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左手

第20章


    “啊,侦探?”
    “昨夜太晚,担心你累了,所以来请安。”
    身体不错,但有些失望。我说着,把条码的事告诉他。
    “一点儿也不能接近凶手,对自己很生气。”
    “别焦急,八木。”
    我笑出来。侦探的声音若稍微女性化,就变成指令长了。
    “明天下午两点,在樱美台站前等候,我开车来载你。”
    “好,知道了。”
    放下电话不到三秒钟,铃声再度响起。
    “喂,蔷子。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
    我想我至少从椅子上起身达五公分。三年来第一次听到他直呼我的名字固然
让我惊讶,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木岛充满怒气的声音。
    “冷静点。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听筒稍微拿离耳朵问,但一听到答复,又立刻紧紧贴近听筒。
    “你被骗了,三年前调查我们的调查员姓丰川。整理祐美子的遗物时,发现
当时的报告书。刚才你给我看名片时,我就觉得怪怪的,回来马上根据报告书记
载的征信社电话,打过去查询。”
    接电话的是所长,起初拒绝回答,表示委托人的秘密,即使是对方的丈夫也
不能透露。但经木岛说明妻子已故之后,态度才改变。
    “据说,叶室从来没有在那家征信社工作过。他说他接受祐美子的委托调查
我们,根本是胡说八道。”
    木岛从听筒传来的言词,在我的耳畔像大气球爆炸,使我震惊不已。要找出
杀害木岛祐美子的凶手以赎三年前的罪。半天前才听到的话,真不敢相信是巧妙
编织的谎言。别焦急,八木。这句激励同伴的声音,一两分钟前才在耳畔响起。
    据所长说,这个姓叶室的侦探风评不好,而且似乎和黑道有来往……有没有
听见,蔷子?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和这个侦探见面。这不是忠告,是命令。”
    “谢谢你,小浩。”
    放下电话后,我忽然想,不晓得木岛有没有发现我并没有说“好,我知道
了”。想到上了那家伙的当,激愤与羞耻使我窒息难受,但深呼吸三次之后,总
算恢复平静,转念一想,反过来利用这个该唾弃的男人也不错。
    侦探的身分可能是真的,也确实访问过小光棍和石毛先生,调查木岛枯美子
遇害的事。
    受骗的保安员和假装恳切的侦探?……嘿,满好玩的。我在心中骂着,开始
巡回店内,并顺路在玩具卖场买了一把塑胶手枪。
    在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走出樱美台站收票口,在站前圆环听到汽车喇叭声。
放眼一看,侦探背倚着汽车前门,眯眼抽着烟。
    “请。”侦探绕过来打开助手座车门。我不理会他,伸手抓住后车门把手。
    “喂,坐计程车吗?”他似乎做梦也没想到谎言已被揭穿。“请问客人,要
到哪里?”
    侦探坐进驾驶座,从照后镜送来没有芥蒂的笑容。
    “樱美台文化中心。”
    趁侦探系安全带的空当,我环视车内,里面没有靠垫、填充娃娃或芳香剂,
只有放置在后座角落的公事包较令人注意。
    “昨天我到办公室访问过木岛祐美子迷上的文化中心讲师。”车子开动后,
侦探说。
    我被骗当然是很气愤,但侦探显然是认真的在调查木岛太太的案子。
    侦探伪称是为了赎罪而接近我,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调查这个案子?我的
视线盯着侦探的后脑勺。
    “英国文学欣赏”讲座的讲师是F大文学部副教授,借用侦探的形容词,是
穿上华丽和服就可以上台演唱的中年男人,烫过的头发整齐有致,长得一副明星
脸。
    “我委婉的向他探询,文化讲座的学员中有没有人怀恨木岛祐美子?”
    造访文化中心,若能事先了解学员中是否有人怀恨木岛太太,当然是求之不
得的事。就像锁定提袋拉链打开的人一样,这样的人物我必须看紧。
    “结果呢?”
    侦探看了一下照后镜,从那里我瞥见他微蹙的眉头。
    “副教授说,没有恨不得杀害木岛太太的学员。我也问了右手有特征的人物,
得到的答复还是没有。”
    “这位讲师可能只管讲课,不和学员打交道。”
    “据说,若不能掌握欧巴桑学员,就无法在那里当讲师。照他所说的,那里
的讲师真正上班的时间,是从下课后开始。”
    “这怎么说?”
    “只有两三个人是为了加深英国文学造诣而来,其余的欧巴桑喜欢在上完课
后,到咖啡店或小酒馆围着讲师聊天。在那里讲师得倾听欧巴桑的牢骚,即使再
无聊的内容都得故作有趣。有人拿出香烟时要赶快递上打火机,杯子空了要勤快
的帮忙调酒。”
    我简直被当作酒店男侍。副教授这样对侦探表示。在那里,把学员当作学生
是不行的,只有视他们为贵宾的讲师才能生存……
    “那位副教授一本正经的说,担任文化中心讲师,首先要学会抛媚眼。还有,
要练就一脸职业化的笑容,欧巴桑看到,会主动解释为对自己有好感,勤快的来
上课。据说,木岛祐美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讲师和木岛太太是否有交往?”
    “木岛祐美子似乎有此意,讲师本人则完全没有。当然,这是他本人的说法,
靠不住。据说木岛太太曾打过电话到家里找他,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他说他老婆
很会吃醋,只要女人打电话来,电话还没挂断,他就已经满脸抓痕了。”
    “假使是惧内的大学副教授被偷偷来往的学员恐吓,要向妻子泄漏两人的交
情呢?”
    照后镜的视线吸引了我的目光,侦探露出门牙笑着。
    “这位讲师是清白的。木岛枯美子遇害的时间,他在电视的全球性节目担任
评审,我已经取得证实。”
    “那么到文化中心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挡风玻璃前出现文化中心的红砖建筑时,我对侦探说:“我昨天发现有人掌
握了更详细的情报。”
    “告诉我。”
    “把车调头,回车站前。”
    “嘿,善变的女人。”
    我对越过肩膀朝我看的侦探报以微笑。
    “一定比听英国文学讲座更有用。”
    “好,知道了,客人。”
    回到车站,我指着阳光超市斜对面的另一家大型超市说,把车开进那家超市
的停车场。远离阳光超市,是为了提防遇见熟面孔。
     “要到汀屋购物吗?嗯?到底谁在等我们?应该可以说了吧?”
    我隐藏的敌意被他的本能嗅到了吗?侦探为了窥探后座的我,频频仰视照后
镜。
    “忍耐到最后关头吧,这样喜悦会更大。”
    在通往屋顶的坡道中,我无声无息的从背包取出小道具,握在右手。
    侦探在停车场一角倒退着停车,待引擎熄火,我挨近驾驶座。
    “通常我会给扒手一次机会。我的原则是偷一件就放过他。所以,你谎称为
我而调查,这算第一次,我原谅你。但如果再说谎的话——”我把玩具枪抵在侦
探后脑说:“绝对不原谅。喏,把车钥匙递过来。”
    “掌握情报的人物,就是指我吗?”
    “不要哕嗦,钥匙,快点。”
    “嘿,别激动。”
    “闭嘴。”我把枪口紧压着侦探的头,强烈暗示这是真枪。我的声音像冰一
样冷,比碎冰锥还尖锐。
    侦探瞪视前方,以期待爱情开花结果而朝背后的许愿池丢硬币的姿势,把钥
匙丢过来。
    “三年前接受木岛太太委托,调查我和木岛的是别家征信社。不是你调查的。
那么,你为什么知道那件事?首先坦白说明这件事。快!”
    “别这么凶嘛。”照后镜映出侦探歪着嘴角微笑的面孔。“前天你去奇异樱
美台拜访过三木,对不对?我在那前一天去找过他。公寓的住户不愿和木岛祐美
子来往,所以半年前搬来的三木几乎成为她说话的惟一对象。三年前那件事,他
听她说了很多,知道得很清楚。”
    “他没有对我提过这方面的事。”
    “那是一定的。我这么说,或许你就会明白了吧?也就是说,你是外行,我
是专家,我是拿钱向他买情报,里面也包括了箝口费。这个大孩子似乎相当缺钱,
还打电话告诉我你去向他打听的事。前天你走后,他立刻就打给我,说也许你就
是木岛的女人。”
    “这小子……”
    想起马桶盖头三木说过“当专业的追星族很花钱”,我就恨不得咬牙。
    “三年前和枯美子的丈夫发生婚外情的女人究竟是不是你?要省略麻烦的调
查,立刻确认事实的方法有几种,我选择了其中一种,就是和本人接触,用策略
套出秘密。”
    悔恨变成颤抖,一只手握不住枪,我改用双手紧握,枪口在侦探后脑勺上下
挪动。
    “那么,也让我使用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吧,就是以武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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