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谁家江山

第118章


只是为了保护他,必须要在雪君面前演出戏。否则单凭帝君的位子,就不晓得雪君要冲他下多少手段。
一场奉茶的闹剧不欢而散,出了那里之后我便借口不适而推辞了雪君,随后直接回到书房批阅奏折。关上门,再也不闻窗外事。
虽是在外人看来,我是真的大怒,可独自窝在书房的我,却正心急如焚地等候着夜晚的到来。这些日子太多太多的话,憋得我很难受。
一直熬到了二更天,外面黑漆漆一片,我这才偷偷走到柜子面,从下面掏出了“珍藏”多年的夜行衣。
三下五除二地换上一身好行头,我掀开后窗户,纵身便跃出了窗外。
沿着后面树丛中的小路,我避开外面正巡逻的御林军,渐渐向帝君的寝宫靠近。待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翻过院落的围墙,我踏着轻功上了房顶,终于才松了口气。
透过瓦缝,还可以看见光亮,我就晓得他夜里永远不会睡着。毕竟夜里不睡觉的习惯,他怎么着都不可能轻易改过来。
见屋子下的一对御林军刚过去,我趁着四下无人,立马跳下屋顶。推开窗子,未能屋内之人回眸,我已然跳进了窗子,连带着在地上翻了个跟斗。
转身关上窗子,我终于松了口气,却见帝君一人坐在桌旁静静地望着我,桌子上却摆了三只酒坛子。
将蒙面的黑布扯下,我冲着他傻呵呵地笑了笑,搓着手走到桌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天冷,不介意喝点酒吧?”没等他回话,我自顾自地掀开一坛未开封的酒,昂首便提着坛子将酒大口地灌入口中。
喝得尽兴,便搁下了坛子。回过神来,我才发现他正盯着我。
“你以前说过,喝酒会让人神志不清醒。身为暗卫或是密探,喝酒都是大忌。如今你自己抱着三坛子酒躲在屋里,是想做什么呢?”将身子挪了挪,我凑到他跟前,将手搭在了他肩上,冲他嘿嘿一笑。
随手扯下他的面纱,相隔那么久,终于重新见着了那张脸。
因为他不喜言语,所以我能将他的声音记得很牢。新婚之夜他的言语声只是让我觉得熟悉,可当他在父后那里说自己不适的时候,我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但不确定自己的直觉。
直到现在亲自潜行而来见到这张脸,我才能松口气,肯定自己的想法。
十三送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礼物。
“有必要成两次亲吗?还白白浪费了一杯茶呢。这些日子你又看上了哪家姑娘,为什么一去不回?对对对,我就知道。在龙啸,一个男子可以娶很多女子,你莫非……”
“龙玉泉将玄机堂灭门,目的只是要引我出来。只是没想到,他竟没有杀我,反倒将我送来了你身边。”淡然地端起酒碗,他忽然看向了我。“龙啸的女子,倒是个个都比离秋温柔。”
一把搂上他,我顺势将他扑倒在地,俯身坏笑着,我挑起他的下巴,“白华,这么久不见,怎么也学会说风凉话了?”
“不要闹,多大的人还跟孩子似的。”他转过头避开了我的手。
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吮吸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我静静地合上了双眼。
腰间一紧,他环住我,吃力地坐起了身子,“是重了不少,凰彩的伙食不赖。”
气呼呼地瞪了眼他,我索性推开他,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那几日玄机堂行事异常,真的是十三将玄机堂灭门了吗?”想起他的那番话,我心里竟有了种寒意。
“无一幸免,皆被龙啸皇宫锦衣卫秘密处决。他担心我夺他的帝位,于是就先行对我下手。原本我无望活下去,谁晓得他忽然改变心意,将我囚禁在了皇宫之中。在皇宫中处了几个月,我便被拥着穿上喜服,不知事理地被推上马车,说是要去凰彩当什么帝君。几个月间因为中了浮香散,我不能用极深的内力去对付锦衣卫,实在是……我本以为这凰彩的皇帝还是凰远瑜,所以……”他拧过头,不打算说下文。
事情很明白,如果皇帝还是我的好母皇,这辈分可就大乱了。毕竟我早就同白华成了亲,他若被送去嫁给我的好母皇,那岂不是……
“路上我几度想要自我了结,可忽然听闻新帝凰茗音早已即位,我便马不停蹄地向凰彩赶来,也吓坏了那些随行的人。只是来到这里后,见到你,却觉得那么不真实,让我有些不免地抵触。离秋,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我真的……”
“帝君主子,您就寝了吗?”门外的伺人忽然叩门问道。
我们二人皆是一震,相视着使了个眼色,他定下神来侧脸道:“我乏了自然会就寝,不必伺候了。”
“是,请您注意点身子。”伺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第103章 宫外小叙
清晨上朝时,我脑子里仍不大清醒。有几次出了神,就连朝臣们在问我什么我都未曾言语。至今想来有些后怕,十三同白华的关系。
白华的娘舅以外戚势力想要掌控朝政,皇帝先下手为强以在宫中行厌胜之术的罪名,将白华的母亲白贵妃贬为庶人,连带着一并除了白家人的官职。贵妃被逐出宫时,白华年仅五岁,自是记得一二。他自幼清楚自己的父亲亲自栽赃自己母亲,也清楚母亲在穷困中病死,最大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的父亲。
自幼他便生活在仇恨中,易名为白华,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却遇上了他的师父。为了报仇,他入了凰彩的暗卫营为凰彩卖命。
十三是白华他爹的弟弟,十三和白华是毋庸置疑的叔侄关系。当年龙霆即位,将一干皇子打压得在荒蛮之地颠沛流离,只剩下了个懦弱无能的大皇子留京。十三起兵后,大皇子无端暴毙身亡,如今纵观龙啸朝野,唯一对十三的皇位有威胁的人,竟成了当初随母亲被贬出宫的二皇子,龙华阳。
下朝之后,我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身边的碧玺似乎一直憋着话不敢同我说。刚绕过了那片大湖,正见着远处雪君和白华站在梅林中交谈。
昨晚已然告诉了他,那雪君并非雪墨。既然如此,白华跟雪君还有什么好谈的?
忽然间,两个人齐齐看向我,便起身向我走来。白华一如既往地戴着面纱,换上帝君那身繁重的装束,倒是不乏英气。
“今晨我去寻帝君见礼,于是便同帝君攀谈了起来。离秋,你们且谈,我先回去了。”雪君轻轻点头,随后笑着向一旁走去。
“天凉,注意身子。”关切地抛下一句,我冷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一直站在原处,等待着见不到雪君的影子,我这才稍稍振作。
白华上前一步,左右瞅了瞅,压低嗓子小声道:“待会儿在街上的九霄楼见,宫中说话不大方便。”
“可有眉目?”我不禁问道。
“待会儿你便会晓得。”说完,白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卖关子?想起他以前曾经跪在我面前唤我“主子”,我一时忍不住,竟笑了出来。
午时已至,艳阳高照。一杯杯茶下肚,还未动筷子,我就已经饱了。独身坐在酒楼的包厢中,一个人干巴巴地盯着满桌佳肴,何止只是煎熬那么简单……
不禁吞了口唾沫,我盯着那盘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白切鸡,指尖便不由地向那边靠拢。
咣当——
一个身影破窗而入,跌落在地,连连翻滚了几圈便立起了身子。
连忙抽回手,我呵呵一笑,却被他白了一眼。
坐在我身旁,白华扯掉脸上的面纱,拧着眉瞅了瞅一桌的菜,又看向我道:“既然饿了就用膳,何必非得等我?”
“你早说嘛!”我一手夹了只鸡腿,刚张开嘴准备咬下去,却不由得侧脸看向了他。
将鸡腿暂且放回盘中,我搁下了筷子。
白华自顾自地夹起另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享用了起来,自动将我过滤掉了。
“那个雪君,究竟是谁?”不免有些凝重地问起,我满心都在等待着那答案。
“结果对你很重要吗?你身边多一个男子,或是少一个男子,似乎也与你无碍。”白华将鸡骨头丢在了桌上,转而又夹起了别的菜。
他……生气了?
想来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似乎每次都是他在帮我。我呢,只会一味地向他索要,从未给他过什么。对于白华,我似乎一直以来都只有亏欠。
等候着他将满桌的菜扫得差不多了,包厢内沉闷的氛围才被我肚子的咕隆声给打破。早膳没怎么用,午膳又被耽搁下了,如今早已饥肠辘辘。
没等白华开口,我连忙道:“没事,我不饿,一点也不……”
“那个人叫玄罄,只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白华忽然看向了我,便搁下了筷子,“暗卫虽然收集到了零星的几条线索,却无法将其组织起来。”
“什么线索?”我立马打起了精神。
白华喝了口茶,稍稍吐出一口气,“其一,乡音常人无法模仿,所以可以肯定,他的凤清口音并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此人是凤清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禁脑子里有些混乱。
凤飞霜既然派人对我和十三下毒手,阻止两国联合,那她派出一个男子来我身边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这雪君是在当年三国大战之前就来到了我身边,那时我和凤飞霖斗得火热,凤飞霜不会那么早就对我下手。况且当时,我的身份尚未公诸于世,凤清国内皆以为我被乱箭射死在了山上。
“其二,此人不曾有过与外界联系的痕迹,似乎没有密探的嫌疑。这一点,也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他既然不是来套取什么机密,其目的尤待揣测。”白华又喝了一口茶,面色十分沉重。
忘了告诉他,那个杯子是我用过的。
不愧是当年的天字甲一,玄机堂的堂主大人。虽然说了半天我都没听懂,但见他推敲起来的认真模样,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我只觉得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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