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79章


  “这件事朝堂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林然姑姑站在一旁看着练剑的含笑,如是说道。
  含笑顺势一收剑,步入了凉亭内,将手中的剑随意地放在了石案上,接过了林然递过来的锦怕,擦拭了一番之后,方坐下问道:“有几处伤?”
  “只有一处。”
  “只有一处?”含笑略有不信地反问道。
  宇文沐祁武功不弱,能够让他一击致命的,除非是他值得信赖的人,难道会是?
  想到此处,含笑手中的青铜觞一颤,茶水晃了出来,好在是温水,并不烫手,“娘娘,你想到了什么?”
  “尸首在何处?”
  “已经送回文府了,文武大人对外宣称文章大人是昨夜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抢匪,不过今日是三月三十,奴婢每年都会出宫,回宫的时候就借此买通了文府的一个家丁,说文章大人昨晚遭人夜袭,一击致命。”
  真的会是他做的吗?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姑,现在离关闭宫门还有多久?”
  含笑抬头望了望天空,火红一片,夕阳西落,红霞似火。
  “两个时辰。”
  “从宫里到文府来回需要多久?”
  “一个半时辰。”
  “好,现在就请姑姑派人去把文武大人给我接进宫来,切记不要声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诺。”
  按照含笑的吩咐,林然乘坐的是元妃的马车,无人敢搜查,宇文沐禹就这样混进了宫里。
  宇文沐禹进宫后,含笑就听说,独孤弄月因文章之死,去了文府悼念,管家也甚是机灵,说文武大人受了伤,早早睡下了。
  宇文沐禹昨日受了伤,方才在马车内一路颠簸,鲜血再度沁了出来,赶到上元宫之时,便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上元宫。
  含笑皱了皱眉头,忘记了昨日他为救自己负了伤,“你怎么样?”含笑立时扶他坐下,虽是冷冷一问,不过宇文沐禹还是莞尔一笑。
  “你终于会担心我了。”
  含笑狠狠瞪了一眼,他虚弱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鲜血仍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含笑转身进了内殿,拿了残天生前留下的止血药,倒了一点在他的伤口上,“我欠你的命,我还清了,不仅如此,这药是残天留下的,他也救了你。”
  包扎好伤口之后,含笑冷冷地将药瓶塞进了宇文沐禹的手中,示意他带回去。
  “所以…”含笑郑重地看着宇文沐禹,一字一顿清楚地说道:“我还是会帮残天报仇。”
  “既然这样,你还找我干什么?”
  宇文沐禹无所谓地莞尔一笑,死性不改地搂上了含笑的腰,玩味地贴在她的心房处。
  含笑挣扎了一番之后,触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又挣扎了一番,终于从他的怀中掏出,冷眼一瞪,“活该如此。”
  看他默不作声,含笑舒了口气,略有叹息地问道:“是你干的吗?”
  宇文沐禹捂着胸口失声笑了笑,“没错。”
  含笑千万次想过,却都不敢肯定,曾经的他,以为宇文沐恒弑父杀兄,多么怨怼,而今,他居然亲口承认自己做了这种事,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的哥哥!
  “为什么?”
  “只有这样,他才动不了你。”
  他说得如此好整以暇,自以为是的目光看着含笑光芒流转的美眸,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茫然地摇头道:“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含笑拔下头上的木簪,直向宇文沐禹刺去,宇文沐禹一把拽住含笑的手腕,含笑大惊失色,他虽已受伤,但力道仍是很重,“疯子?”
  他朗声大笑。
  含笑握着木簪的手腕的力道,一瞬间弱了下来,她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她不是也曾经设计过自己的亲姐姐吗?她不是亲手把自己的爹爹推上了断头台吗?
  像她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宇文沐禹?!
  她看着宇文沐禹狂笑之后镇定的脸,自嘲地问道:“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我的姐姐,父亲,也是我一手害死的…”
  随即含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否决道:“不,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亲手杀了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在先!”
  宇文沐禹因含笑的疯狂,伤口又触动了一下,眉头皱得愈发紧,松开了手,扶着桌案的边缘,很是虚弱的感觉。
  “你…你没事吧?”
  含笑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帮他也不是,不帮他也不是。
  他为了自己,杀了自己的亲兄长,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宇文沐禹吃力地抬头笑了笑,戏谑道:“看来,受点伤,还是值得的。”
  疯子!什么叫受点伤?那日,宇文沐祁亲口说,若不是他剑收的快,只怕这条命早已没了!
  “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含笑拂袖冷冷道。
  宇文沐禹撑起了身子,粲然一笑,嗫嚅了半天,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待他走后,含笑才觉得天旋地转,疲累地趴在桌上,肆意地哭了起来。
  残天,我又害了一条人命!可是,这次却比以往都要罪孽深重!我害得宇文沐禹亲手杀了他的哥哥…
  !
  重叠泪痕缄锦字(三)
  由于宇文沐禹说宇文沐祁是遭劫杀,而非仇杀,这件事,到最后不了了之。
  宫里的风波平静了几月之后,宫里再度人心惶惶起来,寄言小公主得了疫症,而柳皇后则因怀孕,被隔离了起来。
  太医院的人说,此疫症前所未有,虽已开出了药,但却无人敢试。
  这一日,含笑召见了太医院的院使顾付临顾太医打探有关试药之事,新药是顾付临一手负责,药方在他身上,连配制出的新药也在他身上,若非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让人试药,而此次的药,恰恰他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臣顾付临,参见元妃娘娘。”
  “免礼。”
  “谢元妃娘娘。”
  顾付临谢恩起身之后,含笑才看清他的脸,浓黑的胡须遮满了下颚,与林然姑姑年纪相当,然不乏英气,含笑记得,他就是独孤弄月受伤那日,为他包扎伤口的御医。
  “顾太医,请坐。”
  含笑示意顾付临坐于自己对面,顾付临拱手道谢之后,不安地坐下。
  “不知元妃娘娘召见微臣有何事?”
  含笑嫣然一笑,径自起身,顾付临亦是不敢自己独坐,跟着站起了身,“顾太医不必拘礼,坐吧。”
  “不敢。”
  含笑喟叹一声,没有过多精力与他在这些虚礼方面多做纠缠,于是直接言明了今日召见他的目的,“本宫听说顾太医已研制出了针对这次疫症的药,可有此事?”
  “诺。”
  顾付临略一俯身答道。
  含笑脸色平平,继而追问道:“本宫还听说,顾太医苦于找不到人试药,所以至今不敢让寄言公主服用,是否属实?”
  “诺。”
  顾付临心里还是不安起来,元妃此言,分明是想拿自己试药,可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若是让她试药,到时候,赔上的是整个太医院的性命…
  “臣明白元妃娘娘言下之意,但臣宁可自己试药,也不会拿元妃娘娘来试药。”
  顾付临拱手郑重地看着她,年迈的身子纹丝不动地立着。
  含笑也早已料到了这一点,于是粲然一笑,“顾太医想必是误会了,本宫并没有打算拿自己试药。只是本宫也略懂医术,既然顾太医对此药无把握,倒不如把药给本宫看看,或许,本宫也能帮到顾太医,如何?”
  言罢,含笑已将素手伸于面前,示意顾付临把药拿出来。
  顾付临踌躇了一番之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药瓶,伸出去欲递给含笑,却又本能地缩了回来,更加紧握了手中的药瓶,瞥了一眼含笑之后,终于拱手道:“元妃娘娘,请恕臣…”
  话未完,顾付临便被含笑在胸前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含笑从顾付临的手中拿过药瓶,笑了笑,一饮而尽。
  被点了穴道的顾付临,脸色瞬变,张口欲言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看着含笑将瓶中的药悉数抛入口中…
  含笑头脑一沉,天地晕眩,忍着不适,解开了顾付临的穴道,语气略带虚弱,愧疚,“对不住了,顾太医。”脚下一个不稳,狠狠地向后倒去,却倒在一个温暖的怀中,顾太医慌得立时跪拜,“皇上,元妃娘娘她…”
  顾付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
  独孤弄月将含笑横抱而起,不满道:“跟朕进来。”
  “诺。”
  他将含笑一路抱进了内殿,林然虽是不放心地告知了独孤弄月,但他还是晚来了一步,进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她支撑不住地倒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
  独孤弄月狠狠瞪了一眼傻站在屏风边的顾付临,顾付临被这猛得一喝,回过了神,连滚带爬地到了含笑的床边,两指搭在了含笑的腕上。
  “元妃可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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