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琴·绝音

不时和元若讲起一些下人们的趣事，逗得元若笑出了声。
  
  “对了问兰，我一直想不起，在我没清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当问兰说起有一个丫鬟夜里被猫吓晕的事，她忽而想起了她穿越之前应该是昏迷状态，此事让她大感奇怪，隐隐中似是有事发生。
  
  问兰突然停下了碗筷，满脸歉意，“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管不严，害得三小姐从秋千上摔了下来。”说到后面一句，她声音低了下去，看得出十分不安和内疚。
  
  “从秋千上摔下来？”元若甚是疑惑，又觉得这情景让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嗯。奴婢是您的贴身丫头，所有饮食起居都是奴婢负责的。那日奴婢带您去北苑荡秋千，却没想绳索腐烂断掉了，荡了一会儿您就摔了下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奴婢一直盼着三小姐您能醒过来，否则，奴婢一定会被老爷——”
  
  说到此处，问兰竟嘤嘤啜泣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元若听到她的哭声，急忙出声劝慰道：“傻问兰，这不关你的事。天意弄人，要拦也拦不住，你无须自责。”
  
  或许真是天意，让没有魂魄的元若‘死去’，让她这个真正的元若回来。从秋千上摔下来，只是老天爷安排的一出戏罢了。元若垂首长叹，眼里多了几分忧伤。
  
  问兰止住了泪水，轻言问道：“三小姐真的不怨奴婢吗？”
  
  元若回以浅笑，道：“不怨。我还要感谢你，这一摔，让我彻彻底底的清醒了。”元若话里有话，只是问兰不理解其中含义，她只道三小姐在说笑逗她乐罢了。
  
  午膳吃完，元若又觉得慌闷起来。
  
  以前，她的时间可是排得满满的，除了上课、吃饭、休息，若有时间她都会去看看书，上上网。因而佘媛媛常唠她宅，硬是要拖她出去逛街。
  
  逛街？！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
  
  她眼睛一亮，欢喜道：“问兰，我们出去吧？”
  
  “出去？”问兰不解。
  
  “我在府里锁了十六年，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欣然解释。穿到这个时空，她一直忙于与大娘战斗，还没有出过府、逛过街。想到电视屏幕里的热闹集市，她忍不住一阵兴奋！
  
  真是期待，不对，她是迫不及待！
  
  “小姐，你想出府，去集市？！”问兰一脸震惊。
  
  元若诧异，讶然道：“有什么问题吗？”
  
  却不想问兰满脸紧张，压低着声音喊道：“小姐，您是金枝玉叶，怎可以抛头露面呢？让老爷和大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
  
  元若轻佻柳眉，不以为然。
  
  “那我去请示爹好了，我有足够的理由。”说完，她脸上荡起一笑，胜过千娇百媚。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我怕大夫人她——”
  
  “那又如何？除非，她真的不把爹放在眼里。”
  
  卓媛若是借题发挥，但只要得到元文杰的同意，量她也不敢小题大做，毕竟元文杰才是元府的真正主人！
  
  元若淡淡一笑，示意问兰收拾好碗筷，便走至妆台前，悠悠地梳起长发来。她的头发，真的很美，天然垂直，乌黑有光泽。只是，她还学不会如何绾发。
  
  以前的她，头发不算很长，简简单单的扎起来，便算应付过去了。如今身在这个时代，只能‘入乡随俗’，但知道有问兰这个绾发高手，她怎么也不肯好好学学如何绾发髻。
  
  念到此处，她无奈一笑，还好，是个小姐身份，头发自有丫鬟帮忙打理。
  
  一刻钟时间，问兰便回来了，她唤来问兰帮她梳理。
  
  “三小姐，您肯定能出府吗？”问兰仍是一脸不放心。
  
  元若轻轻点头，当是回答。
  
  “您第一次出府，理当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对，这样才能显出小姐您的尊贵身份。”问兰自顾自的说着。
  
  “不必了，一切从简。”一向低调行事的她，可不想太过张扬。更何况，她这模样......
  
  问兰应诺，熟练的绾起发来。梳理完毕后，元若特意换上了一件素色长衣，外披一件白色薄纱，吩咐问兰寻来一张纱巾，轻轻地将脸蒙上。
  
  之所以蒙面，一是按照古代小姐外出不可抛头露面的传统礼仪，二是也好将脸上的暗记遮掩住，以免惹人侧目。
  
  整个装扮完毕，问兰不禁看傻了，她只觉得眼前之人，恍若天仙，出尘脱俗，“小姐，您真美……”她忍不住赞叹出声，若是小姐脸上没有那团暗记，那该多好。
  
  元若道她嘴甜，两人便出了门，往东苑方向走去。
  
  这是要去跟元府老爷请示去，省得偷偷摸摸的出府，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第14章 第十四章：出府（下）
  天正王朝的京城，格局分布规则有序，庄重典雅。
  
  城内街道均为东西或南北向，排列正气、方向端正，宽畅阔达，宛如一块规则明朗的棋盘，加上星罗密布的达官府第和百姓家宅，若用“千百家似围棋书”来形容，也不为过。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这样的繁华热闹气象一点也不逊于古代中国的大都市。
  
  元若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只觉得眼花缭乱，可心中仍不禁赞叹连连！此情此景，让她不由想起张择端所作的《清明上河图》里所描绘的一景一物。可想而知，在一个盛世时代，是如此惊人的繁华！
  
  问兰携着一只精巧的小竹篮，走在元若的右侧，两眼不住的放光，看起来甚是雀跃。
  
  大街上的人群熙熙嚷嚷，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街道两侧，毫无杂乱之象。天正王朝对于商业的管理措施，可谓井井有条，不愧是一个盛世王朝。
  
  各种吆喝声、叫卖声、砍价声……夹杂在一起，显得这京城的大街更有生气，若是两人对话，都要自觉提高一倍的音量，方可保证对方听见。
  
  元若一颗淡然地心，也忍不住被这喧嚣气氛渲染了。她一高兴，扯了扯问兰的衣袖，大声道：“问兰，喜欢什么就买吧。”
  
  “真的？！三小姐真是好人！”问兰满脸兴奋，继而又溜溜眼珠子，凑近元若的耳边,嘻嘻笑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元若扑哧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看着摊架上的东西直吞口水，只是她不好点破罢了，“你若是跟我客气，那就算了。”她佯装睨了一眼。这丫头，心里想什么还瞒得过她么？什么答案都写在脸上。
  
  “不不不！三小姐的情，问兰怎敢不领？”问兰说完，立即转过身，对着首饰摊的青年老板高声嚷道：“老板，这个钗子我要了！”
  
  “哎，好嘞——姑娘，二十文钱。”小摊贩立即喜笑颜开。
  
  “这么贵！我看十文钱还算便宜你了。”问兰竖直秀眼，满脸不悦。
  
  “姑娘，您是好眼光看上我这钗子，看您长相漂亮，给您实价了。”小摊贩一脸诚恳。
  
  当她真白痴啊？一两句好话就能让她中招么？“小哥，十文钱你若是不卖，我到前面那家再去看看好了，听说呀，那一家的手工很好。”
  
  “这、这也太低了吧？您看看我这做工，多精细。十五文怎么样？”
  
  小摊贩有些为难，一听到客人要转到别家买首饰，脸色却是变了又变，他既不愿低价卖出，也不肯上门的客人就这么走了，心里甚是左右为难。
  
  “哎呀——反正姑娘我也不是非买不可，还有啊，这手工也不见得有多精细，质量也不过是一般般。既然十文钱你不肯买，那就算了，我正想到前边那家看一看。”
  
  问兰郑重强调了一次，睨了睨小摊贩后，伸手牵着元若正欲离开。
  
  “好啦好啦，卖给你吧，算是我今儿碰上个眼尖儿了。”小摊贩立即将问兰唤了回来。
  
  待她们离开了那个首饰摊面，元若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还让不让人家混口饭吃了？”
  
  这种小本生意，估计那小贩子也赚不上几个钱，问兰丫头却偏偏把人往死里赶。平时见她迷迷糊糊的，砍起价来却是这般精灵。
  
  问兰一脸不以为然，眨眨眼道：“小姐，价钱这东西，能砍的时候就砍，况且这钗子，确实不值二十文那么多呀。”说着，她拿出刚刚买的头钗在元若面前晃了晃。
  
  小摊贩赚钱辛苦，她一个小丫鬟每月的工薪亦不多，同样是靠汗水赚来的钱，她才不会傻得白白多送人家银子。
  
  元若瞥了一眼这钗子，确实手工不错，雕工精细，嵌上的晶石也很闪耀，在这里虽不值二十文，但在21世纪，二十万都值了。
  
  时间给这些东西印烙上了历史的痕迹，使它们变得更有价值，她不得不感叹：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之后，她们从东华街逛到了南华街，又在南华街各个有卖点的小巷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