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61章


  这些事情,只有交给残天才能办妥。
  “略懂一二。”
  独孤弄月抱着最后的一份冀望,颔首应允。
  残天搭上了含笑的素手之后,看似是在诊脉,实则是在放松心态,他要将含笑告知他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独孤弄月听。
  “如何?”
  “回皇上,元妃娘娘先前坠过崖,头部受过伤,才丧失了记忆,如今又不慎落水,若能醒来,先前的记忆可能会恢复,但若醒不过来,便会香消玉殒,一切只看能不能度过今晚。”
  独孤弄月身子一下子瘫软了起来,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都下去吧。”
  “诺。”
  上元宫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了起来,独孤弄月怜惜地缚着她的手腕,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言诗,朕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醒来。”
  独孤弄月一整夜都在含笑的身边陪着,而他说得每一句话,含笑亦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朕这辈子,有不少女人,可是,朕却第一次害怕失去一个女人。”
  漫漫长夜,诸如此类的话,含笑听了一夜,可是,让她觉得心痛的不是因为独孤弄月的这份痴心,而是因为宇文沐恒的那份无情。
  她从来没有为独孤弄月做过什么,如果非要说有,也只是为他做过一道,一道夹杂着她阴谋的“江山如画”。他曾说,他被言诗的字迹,言诗的胆识所吸引,但却没想到他身为一代帝王,会为了一个女人沉迷至此。
  宇文沐恒呢?她倾尽了自己的全部,身子,光阴,还有尊严,连她仅有的尊严,她都输了,她在宇文沐恒面前什么都输光了,换来的却是他的不信任…
  含笑的手因冰凉湿润而颤动了一下,虚弱地睁开了眼,“弄月。”
  “含笑,你醒了?”独孤弄月被这一声“弄月”叫得喜出望外,一时间不知所措地扶她坐了起来。
  含笑看了看自己白皙手背的那片湿润,他哭了,他为她哭了…
  “含笑听见了皇上说的每一句话,含笑也想起了过去的事。皇上,臣妾什么都记得了。”
  独孤弄月有些错愕,虽听残天说,含笑若是醒来,便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只是没想到,残天的医术这么高明。
  “你真的都记得了?”
  “臣妾记起来了,臣妾记得臣妾是言诗,是皇上的言诗。”
  含笑的心里很自责,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独孤弄月对她是真心的,她却一再欺骗他,这样,报了仇,她会快活吗?
  不,报仇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该再被儿女之情所羁绊…
  独孤弄月将她的素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温柔地吻啄了一下,“言诗。”
  “臣妾还是比较喜欢叫含笑。”
  “好。”
  !
  犹为离人照落花(五)
  含笑芊芊食指轻轻划过手背的泪痕,心酸一笑,“皇上,不,弄月,我有话想要和你说。”含笑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眸,他深邃的瞳孔很亮,很美,很真,越是这样,含笑便越有勇气坦诚一切。
  不过就是再赌一回而已,输了也不过是提早了死期,反正若是宇文沐禹他们说出一切也是死罪,而赢了的话,宇文沐禹就再也威胁不了含笑了…
  独孤弄月挑了挑剑眉,有些不悦,“你的身子还这么弱,等你好了,再说吧。朕还要去上朝,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浅浅一笑,扬长离去,含笑连一句反驳之词都插不上。
  御花园里,孙昭仪寻寻觅觅,埋头找着什么,昨日在皇后宫里喝完茶后,西域进贡的上好蚕丝织成的锦怕不翼而飞,去甘露殿询问后,皇后却说没有见过什么锦怕。孙昭仪东顾西盼,都没有看见这一条条的道路上有什么锦怕,回头问向身后的宫人,“看见了吗?”
  宫人怯怯地摇了摇头,在远处的溪边看到了一方锦怕,欣喜地指过去,“娘娘,您看,在那儿。”
  孙昭仪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方锦怕,奇怪,我这几日根本就没靠近过那里,怎么会在那儿?
  想罢,孙昭仪还是放松了心态,朝着溪边走去,弯腰拾起端详了一番,“还真是本宫的。”
  心里才稍稍松快了不少,一时间,周围的假山后蹿出了几名侍卫,归海残天不慌不忙地作揖道:“昭仪娘娘,卑职已恭候多时。”
  孙昭仪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围举刀相向的几名侍卫,怒瞪了归海残天一眼,“这是何意?”
  “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怀疑元妃娘娘落水乃是有人欲置娘娘于死地,还请昭仪娘娘随臣去见皇上。”
  归海残天很客套的说着,挥手一样,便有两名侍卫按住了孙昭仪的双臂,却见她不死心地抵抗着,“放开本宫,不是本宫做的,本宫不过是来寻锦怕,你凭什么冤枉本宫!”
  “玉儿,快替本宫解释啊!”
  那名唤作玉儿的宫人早已吓破了胆,双膝跪地,哆嗦地看着孙昭仪,“娘娘…您就承认了吧…”
  “你这个贱婢,平日里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联合外人来诬陷本宫!”孙昭仪一脚踹在了玉儿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吼着。
  残天听得有些心烦,朝着侍卫吩咐道:“带娘娘去见皇上。”
  “诺。”
  “放开本宫,本宫是冤枉的,放开我…”
  那痛心的喊叫声越来越弱,残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孙昭仪是冤枉的,只是独孤弄月一直都怀疑有人刻意推含笑下水,他亲自查看过孙昭仪的锦怕遗落在了河边,故而命残天连夜守在这里,只等孙昭仪做贼心虚地来捡回证据。
  至于那名叫玉儿的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确实令人费解。明明是含笑自己落水,独孤弄月命残天捉拿孙昭仪之事含笑尚未知道,玉儿为什么要诬陷孙昭仪?
  含笑手中的药碗“咣当”掉在了地上,如当头棒喝,“你说什么?”
  “人证物证都在了,孙昭仪这次必死无疑。”残天说得如此从容,的确事不关己,为何不淡然?
  他看着含笑干涩的眼睛,心有些酸痛。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是我自己不慎落水,与别人无关啊!”如今有锦怕这个证据,又有玉儿这个证人,孙昭仪百口莫辩了,即便是含笑有心帮她辩解,也无能为力,看来是有人暗中陷害孙昭仪,可是,会是谁呢?
  残天剑眉紧蹙,有心无力地说道:“我向皇上说过,可皇上认定是有人推你下水,还在河边发现了孙昭仪的锦怕,这一连串的事都对她不利。”
  能熟知孙昭仪痛恨含笑,借题发挥,又有此聪慧的人,在这后宫,除了皇后,还会有谁?
  含笑像是肯定了一般,眼前一亮,不妙!“我要去见皇上。”
  残天按住了含笑掀开被衾的手,“你去了也没用,皇上已经判了孙昭仪秋后处决。”
  她无力地晃着头,眼里充满了愧疚的泪水,随时有夺眶而出的可能,“是我害了她,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
  残天狠狠地捏着她双肩,重重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低声责备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想想自己!”含笑咬了咬下唇,红润的唇瓣渐渐泛白,“含笑,事已成定局,孙昭仪的事是一个警惕,可见,有人在等你们两败俱伤,而这个人,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他说得没错,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皇后。
  “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连累孙昭仪。我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
  她靠近他的肩头,恨着自己的不中用,恨着自己要连累一个个不相干的人,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根本就是一个不祥之人,只有别人为她付出,她何时为别人付出过…
  一个个对她好的人,都是一伤再伤…
  残天沉重的呼吸声扑打着她轻柔的发丝,男人的气息令含笑一阵酥软,“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个不祥之人,即便是,至少,迄今为止,我都不曾有事过。”
  含笑闻言,一把从他的怀中挣出,害怕地看着他,“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怕自己下一个连累的人是你…”
  孙昭仪对含笑而言根本不重要,她之所以愧疚,只是因为孙昭仪是个无辜之人,曾经有过怨恨又如何,至少,孙昭仪没有害到过含笑。
  可是,残天很重要,一路陪她走到了这里,大好的锦绣前程都赔了进去,她却什么都给不了他,如果还要连累他,倒不如直接给他一刀,让他死得痛快…
  !
  第二十章:起舞清影在人间(一)
  残天偷偷抿嘴一笑,自从离开了卞国,离开了宇文沐恒,她所担心的,一直都是他。
  含笑却笑不出来,之前还在犹豫找谁来做戴罪羊,推她下水,好不容易决定了是自己不慎落水,结果,还是害了孙昭仪…
  是低估了独孤弄月的感情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聪慧?
  暴室里,阴冷潮湿,蟑螂老鼠四窜,一袭灰白囚衣的孙昭仪蜷缩在了墙角,害怕地双臂环膝,这辈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只听“咣当”一声,暴室上的锁被打开了,孙昭仪缓缓地昂起了头,一双秀足映入了眼帘,目光向上移去,一张凄美的脸落入眸中,我见犹怜,简简单单的长发齐腰,一根木簪固在发间,水莲清荷衣裙更衬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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