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左手

第33章


    。
    因为辰波在场,我不便开口,否则我一定会为说谎面不改色的侦探喝彩。
    辰波或许是因为公司受褒奖,情绪极佳吧,根本没想到侦探在胡说八道,眯
着眼睛请我们坐下。
    “对不起,两位结婚几年了?’’
    并排而坐的我和侦探对望着说:
    “一年。”
    “两年。”
    同时出声答案却不同,幸好侦探迅速的解释说,假使连同居时间也算人,是
两年,人籍则只有一年。辰波说“原来如此”,嘴角泛起了微笑。
    “目前是太太对先生要经营便利商店,觉得犹豫不决吗?”
    “是的。”我带着祈祷的心情回答,但愿辰波听起来合隋合理。“因为二十
四小时都要待在店里,觉得有不好。而且怎么说呢……我比较内向,恐怕不太适
合奏待客人。”
    “先生,”辰波表情遗憾的转向侦探。“经营便利商店若要成功,关键在太
太。太太愈热心,能够确实管理店员,生意就愈兴隆。假使太太不太关心生意,
那就比较麻烦。”
    依照辰波的说法,和希望加盟的夫妇面谈时,以及签订契约后的义务研习期
间,雷顿总公司会不断观察这对夫妇是否适合当店主,特别是对掌握成功关键的
妻子,更会仔细评估。
    “说是考核适性,或许有点夸大,但这是为了希望加盟的人着想。任何事都
一样,有适合与不适合。假使我们公司只在乎赚钱,那么一定是来者不拒,谁都
可以加盟。”
    辰波看看我,再转眼看侦探,说:  “太太是希望先生转职,到我们公司当
督导员吧?”
    “……嗯,是的。”
    我怕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先深呼吸,摆好姿态,一面想着木岛弄到手的雷顿
公司员工规章:不准抽烟、喝酒、赌博、打高尔夫……,一面说:
    “因为听说雷顿规定严格,他又爱喝酒和打麻将,所以想让他到雷顿磨练磨
练。”
    辰波回复的是哈哈哈的快活笑声。
    “对,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公司是磨练男人的好地方。督导员名称虽然好听,
但那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容许松一口气,非常辛苦的工作,随时可能被呼叫器叫
出去。”
     自己负责的店铺发生任何状况都会被叫去的情形,已经听绿川的老母亲说
过,但关于紧急联络网的事,则是首次听说。各加盟店后面房间的门后都贴了一
张黄纸,上面写着七位住在各店铺周边的雷顿督导员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夜间店
铺发生紧急状况时可以利用。
    店铺会优先联络名单上的第一个人,也就是家里离店铺最近的雷顿督导员。
万一联络不上,就依序联络下一个人。这份七人名单,员工们私下仿照电影片名,
称为“黄炎七人”。
    “黄炎七人名单让加盟店安心,但督导员却很辛苦。因为联络总是来得很突
然,假使因为你在洗澡而联络下一个人,事后问题就严重了。会长可能在开会时
当面责备:明明住得最近,你为什么无法赶到?因为没有率先赶到而遭减薪处分,
对我们而言并不希奇。”
    辰波半开玩笑的说,有督导员因这件事被大肆炮轰,陷入神经衰弱状态,连
晚上也穿着衬衫睡觉,以便可以随时上班。
    “到加盟店指导也很辛苦,但辛苦使我们成长。像我,连公寓的垃圾收集场
都曾钻进去翻找呢。”
    也许是漫长的住院生活渴望有谈话对象,辰波虽然正在抽腹水,闭着眼睛的
脸看起来却像在接受指压,很平稳舒适,心情似乎也不错。
    “加盟店店主因为生意没有成长而来找我们商量时,我们首先要调查周边住
户都在何处购物,而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检视各家丢弃的垃圾。我们要像捡垃圾的
一样,找出哪一家商店的袋子有多少,也要乔装到附近其他连锁店察看,还要暗
藏录音机到大型超市,尤其是食品卖场侦察。万一做纪录被发现,一定会被撵走,
所以只好用录音机,边走过陈列架,边低声念出商品价格。”
    我想该提出问题了,所以在等候辰波停下话来,以便接口。
    斜眼望向旁边,侦探恰到好处的附和辰波的话,但眼神却相当冰冷。刚才透
露的往事,可能只是他所经历的艰困中的一小部分。侦探或许不认为辰波的辛苦
有什么大不了。
    “也做过监视的工作。现在全店都已装设监视器,以前为了捕捉内贼,曾经
整整两周时间,每晚躲在天花板上。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什么经历都有。”
    尽管在诉说工作的艰辛,但言谈中处处流露出因为住院不得不离开战线的惋
惜和对工作的骄傲。
    “你好像很爱你的公司。”
    “是吗?”辰波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在枕头上摇摇头。“我尊敬杉原会长,而
且他对我有恩。很多人因为受不了工作的辛苦而辞职,但更多人被他的魅力所吸
引,宁愿忍受苛责。有人说会长是冷酷的独裁者,说他体内流的血是黑色的。以
前我也这样怀疑过。其实,他之所以独裁,只是想使加盟店生意更兴隆,使加盟
店能再多赚一块钱罢了。”
    “听说,只要在加盟店喝一杯茶就会挨骂,这也是因为……”
    你倒很清楚。辰波表情和缓的看着我说:
    “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店,店主的忙碌是无法形容的。在这种情形下还要费心
招待我们太说不过去。与其费神为我们泡茶,不如将精神用在生意上,与其对我
们扮笑脸,不如关心到店里来的顾客。这就是会长的想法。因此,我们雷顿的督
导员,明知失礼也要拒绝加盟店送来的饮料。不过,我们在店主们不知道的地方,
享受着非常美味的咖啡。”
    辰波在嘴巴旁边做出喝饮料的动作。
    “那是督导结束后,从店里的自动贩卖机买的罐装咖啡,我们坐在车内,边
眺望店铺边喝。与店主携手草创的店铺顺利营运,客人热热闹闹的进出,擦得雪
亮的玻璃、辉煌的日光灯、店员们活泼的笑容……眺望着这些情影时所喝下的咖
啡,也许别人觉得夸大,但滋味真的美妙得让人落泪。会长比任何人都盼望督导
员了解,这杯罐装咖啡的美味远胜过店主泡的茶。会长在公司像魔鬼一样可怕,
但一离开职场,却是个谦虚的好人。这对员工来说意义非凡,乐意和他一起追求
梦想。”
    “这是没有人知道的善行,”辰波先声明后说:“是关于雷顿所做的慈善活
动。雷顿创立以来,每年都捐赠巨额款项给推动社会福利工作的非营利团体,但
从不曾对外透露。雷顿捐款时,只向对方团体提出一个条件:绝对不能公开公司
名称。雷顿始终是匿名捐款。”
    据说有一次开干部会议,某位干部提议刊登广告介绍雷顿的捐赠行为,会长
激昂的说:“慈善工作应该默默进行。”
    “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可能个人也有巨额的捐款。有一次获得社长奖,接
受表扬后就邀到他家作客。虽然是上市公司的会长,家里却很简朴。比起来,汀
会长就和杉原会长完全不同,他凡事都希望引人注目。”
    说到汀屋,辰波的声音就带着刺。原来,他在五年前还是汀屋的员工,担任
某店的副店长,但由于会计人员侵吞公款,他和店长一起被追究责任,降级成为
食品卖场的一般员工。在他最倒楣的时候,子公司雷顿拉拔了他。
    “一个副店长,才隔了一天,就突然变成和女店员一起在乳制品卖场售货、
贴标签,真是情何以堪。所以汀屋对员工才真正严苛。像我这种降级的事,简直
是家常便饭。”
    “不过……”我一直认为雷顿作风苛酷,而雷顿的人却说汀屋才真正苛酷。
我斜着头,好奇的问:“据说,雷顿的督导员会彼此监视,是吗?”
    “像我们这种上下班不用打卡的工作,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有人偷懒。不
过,彼此互相牵制是很平常的事,任何公司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形,更不能疏忽
的是‘内奸’哩。”
    “那是什么?”我探出身体,看着辰波的眼睛。
    “是指奉汀会长的命令,秘密监视雷顿内部的人。”
    “你是说,汀屋派间谍混入雷顿内部?”
    “啊,玩笑可能开过了头。只是认为汀会长可能会这么做,而在我们之间产
生的笑话。汀屋和汀会长表面上有效的掌管着集团,其实不然。汀会长命令杉原
经营便利商店,可能是期待他失败。以便利商店来说,雷顿算是较晚起步,相对
的风险也大。汀会长的目的是要杉原经营失败,届时让他负起责任,把他逐出集
团。这样的猜测一度满天飞。”
    “为什么?”我的睫毛上下掀动。“杉原改善了汀屋赔钱的服饰部门,并使
外食产业成功,可以说是汀屋的救星——”
    说到一半,我感到脚跟疼痛,绷起脸怒视旁边。侦探用眼睛警告我,身为希
望丈夫转任督导员而请教相关资讯的主妇,我的问题脱离主题了。
    但辰波似乎并没有起疑,回答道:
    “所谓树大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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