一杯,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女孩子!”
    “我的拙见,让你见笑了。”叶小舟也将调酒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酒液是蓝色的,如同青岛抑或洛杉矶的海,这款调酒叫做“夏恋夏威夷”,她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款酒很像阿伟“雪澈”的观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小姐好像很忧伤。”男人望着叶小舟,那眼神突然如同电流流入叶小舟的四肢百骸,令她感到熟悉,却又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叶小舟摇摇头,“我有什么可忧伤的?茕茕白兔,无牵无挂。”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人不如新,衣不如故。”男人眼角有一滴滑落的泪珠,不经意间划过了脸颊,他拿手拭去,嘴角依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叶小舟却抬头,颇为玩味的打量他,他却认真地板起了脸,“怎么,不是这首诗,还是我背错了?”
    “你没有背错。”叶小舟叹了口气,“我只是很好奇,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背一首描写怨妇的诗?”
    “怨妇吗?我怎么记得这首诗描写的是弃妇?”男人戏谑的靠近叶小舟,“你是不是被哪个男人抛弃了?”
    叶小舟望了那男人好一会,发现他的身子越发挨着自己近了,两人彼此靠的越近,越发空气中透出一股暧昧。她和他的脸可以相互碰到额头,碰到鼻尖,甚至唇齿马上也要紧密接触。就在男人一只大手欲搂过叶小舟,想要“吃”掉她的唇时,叶小舟突然站了起来,“这位先生,你真的对一个‘弃妇’产生浓厚兴趣了?”
    “衣不厌新,人不厌故。悲不可忍,怨不自去。彼独何人,而居是处。”男人轻轻地吟道,叶小舟越发感到蹊跷,身体内的熟悉感瞬间激增。这个男人是谁?“人不厌故”,是否有暗示,他是“故人”?
    “你是谁?”叶小舟终于忍不住,她的矜持只是面对陌生人。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让她波澜不惊的心一次次泛起涟漪,她不得不弄明白,这股熟悉感为何频频来袭。
    “我是谁?”男人突然收起了笑,叶小舟仔细打量他,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熟男的刚毅的脸,目深邃,鼻挺直,唇型也颇有棱角,古铜色脸庞,即使不英俊,却也不失硬朗。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东走西顾的寂寞的人!”男人说完,又向叶小舟举起了酒杯。叶小舟疑惑,却见男人的瞳孔中的自己越发像一个小女孩,一个十七岁骑着单车,长发飘飘的清澈女孩。记得那时,她无忧无虑;记得那时,她心里默默喜欢一个叫吴梓松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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