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75章


既然如此,就把他们拌着孟婆汤,一起喝了吧。”
  !
  第二十四章:酒不醉人人自醉(一)
  含笑的这些话说得都是极轻,除了坟前的自己,没有人听得清楚。
  独孤弄月也只是这样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她烧得不是冥纸,而是一份只属于他给她的回忆…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明白,含笑永远都忘不了残天,即便不是爱。
  “他很傻,他明知道我不爱他,可是,不管我让他做什么,哪怕是赔上性命的事,他也照做了。”这番话,是说给身后的独孤弄月听的,她平静的语气中,溢满着自责,独孤弄月亦是不知残天为何会突然暴毙,只是,含笑的话,他始终深信不疑。
  独孤弄月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他不傻,只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含笑摘下了发间的木簪,呆呆地看着,“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有了确切的答案,他是在初见的时候,爱上了她…
  那一年,宇文沐恒带她回了王府,她学了整整三个月,都学不会如妃的一颦一笑,宇文沐恒很是恼怒,罚她跪在院中,没有他的意思,不得起身。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她的双膝,放眼望去,夜深人静的王府漆黑一片,只有皑皑白雪与自己为伴。
  面前拖了一道很长的影子,含笑蜷缩着回过头去,一把伞扔在了她面前,“这把伞破了,拿去扔了。”
  那个时候的他,声音冰冷,如鬼魅。可是,当含笑打开伞的时候,却觉得很温馨,因为那是一把崭新的伞,当她回过头去,想跟他说声谢谢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因为有残天,她才能熬过那个夜晚,她才不至于冻死在雪地里…
  含笑目无表情地朝着火盆伸去,五指一松,木簪降落在了火苗中,“不要!”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后悔了,不顾危险地去取那根木簪,独孤弄月想要拦着发疯般的她,可是,这个时候的她,是拦不住的…唯有心疼地看着她,看她拿到木簪之后的安心,甚至不顾自己灼伤的手背,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他扯下衣裳的一角,轻轻地缠在了她的手上,“疼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眼里已经没有了焦点,甚至没有了那种明朗的清澈,“皇上曾经一定很想知道这根木簪的故事,对吧?”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这根木簪,无疑是残天送她的。
  她记得残天说过,他是个男人,不需要她这样委曲求全,他就是为了不想让她在宇文沐禹面前受辱,才不想活的…
  “我昨晚,明明就该看出来的,他有轻生的念头,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发现…”
  含笑爱怜地抚着碑上的血字“残天之墓”,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不祥人含笑立”。如果她能看出残天的怪异举止,如果她能早点让太医把那两张药方拿出来,如果她答应了宇文沐禹,他就不用死了…
  独孤弄月轻轻地将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感受着她心里的自责,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陪着她在这里一起赎罪…
  “哭吧,哭出来会好些的。”
  “臣妾为什么要哭,皇上不是喜欢看臣妾笑吗?”
  含笑挣扎着立起了身,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冥纸,一甩手,扬扬洒洒地飘在了空中,偶有几片落进了火盆,明黄的冥纸渐渐转为了黑漆漆的黑灰…
  含笑揉了揉太阳穴,眼前黑沉沉的一片,浑身无力,独孤弄月一手将她揽在了怀中,半个身子依偎在了他的肩头,“那就回去吧。”
  她勉强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墓碑,对着坟墓后面的杨树喊道:“出来吧,别哭太久,残天喜欢清静。”
  树后唯唯诺诺地浮现了一个清秀的身影,青峦感激地看着含笑,福了福身子,“诺,谢皇上,谢娘娘。”也许是哭得太久了,沙哑的声音完全不衬这气质,听起来,就像是个年迈的老妇人。
  那日送殡回宫之后,含笑整日都坐在窗口,林然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她摇头,独孤弄月劝她哭出来,她也摇头,青峦让她去休息,她还是摇头…
  这一日,青峦与林然陪着含笑在院中修剪花枝,寂静无言地看着她。
  林然青峦朝着远处颀长的身影福了福身子,却被独孤弄月止住了,扬了扬手,示意她们下去,二人恭恭敬敬地退下之后,独孤弄月令一手举了一根糖葫芦递到了含笑的面前,“你几日没吃东西了,让朕安心点好吗?”
  含笑接过糖葫芦,痴痴地看着,她终于记起来,她为什么爱吃糖葫芦了。那是因为,那一年,宇文沐恒的王爷府很是单调,所有人不敢跟她说话,她趁着闲暇之际,栽种了几株含笑花,可是宇文沐恒不喜欢,罚她一天不许吃东西。
  还是那个生死相随的男人,故作冷漠地递给了她一串糖葫芦,无所谓地说道:“这是残雪拿来喂鸟的,可是,王爷的鸟已经喂过食了,残雪又不想浪费,就叫我拿来给你了。”
  她接过糖葫芦的那一刻,心里在嘲笑,嘲笑残天的傻,明明做了好事还不肯承认,方才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找了管家,管家就出去了,没过半盏茶的时间,管家就拿了一根糖葫芦回来,现在他却拿残雪当借口…
  也许,他对她,就是从最初的怜悯开始的…
  “他总是说我很执着,可其实,他比我更执着。”她从前喜欢叫他木头,是因为他做什么事都不善于表露自己,一贯如此。
  含笑微启薄唇,呆滞地咬了一口,心不在焉地说了句,“好甜…”
  独孤弄月暗叹了口气,若她真能尝出糖葫芦是甜的,倒也没事了…
  “臣妾想学武功,想保护自己,皇上可以帮帮臣妾吗?”又是囫囵吞枣地吞了一颗,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好。”
  这一年的冬天,没有下雪,可是,她却学会了如何使剑,这样,就可以杀了宇文沐禹了…
  ------题外话------
  含笑复仇心起
  !
  酒不醉人人自醉(二)
  今年的春天来得似乎特别早,残天去世的时候正值初冬,如今,离他辞世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上元宫早在一个多月前已重建好,含笑也不便再留在独孤弄月的寝宫,故搬回了上元宫。
  “娘娘又醉了。”回廊中阵阵透着早春气息的风拂过脸颊,令人感觉分外惬意。青峦看着远处正在练剑的含笑,有些忧心忡忡地对林然说道。
  林然举目望去,剑气中透着杀气,没有半分醉意,只有“唰唰唰”的练剑声刺耳地传入耳畔,还有被剑气卷起的片片树叶,扬扬洒洒地从她的头顶落下。
  “娘娘已经醉不了了。”林然姑姑如是说道。
  她暗叹了一口气,看向远处的绯衣女子,自那天之后,含笑再也没有穿过素雅的衣裳。
  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如今却能挥剑斩落叶;
  曾经从不涂脂抹粉的她,如今却对那些朴素再无兴趣;
  曾经三杯就能醉倒的她,如今却三坛酒都醉不倒了…
  “奴婢已经好久都看见娘娘笑了,甚至连动怒都不曾,以往奴婢嘴笨,说错话,娘娘都会指责两句,可如今,娘娘除了练剑还是练剑。”
  青峦看着含笑头顶飘落下来的柳树叶,被含笑一劈为儿,愈发忧心。
  “她这是发泄,随她去吧。”
  言罢,林然趁着含笑停顿之际,向前走了几步,朝她喊道:“娘娘,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含笑颔首应允,把剑递给了青峦,轻声问道:“你要去吗?”
  青峦先是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回宫更衣。”
  “诺。”
  山峦延绵,高低起伏,除了到残天坟前,独孤弄月不许她出宫,但含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这是残天生前的意思”,那一刻,她才明白,残天是想让她永远留在宫里,不许外面的人去欺负她…
  含笑将一朵含笑花放在了残天的坟前,看着那墓碑凝望良久,鲜红的血字“残天之墓”,“残天,这是今年早春的第一朵含笑花,你看,好看吗?”
  她多想他接过含笑花,笑着对她说“好看”,可是,他再也不会对她说这两个字了,也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青峦。”
  含笑低唤了一声,青峦便端着两个青铜觞递到了含笑的手里,复又退到了身后。
  林然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含笑跪地将一杯青铜觞放到了坟前,目光呆滞,浑浑噩噩,“你曾说过,那杯花茶你来不及喝了,今日,我特地为你酿了一杯花酒。”
  含笑仰面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
  青峦乖巧地上前接过空杯,踌躇了良久,跪地道:“娘娘,奴婢有事相求。”
  含笑起身敛了敛衣裙,将青峦扶起,眉眼挑了挑,“说吧。”
  “奴婢想出宫。”
  含笑并不意外青峦的说辞,缓缓地合上了眼眸,有些疲累地问道:“孩子是谁的?”
  立在身后的林然一怔,目光扫向垂头不语的青峦,孩子?
  “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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