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的时光

第37章


  “你去过?”问完小小就知道自己废话了,说得这么熟悉,自然是去了。
  “我这几年到夏天都会去住一小段,老板你——我略有来往,你要是想去我明早就订房,需要的话让他把小湖停营几日也不是问题。”
  “那倒不用,我就是想去看看。”
  两人闲聊着回到家中,小小走到窗边还心有余悸,关好后还把插销往旁边拨紧,才要开口就看到叶喜举三指做发誓样:“我保证以后再不玩这种危险游戏。”
  小小调笑着轻拍他脸颊:“乖——”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连续两天点了预览就当自己已经修改了,我是个人才
27、第 27 章 ...
  去到云湖度假村,小小才知道叶喜果然是标准的熟客,车子刚进大门口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叶老板,泊车的泊车,接行李的接行李,连带着对小小都格外礼貌。那大堂经理像是跟叶喜极熟,玩笑着试问一句“叶太太”愣是把小小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我还叶夫人呢当演三十年代上海滩喔!但叶喜颇为受用,众人完全不顾小小的脸色,全体改口,让叶喜一张老脸快笑成黄菊花。
  送客的电瓶车只带走了行李,叶喜很悠哉地租了单车载着小小慢悠悠往上骑,天公作美,是绝佳出游的天气,枝头开满了阳光,一大丛一大丛的树荫落下来,铺在长长而蜿蜒的路上。小小靠着叶喜的背,心中忽悲忽喜,说不尽又讲不明的思绪万千。
  到了竹楼,小几上已经摆了她爱吃的水果,看上去颇为新鲜。听叶喜的意思,像是要自己做饭,去到小厨房,居然肉蔬调料齐全,从原材料看都是依照她口味准备的。
  “这服务赶超五星了。” 小小知道是叶喜用心良苦,不无感动。
  “是老板客气了,待会要打个电话感谢一下。”
  小小咬着甜瓜往沙发里一跳,两只脚撩到椅背上,一晃一晃地甩着拖鞋玩:“我真是经常忘记,您老现在也是功成名就的上等人士了。”
  叶喜隔空赏了她一“栗子”。
  “就是有一点我不懂了,有人不是号称送出了全副身家?怎么手头还宽裕得活似二世祖?”
  叶喜看小小的神情是浑然不在意的,才老实交代:“土匪才是二世祖,去公司只能做做样子,怎么能少个高级顾问?”
  “看来这顾问待遇不错。”
  “其实土匪没拿我什么,公司说是替我先看着,等我追到手就还,”小小眉头高高挑起,叶喜手一摊:“我绝对不想要了,一闲下来谁还想受那份罪,这些年我也忙够了,到时候土匪愿意接也好,小洋要也可以,我一心一意陪老婆。”
  拖鞋直直往叶喜脸上飞去,他还要笑话几句,手机忽然响了,叶喜看一眼来电,犹豫了两秒才接。接了也只一味的嗯、好应着,忽然间表情变得很严肃,又看了小小两眼,说了句我看情况就客气地挂了电话。
  小小看他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估摸着是公司的事,自然也不开口问,叶喜悠哉地预备着晚饭,看来也并不急着回,很快小小就将这则电话给忘了。两人合力做好了饭菜,所谓合力,自然也是叶喜做小小吃,不时两人再抢几口,到上桌的时候菜所剩不多,也吃了个半饱,那个很“客气”的度假村老板竟然周到得踩着饭点又遣人送了加菜过来,让小小不禁怀疑叶喜根本就是买下了此地,叶喜笑称自己还不至于财大气粗成这样。
  是了,光为了些许回忆就买下整个度假村,实在是偏暴发户作风了,只是——
  “未免也太热情,总觉得过头了有居心不良的味道。”小小戳着盘子里的菜,迟迟不肯下口。
  “这么说吧,这家老板是从我这儿借了点钱。”
  “这就对了嘛,原来是债主啊。”
  “略做周转而已,说起来他还想请你吃个饭……”
  “别介,我最怕应酬饭。”小时候吃怕了,现在想起都胃痛。
  “随你吧。”
  “先声明,我不介意做地下情人,千万别指望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当贤内助。”
  “就你以前入厨房的架势,我也不敢指望啊!”
  小小筷子直直往叶喜脸上戳过去,被躲过又抓了叶喜的筷子再下手,一时桌上刀光叉影,半刻过后两人不得不面临无餐具可用的境地,叶喜一一捡了去洗,小小打完觉得又饿了,就着盘子里带的汤勺装了一满勺大片牛肉往嘴里送,肉质鲜美,丝丝入味,相当得不错。
  叶喜在厨房探头问:“怎么样?”
  “好吃!还别说,颇有当年——”
  小小的手顿在空中,将前前后后一细想,面色沉了下来:“你别告诉我那个借你钱的老板恰好也姓洛啊?”
  叶喜尴尬地赔笑:“你的嘴还是这么叼。”
  “洛林的牛肉一直号称独家秘方,我吃了那么多年不至于忘。”
  叶喜听她直呼亲爹名字,就知道坏了,怕是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又要炸毛,自己非被连坐不可。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合着伙看我笑话呢?”
  “他毕竟是你爹,偶尔出来见见面吃个饭——”
  “我没那种爹!我家那点破事你还不知道?我跟你说,有那女人还有我那个便宜弟弟一天,就休想我跟他见面!对了,还有他们洛家一门子的极品,想想我都恶心。”小小连饭盒带盘子用桌布一卷,开门丢了出去,还嫌不解气摔了门就往楼上走。
  “小小~~~”
  “你别仗着晓得点底细就瞎热心,做哪门子好人好事呢?我洛小小从来就不是宽容的人,对我好的我一辈子记着,伤到我的也休想我看开。”
  小小气头上话倒豆子一样往外蹦,见叶喜神色黯然知道说重了,又下不得台阶,借着怒气蹭蹭上楼去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也很郁闷,好好的一个夜晚,那么好的气氛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干脆将所有过错都推到父亲身上,再在心底咒骂一番。
  刚到时,叶喜把行李也放在卧室,小小借着洗澡把房门打开,直到夜深也不见人上来,忍不住去楼梯边探一眼,只见楼下一片漆黑,只有点烟头闪烁着。
  听叶喜咳嗽几声,小小恹恹地开口:“你也少抽点。”
  “睡醒了?”叶喜连忙按熄了烟头,跑上楼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反弹。”
  “不要逼我去见他。”
  “那自然。”
  “刚才我并不是针对你——”
  叶喜亲了亲她,堵住了后面的话,他当然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是指自己,可是也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个世界上偏偏是他伤她伤得最深最多。
  山区的星空是极好的,临天亮前,深蓝天幕上泛了点微微青光,扯过薄薄云纱,寒星点缀,美得如梦似幻,小小窝在叶喜怀中,两个人挤露台上一个长躺椅。
  “有时候妈妈也会跟我说她的童年、少年,明明是怀念的,可她游遍各地,偏偏到现在还不肯踏回国内一步,是她放不开。她放不开,我就更难放开,那个人他负我妈太多了。”说到这小小手就往叶喜腰间狠劲一掐:“所以说,最坏就是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叶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也随她撒气,有时候他挺乐于见小小如寻常恋人般蛮不讲理。
  “前两年,我去找过我母亲。”
  小小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叶喜说的是什么,是了,关于双亲他的怨恨绝不比自己少,最起码自己还有幸福的童年和丰衣足食的少年,而他只与外婆相依为命。
  “她死了,”叶喜的语气淡淡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她抛下我们这些负累去找幸福,那男人待她连我父亲都不如,后来……一个女人长得还可以,没有别的求生技能,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身体坏掉又染上恶习,没撑几年就去了。”
  小小握着叶喜冰凉的手,觉得鼻子酸酸地,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
  “我父亲曾经托你带给我一个存折,记得吗?”
  “嗯。”
  “她并没有忘记我,到走对我和外婆都充满了愧疚,并把她仅有的一点东西都留给了我——可是有什么用?”在他的人生中,母爱永远缺席。
  “她大概不敢回来找你们。”
  “我也一样不敢去找她,等到我有能力了,想通了,却晚了。”在接过母亲遗物那一刻,他猛然发觉自己有多想念小小,除了她,他竟无人可倾诉,也无人相依。
  幸好,她回来了,他还有机会把这些说给她听,不用烂在心头烂成一团不可触碰的痛。
  “她和外婆都没来得及享福,这些年我钱越赚越多,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单单争了少时那股穷气?”
  “那你父亲……”
  “乔山拆的时候,我替他买了套房子,找了人照顾他——”叶喜笑了:“其实,主要是看着他,少喝酒少赌钱。”
  “这样也好。”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我跟他还有和和气气坐下来吃餐饭的日子,后来年纪大了,身边的亲人朋友所剩无几,慢慢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了。”
  小小咬着嘴唇,用手指尖去捏他手背上的肉玩,一掐两个瓜子印,掐够了才哼一声:“说了这么多,绕这么大弯,原来还是让我见他呀!”
  “到底是父母,我很后悔自己没早点去找他们,不希望你也留下遗憾。小小——”
  她又哼一声,学他拖长了音:“叶喜——我发现你越来越奸诈了,连装可怜都学会了!”
  “其实我真的有太多话要跟你讲,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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