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辞

第17章


不过他要是出来,你们一定得不远不近地跟好,千万别让他再受伤了。”
  左桦这才松了口气,退出了养心殿。
  想象着启芸鸿现在身体孱弱的样子,庆南帝真的很想现在就冲进晟泽殿,近近的抱住他,一点点喂药给他,看他逐渐康复起来。
  可是想到那天清晨,他突然间一口瑰血喷到自己衣襟上的模样就有忍住了。
  有几次听到他重病昏迷的时候,真的已经冲出去了,可是还必须得忍着,太医说他是积郁过重气血逆行。可是让他积郁正是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什么勇气站到他的床前。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等待,漫无目的地等待,只有等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才行,到那时再站到他面前才不至于害他的病情复发。
  归远,朕是不是真的太过激动了?
  
  “小桃,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站了这么多的侍卫啊。”
  云贵妃这些日子过的并不能说是不好,可是心头却总是闷闷的。要说这宫中恐怕没有谁敢触她的霉头了。丞相府的千金,宫中唯一的皇贵妃,如今有有了龙嗣,这皇后的封印还不是囊中之物吗。可她却没见过皇帝怎么重视过自己,之前就没有招过几次侍寝,可也不见皇上召过别的秀女嫔妃不是?云贵妃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陛下自登基以来就没见他重视过后宫事宜,也就罢了。
  可如今自己有了龙种,他就是再怎么性子淡也该来看看自己看看这未出世的皇儿啊。可是皇帝他没有过,从来都没有过,只是吩咐了御医每天来请脉又叫人送了一大堆的补品过来。倒是他对那个被软禁在宫中的叛变王爷蛮上心的,成日里地让人去守着连点消息都打探不着。
  “回娘娘的话,陛下已经恩准了汝南王平日里到御花园里来散心了,那些都是负责看守他的侍卫。”
  “哦?我倒要看看这汝南王是有什么三头六臂,居然要陛下动用这么多的禁军侍卫来看守。”
  小桃扶着云贵妃慢慢走到荷塘边上,守在旁边的侍卫便一路行礼,可坐在池边发呆的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大胆罪人,看到贵妃娘娘为何不拜。”小桃刚过去就咋呼起来。
  那人却依旧没有反应,“归远弑帝叛国本就是戴罪之身,再多上几条罪行又有何妨。”
  “你……!”
  “小桃!”云贵妃这才出面制止。
  云贵妃看那人倒也不像喜欢争权夺势之辈,面容虽然苍白孱弱却依然清丽如画卷一般,想是在他鼎盛之时一定是个比女人还要美的画人。自己一直盯着他看那人却不曾回望一眼,那双眼中是近乎绝望的悲伤,早听闻男生女相注定命途多舛,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本宫听闻汝南王舞剑有天人之姿,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陛下只是允许我出来走走,可没说可以戴兵器啊。”
  “不碍的,本宫就在这里准了。”又转身向后,“小桃,你过去向一旁的侍卫暂借一柄佩剑过来,今个你也来开开眼。”
  “是,贵妃娘娘。”小桃死死咬着贵妃二字。
  “自古后宫不问朝政,不知娘娘是想以怎样的身份来命令身后的皇宫暗卫。”
  云贵妃这才一愣,自己入宫这么久,也只是听人说起过皇宫暗卫,知道他们是直属于皇帝的亲军,几乎各个身怀绝技神出鬼没。如今才终于见到,却是被安排成侍卫跟随在这个汝南王身周。
  看来皇帝还真是看重这个汝南王啊,要是让陛下得知这么危险的汝南王对自己和自己未出世的皇儿有敌意……
  云贵妃淡淡一笑,“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啊,本宫今个倒是长了见识了。那就算了,是本宫今天没有这个福分。”云贵妃顺着汝南王的实现看去,“王爷这是在赏鱼吗?陛下好不容易恩准了您能够出来走走,居然就这么对着莲花池里的锦鲤发呆,岂不是浪费。”
  “子非鱼……”
  “王爷说的倒也不错,本宫不是这池鱼自然也就不懂这池鱼的乐趣,可也不想得知这锦鲤被囚禁的苦闷。”
  云贵妃说着便走到了汝南王的身旁,小桃看到主子的眼色早就退到一边。
  启芸鸿看云贵妃走路有些不稳,莲花池畔的路有些滑,他知道云贵妃现在的身子重了下盘不稳,便主动上前扶了一把。事实上就他现在的身子也用不上什么力气,只是有个人撑上一点一般也就不至于会滑倒了。
  云贵妃不由得心中暗笑,现在只要我向着莲池稍微趔趄一下,到时候只要想陛下哭诉一番必定会让陛下万分上心。让这个身怀绝技的王爷搀着,难不成他还真的会让自己跌入莲池不成?
  
  “不好了,陛下。”来福匆匆地走上大殿,在庆南帝耳畔低语,“云贵妃让汝南王推到莲花池里了。”
  庆南帝闻言,随手就掷出了手中的茶盏。
  “退朝!”
☆、皇旨乱
  承儿,你知道莲池深处是什么样子的吗?那种出尘的殷香就这么包围这我,却只停留在一个无法触及的距离。像是灵魂浮于虚空,完全被温柔包围着;却是那样的霸道,丝毫不留余地,想要把我周身最后的空隙也压迫殆尽。
  可却依然美好。因为我看到虚华背后的根与茎,是一样的坚韧质朴。
  那我们呢?你冰冷威严的皇帝面具之下是否还留着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溺死在你当年的笑容里,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因为只有在那时的你是完全不染凡尘的,是只属于我的……承儿。
  
  庆南帝现在很气愤,非常气愤。而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所以周围的侍卫太监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言,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脑袋。
  胡太医战战兢兢地从内室出来跪在皇帝的脚下。
  “情况怎么样了?”
  瞟了一眼皇帝依然铁青的面色,胡太医变没敢再抬头,“回陛下的话,娘娘这是落水受了惊吓,恐怕,恐怕是要早产。”
  头顶是一杯茶掠过,胡太医感觉如果刚才自己抬了头,恐怕就要把脑袋给削掉了。流着冷汗又度日如年地跪了片刻,这才等到皇上的赦令,回到云贵妃的床前守着。
  那个人就有那么想报复自己么?刚刚两个月不见就耐不住性子地下手了。可是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不该去动这个云贵妃啊。
  那已经是为了皇族的血脉,向满朝文武做出的,最后的妥协了。为了能够有自己在少年时期许下的将来,为了将来能够把他堂而皇之地留在身边……
  就是为了能把他留在身边!
  庆南帝突然拍案而起。
  “来福,你带一队禁军去晟泽殿去。把启芸鸿给朕押解到钦兰殿佛堂,让他给云贵妃母子祈福!”
  
  摸着启芸鸿越来越紊乱越来越虚浮的脉象,断影的心也渐渐冷了下去。想是宫主在落水的一瞬间便强提内力护住胎息冲撞了心脉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好在是身下没有出血,否则就真是危在旦夕了。
  断影不知道后藜人的救命丹药还能不能管用,但现在楼轻宦不再宫主昏迷不醒,自己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听宫主说,这救命的丹药只有一次能生效,所以只有命在旦夕的时候才会使用,可当年宫主生少主的时候血崩无论如何都是止不住,也就只好用这种丹药保命了,饶是如此宫主还是在床上昏了近三个月才慢慢转醒。
  如今宫主被陛下给……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只怕真就是楼轻宦来了也会束手无策吧。
  小心翼翼地拭去启芸鸿嘴角的血迹,断影心头一片黯然。
  若是宫主就这么去了,在江湖中烜赫一时的暗影宫恐怕也要名存实亡了。
  
  启芸鸿在暗影宫中其实处于一种很奇妙的位置上。
  他不仅仅是暗影宫的宫主黎雁影,更是近七成人的恩人,其余教众还有一些是他从皇宫中带出的旧部。而且他于教内高手而言还有着一重亦师亦友的身份,四影使十二护卫更是成日里与他称兄道弟。他失去了以往的力量没有关系,大家可以一起来保护他;可若是他不在了,那暗影宫的人心就真的散了……
  沁梅悄无声息地坐进来,单膝跪地,“断影大人,来福公公过来了,就在殿门外。”
  断影眼神一凛,“不见。”
  “公公说是带着圣旨来的,要见宫主。”
  “就说宫主正忙着,没空接见。”
  沁梅有些犹豫了,“这……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还怕那个阉人不成。”
  “沁梅一家的命是宫主救的,沁梅的武功也是宫主让人教的,别说是区区太监阉竖,就是他来福背后的皇帝来此,沁梅也不会就这么顺从地听其号令。沁梅只是觉得,宫主一定不会高兴我们就这么忤了陛……承公子的意思。”
  断影一甩衣袖,“让他进来,到前厅等着。”
  
  断影到前厅的时候来福已经到了一会儿了,身后的禁军站了四排,笔直地等在堂屋的正中。断影却是慢慢地坐到主座上,不急不缓地品了口清名,这才慢慢开口,“福大总管,别来无恙啊。”
  “拖您的福,身子骨还算硬朗。”来福是看着庆南帝长大的宫人,如今已是满脸横纹,还堆着假笑。
  断影皮笑肉不笑,“我看也是,要么哪有这闲情跑到这禁宫清冷之地来叨扰呢。”
  “哪能呢?要不是陛下的旨意,老奴我怎敢来打扰您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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