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转身霎那辉煌

Chapter 32我爱你，你爱我
    董家明对周强的关注实在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只要有空就往医院跑。有时候我实在有意见，他又看出来了，他就会安慰我：“生命很宝贵，我不能再让一个生命在我手中消失。”我想到他内心的创伤，只好点点头，也许这是一次彻底治愈他的机会。
    周强的伤势反复，到了第四天终于稳定了下来，他的父母也都赶到了，一对老人面对刚从死神手里逃回来的独生儿子，涕泪纵横，在商场对手面前强装的面具全部卸了下来。也许到了这生死一刻，他们才会认识到究竟什么最宝贵。
    董家明现在往医院跑，一是为了看望周强，二是从周强手中了解当时的情况，好为他做好法律诉讼工作。他又不是律师，可他干的就是比律师还带劲。我只好由着他去。
    周末我回了家，先是去菊芬那里看了看她，给她买了些补品。我问她我哥最近好不好，她欲言又止，我只好催她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支吾着问我：“你觉得你哥会外遇吗？”
    我惊异之下连忙摆手：“怎么可能？你放一百个一万个心，我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呢？你一定也相信他的，对不对？”
    她道：“我是相信他，可我就是觉得。”
    我道：“哎呀，人就说，怀孕了就会多疑，我看你就有点，当心以后孩子也多疑！那我可不饶你！”
    菊芬笑着道：“说什么呢，酸男辣女，我最近可爱吃辣的了，多半是个女孩，女孩像姑姑，孩子多疑，肯定也是因为你多疑！”
    我想到云云，调笑道：“我还真有点疑心病呢！”
    我又问她：“老哥他最近还这么忙吗？我老找不到他。他药品的事还没搞定吗？”
    “还在搞。”
    “哦，不过放心，有人答应帮着他，说不定明天就搞定了呢！”
    “谁？”
    “茹慧。你记不记得，参加过你们婚礼的，还不小心把酒洒到你身上的那个美女！”
    菊芬想了想，点了点头：“有印象。对了，你哥明天应该会在药店。”
    第二天在药店堵到老哥，见到他，我劈脸就问：“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哥，你现在可是娘啊、妹啊，全都忘了呢。你说，多久没见过我了，你这都忙什么呢？”
    老哥紧缩的眉头因了我的调皮，稍微舒展了下，可又立马聚拢。他道：“我不是忙吗！”
    我看着他疲累的样子，不再调笑着责怪他。“还是药品的事吗？”
    “嗯。”
    “茹慧说要帮你搞定，怎么还没搞定吗？”
    “茹慧？她这么说的？”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知道药监局领导里还有她时，还挺高兴，觉着凭你和董家明的关系她也该拉巴我一下，她也很热情，早就说要帮我搞定，可自从她说了这话，我反倒觉得这个事越来越麻烦了。要新填很多表格，要做更多的检验。她解释，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这次过关，而是希望办一个长期免检证件，一劳永逸。你说，她的话可信吗？”
    我想想道：“你我都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这么说也不一定是吹的，也许真是这样的想法。而且我和董家明的关系……她有理由这么做。关键是，她没理由欺骗愚弄啊，跟你又没仇，一点好处都没有，应该不会的。”
    老哥点点头。“这事，我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谈一谈，越早解决越保险。”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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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市里时，跟董家明打电话，他说正在医院，于是我直接驱车到了医院。周强正在熟睡，董家明坐在一边，跟云云不知说着什么，说到高兴处，还呵呵笑着。我心里有点堵，推开门进去。声音很大，两人俱是一惊后回头。云云立马道：“师母，开门要轻一点，周强刚睡着。”我脸上讪讪的，还没这么被人“指点”过。
    董家明站起来，道：“云云，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周强。”
    车里，董家明笑看着我道：“原来某人的脸皮很薄很薄的。”我一按喇叭道：“是啊，跟你包的饺子一样薄，一撮就破。”
    他道：“别生气了，小女孩而已。”
    我兀自生气，不去理他，他做了个狐狸脸给我看，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下子想装生气都装不了了。
    我道：“周强怎么样了？”
    “身体方面，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慢慢能恢复过来。只不过脑子……”
    “脑子怎么了？”
    “轻微脑震荡，有点失忆。”
    “什么，怎么回事？那他还记不记得他被打的过程啊？”
    “记不得了，或者说记得不太清楚，记得颠三倒四的。现在警察已经接手案子了，相关嫌疑人都被带走了。那个前女友是关键，可是现在找不到她，所以其他人抓来也没用，没有人承认，也没有人能证明。事情恐怕得费些时间。实在不行，我会去找一下表兄，他一定有办法。”
    我道：“那你要注意身体。”
    他道：“什么？难道我最近身体不好吗？要不要今晚我就试一试？”
    我推开他的脑袋，呵斥道：“别闹，我正开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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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琴约我出去的时候，我连声说好，因为董家明忙着周强的事，我最近也跟着紧张。难得靳琴提出喝咖啡去，有放松的机会，我岂有不乐意的。可是看到靳琴的脸色，我知道，我错了。
    “靳琴，怎么了？”
    她看着我，无力的说：“我和沈舟可能要完蛋了，他要回杭州去了，他说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仔细问明白了缘由，对她说：“你别太悲观，他只是回去杭州工作，一没有跟你说分手，二这里离杭州也近，还没到分手的地步。爱情哪，最搞不懂，说不定哪天他为了你又回来了呢！或者，你可以跟着他去杭州啊！”
    “哎，放弃我前程似锦的工作跟他去杭州，冒着找不到好工作的风险？你知道杭州那个地方是‘有钱人的天堂’，像我们这种没什么根基的去那里，可是要费好多年的辛苦打拼。其实，如果沈舟的爱可以足够纯粹，我放弃现在的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你怀疑什么？有证据？”
    “没有，只是觉得。反正觉得他的爱不够纯粹。”
    “你不要想太多。事情也许根本没有你想的复杂。你说杭州，我到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和董家明准备去杭州灵隐寺，想叫上你和沈舟，你看怎么样？”
    “什么时候？”
    “等学校放假了呗，再过一个半月吧。”
    “大冬天去烧香？干吗啊？不是去求子的吧，据说还挺灵的呢！”
    我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啊，不过是替老妈还了心愿，她说几年前去烧过香，拜了菩萨许了愿，希望我找个称心如意的老公，然后由一对新人代她还愿去。”
    她噗嗤笑出来：“你们这还没合法呢，菩萨看见了了也要骂你们心急了，要不就是信心不够，赶紧请菩萨帮帮忙，催化一下！”
    我佯装伸手打她，她忙着躲闪。“得得得，到时候一定捧场，至于沈舟，当然希望他也去了。”
    靳琴的神色间有一份强装的安定，看来，她的心里真是有着担心。一会儿，她道：“你不是说董家明有个学生被打躺医院了吗，现在怎样了？”
    她转移了话题，我自然很配合。“别提了，听他说，那个孩子竟然搞失忆，本来他是他这件案子最重要的线索，现在不记得了，可着急死董家明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我对云云的那一点小小心思说给靳琴听，想了想，还是作罢，还在劝她不要多想，自己却又这样，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靳琴显然没有注意我很多，她接着我的话问：“那怎么办？”
    “凉拌，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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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确帮不上什么忙，我所能做的就是去医院看看周强，聊表一下我的心意，顺道接一下董家明。和靳琴聚完以后，我就去了医院。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连走路的慢慢的，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到门口时候，听到房间里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是云云、周强还有……董家明。我走过去，正听到云云在问：“董老师，你和褚老师是不是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是吗，哪个褚老师？我见过吗？”这是周强的声音。我晕，周强果真不记得了。
    “见过啊，去年的时候褚老师还经常到我们班上听课的呢！你这记性。赶快好起来。”
    “哦，是这样啊，那我要赶紧好起来。我还要去参见你们的婚礼呢！”
    我轻轻敲了敲门，转动门把，推了进去。
    周强斜斜地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的大白布还缠着一圈一圈，眼睛周围还有些肿，微眯着眼。董家明和云云正坐在床侧，他笑着看我道：“宛平，过来了？周强连你都不记得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受伤醒过来后的周强。我笑着走过去。“周强，你好些了吗？我是教高一的褚宛平褚老师哦，真不记得了吗？”
    周强端详了我会儿，喃喃道：“我有点印象。”
    我心中大喜：看来我给他的印象比较深刻呢。我看着他，等待他说出让人兴奋的话来。但他只淡淡的“哦”了声，便转过脸去：“云云，我想喝水。”
    云云起身给他倒水的功夫，我有点尴尬的走到董家明的身边，他拉拉我的手，等周强喝完水，他道：“周强，那你好好休息。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刻意去想，好好休息最重要，只要身体好起来了，就一定能全想起来。白天有云云照顾你，晚上你父母会过来，我比较放心，但是万一有什么事，记得找我就行。”
    周强狠狠的点头：“嗯，嗯。谢谢董老师。”
    他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里面有深深的打量和不信任。不信任？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我不明所以，带着疑问离开。
    疑问，对，就是疑问，很明显，周强的表现绝对不是一个对好心看望他的老师应有的表现。
    在我们即将走出病房门的时候，周强叫住了我们：“董老师，今天我妈有事来晚一点，小云马上就要走了，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会儿？”
    我和董家明相视一眼，他笑着道：“怎么，舍不得我们走，希望给你补补历史啊？”
    周强小声道：“就一会儿就一会儿，陪我吃了饭再走。如果你们有事，那就算了。”
    董家明笑着看我不说话。我明了他的意思，心里对他的烂好人表示不解，更对周强的这种提法表示疑惑，可嘴里仍旧道：“反正回去也是吃饭，不如就在这里陪陪周强？”
    一边，云云提了包站起来道：“真是谢谢了，要不是我……”她顿了顿，道：“今天我在附近的餐厅定了饭，正好三份，董老师，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
    董家明跟着云云出去，我只好在一旁坐了下来。我看着周强道：“我印象中的你可是很健康得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周强看着我，他道：“我印象的褚老师可一点不健康。”
    “呃？你说什么？”我很惊讶。
    他不说话，一副痛苦的样子，我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在想事情。刚刚想起来一些，又忘了，所以想动动脑子想想。”
    我奇怪的看着他：“董老师不是不叫你想事情吗！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显然，对于我的劝告，置若罔闻。我只好坐在一旁等。
    “我想起来了。”
    正在凝视吊瓶的我被他一惊：“想起什么了？那天晚上打你的人吗?”
    他摇摇头，看着我道：“我的这条小命是董老师救回来的，他这段时间又都在全心全力的帮我讨回公道。我真的感激他。”
    我道：“嗯，他人很好。”
    “所以，我希望好人有好报，不希望居心不良的人伤害他。”
    我又惊又奇：“你说谁居心不良？”
    他看着我道：“褚老师，我记得我曾经看到你在一个酒吧里跟男人喝酒，还喝的烂醉如泥，被那个男人半抱着出去的。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个男人不是董老师。董老师这样的好人应该有一个纯洁善良的女人来配他，如果你不是，请你离他远一点。”
    我心内震惊，不过一次短暂的放松，无意的与沈舟的亲近，怎么就那么巧刚好被他看到？震惊之余，百般无奈。说周强的脑子坏了吧，他还记得那么一桩我都快不记得的事，夸他记得牢不说，还描述得真真切切，可这小子的联想也太丰富了吧，管得也太多了吧，他怎么就说我和沈舟关系非比寻常？怎么就说我不是纯洁善良的人？
    我笑着摇头道：“你弄错了，那只不是我的一个朋友，一起喝了次酒而已。我和他没什么。”
    他忽然拿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下，递给我，我看见那是我的一张照片，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居民楼前。我道：“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道：“那是那个男人的家门前，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早上照的。我们在外面守了一夜，直到你出来。”
    如果刚开始我还只是有点惊，这下子，我可真是惊呆了。没错，我在沈舟家里过了一夜，而照片上的地方好像也的确是沈舟的住处。问题是，周强说，他们在外面呆了一夜。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呆一夜？他们留着这个做什么？
    我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盘旋在心口，只是淡淡的问着：“怎么回事？”
    我没有羞愧的感觉，我只有一半的惊诧，一半的怒火。
    门“吱嘎”一声，董家明走进来，“饭来了。”
    周强笑着迎接他：“谢谢董老师。”
    我快速的转换了情绪，周强啊，周强啊，你太让我好奇了。可我只能忍住。
    吃着饭，周强说：“董老师，刚刚我问了褚老师一个问题哦。”
    董家明扒了口饭，我放下筷子，俱是看着他。董家明道：“什么？”
    “我问褚老师，如果董老师你有一天身体背叛了，她会不会原谅你？”
    我很不自在，这种敏感的话题不应该问出口，更不应该由周强这样一个人问。可是董家明看起来无丝毫尴尬和不适，他还笑嘻嘻的问：“那褚老师怎么回答的？”
    周强笑着不说话，看我。董家明也笑着看我。我没好气道：“你猜？”
    他笑的更开心了：“这有什么可猜的，不会发生的事，怎么猜？如果真的发生了，也不是你原不原谅我的问题，而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他这话是对我说的，他又对周强道：“年轻人，就是不成熟，对爱不能够理解。爱，是对对方的绝对忠诚；如果结了婚，这种忠诚就将伴随整个婚姻。懂不懂？”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融了一股暖流，越来越暖。可这股暖流很快被周强的另一个问题冰冻：“那如果是褚老师背叛了，董老师你会原谅她吗？”
    周强，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止我，董家明也对周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善言论起了反应，他拉着脸道：“你这是怎么了，竟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周强很执着：“这不是莫名其妙，是我真想知道。”
    “我当然不会。”我赶在董家明说话之前发了话，轻笑道，“周强，说你不懂还真不懂。一个人爱到深处，怎么可能背叛呢。对于我和董老师两个人，你也该有充分的信心才对，要为我们加油啊！”
    董家明看着我道：“我永远相信她。”
    我耳中听着那个“她”，心中却是暗潮涌动。董家明有这样的话作保证，任何栽赃嫁祸诬赖都不能成活。
    在周强病房的一段谈话，没有给董家明带来什么想法，于我却有了更多的思索，不关我们两个的感情，而在于周强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我都想知道。
    董家明絮絮叨叨在跟我说话，我却没这个心思，我在考虑这么多“为什么”的同时，还在想要不要把我和沈舟那个“无害的一夜”告诉他，免得将来他得知的时候，会认为我不够坦白！
    可如果我说了，势必要牵扯到周强上来，现在周强的这个状况，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周强也未必有这个心思到处传播，更何况他还要考虑“董老师”心情的吗。
    我放弃了对他说明的打算，只是跟他说：“家明，我爱你！”
    董家明听到我的话，怔了半天，他不顾我正开车，一把搂住我：“宛平，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对我说‘我爱你’。我真高兴，我本来还有点怪周强，可我现在倒是感谢他。”
    他好不容易放开我，我笑着骂他胡闹，他却只是嘻嘻笑着，他靠近我耳朵，突然大声说：“宛平，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我的耳朵快聋了，耳中有声音合着刹车声“吱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