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杨花梦一场

第四十五章


宫中难免传出闲言碎语,最近流传杨妃和九王爷凤文翊时常在一起,九王爷的院落里也时常传出欢声笑语,甚是自在。此话传到了苏叶耳中。
    苏叶对温蝶说:“宫中的流言蜚语比剑伤人更深,若是不能及早遏制,迟早传入陛下耳中,届时,覆水难收。”
    温蝶看着正朝御花园而来的明妃。她说:“你看明妃多逍遥自在,整日闲来无事,便是与各宫的妃子话家常,我此番声名远播,也多要谢谢明妃了。”温蝶说完,曲了曲双膝转身离开,与明妃打了个照面,明妃美眸流转,温蝶怎么也看不出如此温婉动人的美人怎会生的如此卑劣。
    凤文翊依旧在吹笛,温蝶在听,念惜趴在水池边上看水里的鱼。
    凤文翊的笛声停了,转身走到温蝶身边,他说:“温姐姐,为何心情抑郁,莫非是被皇兄欺负了?”
    温蝶收回思绪,一笑:“他哪里会欺负我。我是一俗人,只是自寻烦恼罢了。我倒是有些许羡慕你,躲在这里避世,任它世外天翻地覆。”
    “我也曾身处世间,亲眼见证了亲人的生死和背叛,生生死死,真真假假,到最后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时间久了,有些事情自然就淡了。你不也是如此么?若你真心想要把皇兄夺回手中,又怎么夺不回?”他说,温蝶看着他,别过头。他继续说,“在宫里想要明哲保身不易,装疯卖傻,我都用过,可都被皇兄识出,倒不如现在这般光景。”
    凤文翊的话从来未曾如此多过,他说其实他害怕凤文钰,以为张皇后是他的母后,因为张皇后杀了太多的人。他很喜欢恬淡的田园生活,张皇后自尽的时候,他恳求凤文钰出宫,在民间不过是半月,便被强制带回了皇宫,只因有人谣传他是真命天子。他为求自保,装疯卖傻,一次次的被太医揭穿,最后凤文钰对他说,不是要他性命,只是此生不能出宫,不能见朝臣。喝了几杯酒,也许是有些醉意,他说,其实他很羡慕凤文钰,可以有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有她,在他拥有一切的时候,她毅然放手。
    他说:“温姐姐,真希望将来有一人可以如你对皇兄一般对我。”
    温蝶也有几分的醉意,她说:“会的,会的。”
    念惜看向院落门前,笑着跑了过去:“父皇,你看九叔叔和娘亲都醉了。”
    凤文钰脸色一沉,走了过去,凤文翊瞬间就清醒了,站起身来,叫道:“皇兄。”本想把温蝶喊醒,温蝶去主动去拉凤文钰的手腕,满脸的醉意,摇摇晃晃,踉跄而行,她抱着凤文钰:“凤文钰,我很想你。凤文钰,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凤文钰怔了怔,拦腰抱起她匆匆离开。念惜也跟着跑了院落。凤文翊呆愣在那里,很久缓过神,把手里的酒杯扔在雪地里,转身回房。
    凤文钰守着温蝶过了一夜,待到天明温蝶才醒来,看到躺在她一侧的凤文钰正蜷缩着,便把被子给他盖好,口干舌燥,正要下床去喝水,手被凤文钰拉住,他睁着眼睛看着她,温蝶尴尬的笑,只因满身酒气,她说:“我去喝水,你要不要喝?”
    慌乱间,她忘记了喝酒的是她不是凤文钰。
    凤文钰说:“你还是省省吧,把衣服给我找出来。我要去上早朝。”温蝶自知理亏,只好去衣架上娶衣服,忙活了半天,凤文钰走了,温蝶送了口气,却见安栾朝着她走来,安栾说:“陛下请杨妃娘娘不要饮酒过度,伤身不好。”
    温蝶说:“臣妾遵旨。”面上的东西总要做足,给足了面子凤文钰才放心。等到安栾离开,却见两个小小的人影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温蝶笑了笑,悄悄地走过去扯着凤浩成的鼻子:“你们两个人这是要做什么?”
    凤绵治在思考着如何作答,凤浩成开始咧嘴笑:“上次的菊花糕还有的吧?”
    温蝶牵着两个孩子进入房间,吩咐松儿把菊花糕呈上来,又做了几样小菜,凤浩成开始大吃特吃,正张嘴都被糕点填满,凤绵治这次却没有动筷子,他说:“你和九叔走的很近。父皇不喜欢有人和九叔走的太近。”
    温蝶笑了:“小孩子家不要听人闲言闲语。皇子将来是要处理国事的,听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不好。”
    凤绵治冷言冷语的说:“空穴不来风,我也有见到你在梨园和九叔一起喝酒。九叔是待罪之人,你是父皇最喜欢的妃子,即便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被人撞见了也是是非。除非,你是真的想要宫里不得安宁。”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总是说出大人的话,她还是怀疑明妃平时都在怎么教他的。
    偶然的一天,天气寒冷,她经过明妃宫时,见到凤绵治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冻得他双手通红,她叫住一个宫人问及缘由,那宫人说:“二皇子和明妃娘娘耍脾气,撕碎了献给陛下的寿礼,此时正在受罚。”
    她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把自己的斗篷盖在凤绵治身上,凤绵治凝视着她半响,半天憋出两个字:“不用。”
    “喂,天气很冷的哦!”她说,替他暖着手。
    凤绵治皱皱鼻子:“你不冷么?”
    她说:“嗯,我身体像一个火炉,现在热得不得了。你待会儿,我去求你母后,你坚持着啊!”
    她走进明妃的屋子,明妃正坐在暖阁里喝茶。明妃看着她,温蝶笑着说:“孩子还小,何必呢!”
    明妃笑笑,她说:“孩子都要从小看起,若是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了又如何能学好。我赵家乃是书香之家,岂能做出有损书香之事。”
    温蝶读懂了她言语中讽刺之意,她说:“过几日便是陛下的寿辰,届时,诸位皇子都要出席,若是二皇子因此病倒,落下什么病根,我想这也不是你愿意的。再说,陛下每日都要面见皇子,若是陛下见了二皇子这般模样,岂不心里难过?”
    说罢便出了明妃宫,走到凤绵治身边,凤绵治已经鼻涕横流,温蝶笑着说:“走吧!去我那里和念惜玩儿会儿,下半晌送你去书房。”
    凤绵治看向她身后的明妃,明妃别过头。温蝶看了明妃一眼,转头看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凤绵治:“我们走吧。”
    凤绵治和温蝶离开,回到静怡园,凤绵治突然开始发高烧,温蝶急着找人宣太医,太医忙活了一整天,惊动了凤文钰,凤文钰大怒,得知事由,将明妃呵斥了一顿。
    “松儿,派人将火烘的大一些。”凤绵治满脸通红,手紧紧的攥住温蝶的手,温蝶动不开身,手臂酸痛。
    凤文钰看着心疼,命人把凤绵治的手掰开,凤绵治攥的更紧,温蝶说:“就这样吧!我在这里靠一会儿。”
    凤文钰等到天亮,便去上早朝,等到凤绵治退烧,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紧紧攥着的那只手,只听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你醒了。”
    他急忙松开那只手,他说:“我要回母后那里。”
    温蝶笑了笑,给他穿好衣服,派人送他回明妃宫。凤绵治走了两步,他说:“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不再欺负念惜便是。”
    他以为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念惜,可是他错了,她早已把凤文钰的每一个孩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她去找凤文翊下棋,却见凤文翊正在打理行装,回云阳就站在他身后,回云阳见到她到访有些诧异,她问:“你这要去哪里?”
    凤文翊笑着说:“匈奴屡次进犯,皇兄派我去边境护卫疆土。”
    “匈奴的公主便在我们这里,为何要进犯我们?”她问。
    回云阳说:“丽妃的兄长病故,族内推举特护尔为大单于,特护尔与丽妃的兄长不同,素来对我朝敌视,此次进犯便是特护尔的主意。”
    凤文翊走到她面前,说:“温姐姐,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温蝶有些感伤的看着她,勉强扯起嘴角一笑:“你也是,好好保重。来年初春一定要回来,我带你去看杨花,像雪一样,极美。”
    凤文翊点点头,与回云阳离去,临行前,回云阳转身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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