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之谜

第18章


所以,我就掌握不准用特朗德和卡特林娜的心理状态了。两姐妹的情绪变
化无常,她俩在我面前,忽儿推心置腹,忽儿满脑疑虑,忽儿惊恐万状,忽而泰然
自若,忽儿兴高采烈,忽儿忧郁沉闷,这真把我搞得如入迷途。对于与案情无关的
事情,我是不去关注的。在她俩复杂的思想活动中,我只掌握与案件有关的方面,
摸清案件的一些细节。但是,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俩纠缠我的总是要我加快查出罪
犯。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不久就能得出结论。由于我没有看出她俩的紧迫感,问
题的解决也就拖延下来了。”
  不过,案件迟迟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对拉乌尔来说,他在另一方面得到了收获

  他似乎充当了姐妹俩的日常生活顾问,时而和姐姐在一起,时而和妹妹在一道,
度过了异常愉快的几个星期。不是鼓舞她俩的斗志,就是激励她俩的勇气。每天午
餐之前,姐妹俩都到河边小船上去找他,因为他在那儿钓鱼。钓鱼可是他最爱好的
娱乐啊。
  每天午后,他们都要到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去逛一逛。
  拉乌尔喜欢跟老乡们聊家常。对于外地人,对于所谓的“霍尔圣人”,这里的
诺曼底人是很不信任的,非常怀疑的。然而,拉乌尔却有办法启开他们的话匣子。
  他从老乡们的谈吐里得知,在这几年中,城堡的主人和富裕的农场主曾几次遭
窃。
  窃贼翻墙、溜门、撬锁,古老的金银器皿和珠宝首饰就不知去向。几经调查,
毫无结果。甚至在盖尔森遇害的时候,法院也没有提到这几起盗窃事件。但是,本
地人都知道,几次盗窃都是一个戴大帽子的家伙干的。他们记得那顶大帽子的形状,
帽色很深,大概是黑色的。这个神秘的家伙,身体又长又瘦,比一般中等个子高得
多。
  老乡们三次发现了他的脚印:脚印很大,而且很深,显然是一双特大号的鞋子
留下的。但最惊人的是,有一次,这个窃贼竟然钻过一个狭小的管道,悄悄窜进一
个城堡,而那个管道只有小孩才能勉强钻过。在这座城堡院内,也有人看见过窃贼
的那顶大帽子,还发现了他那双特大号的鞋子留下的印迹。然而,那家伙却钻过了
狭窄的管道逃之夭夭。
  这个戴大帽子的人,手段毒辣,坏事做绝,活像一头凶残的野兽,有关他的恶
劣行径很快就在当地传开了。喜欢叨咕的妇女们认为,这个家伙准是杀害盖尔森先
生的凶手。这种假设也许能够证实。
  珀苏听到这种推测之后,也肯定地认为,卡特林娜遭到突袭的那天晚上,他追
捕的恶棍就是一个戴大帽的人。那家伙利用夜色的掩护,从花园里逃跑,一下子就
消失了,但那大帽子的形影却深印在珀苏的脑子里了。
  就这样,大家都围着这个戴大帽子的人东猜西测,说得神乎其神。这家伙经常
在庄园四周逛来逛去,爱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要不就是左瞧瞧、右看看,
真像一个专门作恶的坏蛋。
  拉乌尔经常去沃什尔大妈的破房子。有一天下午,他异想天开地把姐妹俩也带
来了。紧靠房舍前面的一棵树,堆着一棵木板,他从中抽出一块来。这是一扇卸下
来的门板,已经破旧、裂开,上面画了一幅粗糙的粉笔画。
  “瞧瞧咱们要找的人吧,”他说,“这是他戴的那顶大帽的素描……这个大帽
子是别人送给他的,原是巴黎中心菜市场搬运工人戴的帽子。”
  “真怪!”卡特林娜低声说,“这究竟是谁画的?”
  “沃什尔大妈的儿子画的。为了取乐,他经常在木板上或者硬纸上画着玩儿。
  当然,画得很蹩脚,毫无艺术色彩。但是,现在,这就有用了。沃什尔大妈的
破房子,似乎成了一个阴谋活动的中心。那个戴大帽子的人,可能和盖尔森先生在
这里会过面。沃什尔大妈的儿子挪动三棵柳树的事,也是从这里雇二几个过路的伐
木工人去干的。疯疯癫癫的沃什尔大妈亲眼目睹了这场秘密的交易。她曾拼命想把
这桩事情弄弄清楚,而且凭她的想像和回忆,曾在卡特林娜面前结结巴巴地讲过。
她说话是没头没脑的,但都含有令人恐惧的威胁。”
  在这里,拉乌尔又发现了六幅草图:三棵柳树示意图、岩石区示意图、鸽子楼
示意图、两顶帽子素描图以及手枪线条图。这些可能都是出自沃什尔大妈儿子之手

  卡特林娜记得,沃什尔大妈的儿子心灵手巧,也在小城堡里干过活,而且在蒙
代修外公那儿做过木工和锁匠的帮手。
  “但是,”拉乌尔说,“咱们知道的五个人中,四个已经死了:蒙代修先生、
盖尔森先生、沃什尔大妈和她的儿子。只有戴大帽子的人还活着,找到了他才能把
谜解开。”
  的确,这个戴大帽子的家伙主宰着这场悲剧。他那阴沉的面孔,随时都可能从
树丛中、河床上、地底下冒出来。他仿佛是个幽灵,在弯道上、草丛上、树梢上游
荡,眨眼间就消失了。
  卡特林娜和珀特朗德异常紧张,两人紧紧地依偎着拉乌尔,好像要他保护似的

  拉乌尔觉得,姐妹俩时而意见相反,时而沉默不语,时而相互拥抱,时而疑虑
重重。
  在这矛盾的状况下,他都用温和的言词和关切的举动,使她们的心境平静下来
。但是过不多久,她俩又故态复萌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常的现象呢?因为幽灵
吗?
  或者受到某种莫名其妙的影响?抑或正在同一种隐秘的力量作斗争?也许她俩
都知道什么秘密而不愿揭穿?
  动身的日期日益临近。8月下旬,每日都是晴朗的天气。有一天,晚餐之后,
拉乌尔和姐妹俩在户外的平台上休息。珀苏则在离宅子不远的地方抽烟,一边和美
丽的萨洛特谈心。阿洛尔先生满面春风,在餐桌旁收拾餐具。
  将近11点钟,大家就各自回卧室去了。但是拉乌尔一个人却悄悄地到花园里去
巡视了一圈,然后驾着小船逆流而上,找个地方潜伏起来,警觉地探察周围有何动
静。
  另一天晚上,风平浪静,拉乌尔又划着小船走了。这一次,姐妹俩是跟他一起
去的。船儿缓缓地前进,发出嗒嗒的响声。繁星闪烁的夜空,一片迷茫;地平线上
升起了一弯月牙。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在河面狭窄的地方,船桨划动不开,小船几乎停滞不前。随后,一股潮水涌上
来,他们才轻轻地划动桨叶,小船便在两岸之间,东摇西摆地行进。
  突然,拉乌尔抓住姐妹俩的手,低声说道:
  “听!”
  她俩什么也没听见,但是感到了一种压力。在轻拂的微风中,在万籁寂静的旷
野里,隐藏着没有先兆的危险,拉乌尔听到了她俩觉察不到的响声,知道寂静的旷
野里潜藏着的威胁。有人如果埋伏在这里,是能看见他们的,而他们却无法看清坑
坑洼洼的山坡上有何动静。
  “赶快离开这儿!”拉乌尔低声说,随即把一支船桨插入河边的土里。
  来不及了。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峭壁上滚落下来,掉进河里,轰隆隆地滚动了三
四秒钟。如果拉乌尔不机智地把船迅捷地划开,硕大的石块就会把船头砸个稀烂。
  由于闪避得快,他们只溅了一身水,受了一点虚惊。
  拉乌尔敏捷地跃上陡坡,立即发现坡顶的怪石和冷杉中间露出一顶大帽子,一
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戴大帽子的人,还以为自己的隐蔽处挺安全哩。拉乌尔以飞快
的速度,抓住峭壁边的凸石和藤蔓,爬上了笔直的山崖。那个家伙听到响声,马上
缩回已经露出一半的身体,拉乌尔只看见了婆娑的树影和坑洼的地面。
  拉乌尔犹豫了一下,很快辨明方面,猛地一个纵身,扑到一个呆然不动的黑影
子上。嘿,是他!
  拉乌尔一下子拦腰抱住那个家伙,喝道;
  “该死的混蛋!你还想逃出我的手心?哼,你太无聊了,开什么玩笑?”
  那个家伙滚进土沟,爬了几米。拉乌尔死死地揪住他,叱骂他,讥笑他。但是,
过了一会儿,拉乌尔觉得,在浓黑的夜色中,他抓住的人似乎在他手里溶化了。那
家伙钻进了两块大石头之间的缝隙,拉乌尔就抓他不紧了,手上擦破了皮,胳膊也
越来越使不上劲。
  是的,这家伙钻到石缝里去了!他那细长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缩小,拉乌尔就抓
不住他了,让他溜掉了。拉乌尔怒气冲天,不断咒骂,后悔已极。这家伙难道使用
了什么遁法?他到底躲到哪儿去了?拉乌尔仔细倾听,什么响声都没有听到,只有
姐妹俩在喊他。她俩吓得浑身颤栗,在小船旁边等他。
  拉乌尔下了悬崖,回到了她俩身边。
  “没发现人。”他说,他没有坦白承认自己的失败。
  “您瞧见那人了吗?”
  “我以为瞧见了,但是周围一片漆黑,谁能断定那是人呢?……”
  他立即把姐妹俩送回到小城堡,独个儿跑到花园里去。
  拉乌尔怒气难消,他恼恨那个神秘的人物,也恼恨自己。他沿着花园的围墙兜
了一圈,察看了几个能够让人逃遁的出口。这时,他忽然发觉,在早已坍塌的暖房
那儿,似乎有个人影匍匐在地上……不,好像有两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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