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瓶塞

第26章


马夫的三个儿子凶恶可怕。罗平不禁一阵恶心,身
子也有些发抖。他自己是绝对干不出这种恶事的。他仔细倾听着将从德珀勒克嘴里吐出
的秘密,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德珀勒克的秘密将在强烈的痛苦逼迫下说出来。罗平已
经开始考虑如何撤退了。他想到他的汽车,想象自己将以何等疯狂的速度奔向巴黎,奔
向那即将到手的胜利!……
    “快说!……”达布科斯咬牙说道.“快说吧,说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我说……”德珀勒克呻吟着回答。
    “那就说吧!……”
    “再等一等……明天……”
    “喂,你疯了!等到明天?你疯了吗?塞巴斯第,再来一圈!”
    “不,不!”德珀勒克痛苦地叫道,“不,别再转了!”
    “那就快说!”
    “是这样……那张纸被我藏在……”
    德珀勒克可能是疼到极限了。他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些不连贯的字,其
中两次听得出是“玛丽……玛丽……”然后就倒下去,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快放松啊!”达布科斯向塞巴斯第喊道,“见鬼!你真是那么用力吗?”
    他急忙上前检查一番,发现德珀勒克只不过是昏了过去。他本人也精疲力尽,无力
地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水,咕哝道:
    “咳!真是一件倒霉的差事……”
    “今天先到这儿吧……”看守说道,他那张凶狠的面孔显得余兴未尽。“咱们明天
可以继续……或者后天……”
    侯爵没有答话。他从看守的一个儿子手里拿过一瓶白兰地,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明天?那可不行!”他说,“要趁热打铁,稍加一把劲就成功了。已经到了节骨
眼,往下就不难了。”
    他把看守拉到一边,对他说:
    “刚才听见了吗?他说的‘玛丽’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说了两遍。”
    “对,是两遍。”看守说,“他或许是把您要的那个文件交给了叫玛丽的人保管
了。”
    “不,这决不可能!”达布科斯反驳道,“他从不把任何东西交给其他的人…
    …一定还有别的意义。”
    “那您说是什么意义呢,伯爵先生?”
    “什么意义?咱们马上就会明白。我保证。”
    这时,德珀勒克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在床上动了一下。
    达布科斯已经恢复了镇静。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自己的俘虏。他上前说道:
    “我说,德拍勒克……到这个时候还继续顽抗是不明智的……既然已经打败了,就
该向胜利者屈服,何必如此愚蠢地受苦呢……理智一些吧。”
    而后,他又对塞巴斯第说:
    “再把绳子勒紧一点儿……让他再有点儿体会……这会叫他清醒些……他在装
死……”
    塞巴斯第又抓住棍子转了起来,直到绳子又勒进德珀勒克那肿胀起来的血肉中。
    德珀勒克疼得浑身发抖。
    “停,塞巴斯第。”侯爵命令,“我觉得咱们的朋友现在处在世上最美妙的境界,
他终于懂得了合作的必要,是吗,德珀勒克?愿意快点结束这种状况吗?您是位多么明
智的先生啊!”
    侯爵和看守都向德珀勒克靠近了。塞巴斯第手里拿着那根小棍子。达布科斯举着灯,
对准德珀勒克的脸。
    “他的嘴动了……他要说话了……把绳子再放松一点儿,塞巴斯第。我不想让咱们
的朋友太痛苦……不,再勒紧点……我看咱们的朋友又有点犹豫了……转一圈……
停!……这回好了……噢!亲爱的德珀勒克,你要是再不开口,那可就是在浪费时间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亚森·罗平低低地骂了一句。德珀勒克说话了。而他,罗平,却仍然什么也听不到,
他竭力克制心脏和太阳穴的跳动,使劲地竖起耳朵听,也是白费,下面的声音一点都不
到。“真他妈的!”他骂道,“没料到会是这样。现在可怎么好呢?”
    他真想一枪结果了德珀勒克,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但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的结局
也不会比德珀勒克好。因此,还是先静观事态
    的发展,再想办法。
    洞下面,德珀勒克还在继续招供,他的话含糊不清,而且说说停停,有时还呻吟几
声,然而达布科斯对他还是步步紧逼:
    “还有呢……快说下去……”
    他嘴里不时地发出感叹:
    “很好!……好极了!……果真是这样?再重复一遍,德珀勒克……噢!太有意思
了……谁都没想到?……连普拉斯威尔也没想到?……真是个大蠢猪!……松开吧,塞
巴斯第……你没看见咱们的朋友喘气有些费力吗……安静点儿,德珀勒克……别这么折
磨自己……什么?亲爱的朋友,你在说什么?
    德珀勒克快说完了,接下来是长时间的窃窃私语。达布科斯全神贯注地听着。
    而罗平却什么也听不见。最后,侯爵站起身,高兴地大声宣布道:
    “好了!……谢谢你,德珀勒克。相信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刚才你所做的一
切。将来如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在我家里我会给你好吃好喝的。塞巴斯第,好好照顾
议员先生,就像照顾你自己的儿子一样。先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噢,你们竟把他像
小鸡穿在烤钎上一样地捆在那里,实在太狠心了!”
    “要不要给他点喝的?”看守提议道。
    “当然!快给他。”
    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给德珀勒克松开皮带,帮他揉着肿胀的手腕,然后又用涂了
药膏的纱布给他包扎好。德珀勒克喝了几口白酒。
    “现在好些了。”侯爵说,“没关系,不要紧,过一阵就不疼了。这下你可以去夸
耀,说自己受住了中世纪的宗教迫害!算你走运!”
    他看看表。
    “话说够了。塞巴斯第,你的儿子们留在这里轮流看守。你送我去火车站,我要赶
末班火车。”
    “好的,侯爵先生,是让他这么自由自在地躺着,还是让他随意地走动?”
    “有何不可呢?难道咱们把他一直关在这里,关到他死吗?不会的,德珀勒克,你
放心好了。明天下午我去你家里……如果名单果然放在你交待的那个地方,我马上会发
封电报回来,你就自由了。没有说谎吧,喂?”
    他又走近德珀勒克身边,向他俯下身去,说: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先生?那样的话,你就是做了一件最最愚蠢的事。对我来说
只不过损失了一天;而对你呢,将会失去全部余生。我想你不至于这么傻。因为你说的
这个藏东西的地方实在太奇妙了,谁也编不出来。塞巴斯第,明天你一定会收到我的电
报。”
    “要是有人阻止您进入他家的门怎么办呢,侯爵先生?”
    “为什么阻止?”
    “普拉斯威尔的人已经控制了他在拉马公园的那座房子。”
    “这还不必担心,塞巴斯第。我会进得去的。门进不去,还有窗子呢!如果窗也进
不去,那我就去跟普拉斯威尔手下的某个家伙做笔交易。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谢天谢地,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会缺钱了!晚安,德珀勒克。”
    他走了出去,塞巴斯第紧跟在后。沉重的大门关上了。
    根据刚才发生的新情况,罗平立即重新制定了方案,开始准备撤退。
    新的方案很简单:顺着那根绳子爬下悬崖,带领自己的一班人开上汽车,在通往火
车站的偏僻之处袭击达布科斯和塞巴斯第。这场格斗的最终结果是确定无疑的;一旦达
布科斯和塞巴斯第被抓住,总有办法让他们其中一人开口说话,然后再采取什么措施。
达布科斯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为救自己的儿子,克拉瑞丝·梅尔奇也不会心慈手软
的。
    他用手拽拽自己带来的绳子,摸索着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好
    把绳子中间搭在上面,将绳子分为两段,然后抓住它爬下去。但当他做好这些之后,
却没有因情况紧急立即行动,就又停下来了。他的思想又转起来,在这最后一刻,他突
然怀疑起自己的方案了。
    “不行,”他细想道,“这样做,不大合逻辑。谁能保证达布科斯和塞巴斯第不会
从我这儿再跑掉呢?谁又能保证把他们抓到了手,他们就一定会开口呢?不行,我还是
留下来为好,留下来更容易成功……可能性会大得多。我不是冲那两个人来的,而是冲
德珀勒克。他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失去战斗力了。既然他可以把秘密告诉伯爵,那
么只要我对他也如法炮制,不怕他不把秘密告诉我。就这样做:劫持德珀勒克!”
    接着,他又自慰道:
    “再说,这样做我又能冒多大的险呢?即使失败,我还可以同克拉瑞丝·梅尔奇一
起尽快赶回巴黎。然后与普拉斯威尔一道,严密监视拉马丁公园的寓所,使达布科斯无
从下手。更要紧的是把这种危险告诉普拉斯威尔……让他加强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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