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80章


  顾付临收回了两指,拱手道:“回皇上,元妃娘娘眼下还没有性命之忧,不过…”
  独孤弄月原本有些放松的脸上,又绷紧了神经,蹙眉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是药三分毒,元妃娘娘身子向来不好,若是三日后还不醒的话,请皇上早些准备…”
  顾付临将这“后事”二字最终咽了回去,毕竟在皇上面前提这两个字,实属大不敬,况且,元妃又这么得宠…
  独孤弄月恼火地拽住了顾付临的衣领,“准备什么?!你若治不好元妃,朕让你的家小先给你准备后事!”他瞪得圆大的双眼喷满了怒火,一把火足以将眼前这个人化为灰烬。
  此刻的顾付临却丝毫不畏惧,从容地解释道:“皇上也看见了,是元妃娘娘点了臣的穴,臣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独孤弄月愈加恼火地瞪着他,低沉地说道:“朕再说一遍,三日后,元妃若是不醒,那你顾付临也一起跟着陪葬吧!”
  “来人,将顾付临给朕关进暴室!”
  话毕,门外走进了两名带刀侍卫,一人押着顾付临的一只胳膊退下了。
  顾付临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含笑,摇头叹道,元妃娘娘,你可把老夫害苦了!
  含笑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独孤弄月守在身旁,除了早朝期间,吩咐林然照看一两个时辰外,连奏折都在上元宫处理。
  是以三日后含笑醒来看见的第一个身影,便是独孤弄月一手撑着脑袋疲累之后的睡相。
  含笑睁开干涩的眼睛,坐起身,随手扯过被衾一角,盖在了他的身上,那日自己试药,只会还柳韵音一份人情,否则,心里永远难安。
  独孤弄月的温柔从来只对自己,他会不会不分黑白地将顾太医关了起来,甚至已经下令斩首示众了?想到此处,含笑便推了推独孤弄月宽厚的肩膀,“皇上,皇上醒醒,皇上。”
  独孤弄月见含笑醒来,松了口气,粲然一笑,“你没事了?”
  “臣妾没事了,顾太医他…”
  独孤弄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样,“朕马上派人放了他。”
  听闻他这么说,含笑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次,总算没有害了一条人命。
  “来人,宣朕旨意,恢复顾付临太医院院使一职。”
  屏风外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人,“诺”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
  !
  重叠泪痕缄锦字(四)
  独孤弄月的眼眸渐渐转为了怜惜,抚着她瘦削清冷的脸,轻声责备道:“怎么这么傻,太医都说这药不能随便试了。”
  “总得有人试药才行,难道皇上忘了小公主叫什么了吗?寄言。”含笑说得如此平淡无奇,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臣妾虽不是她的母亲,但她对臣妾而言,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独孤弄月五指紧紧扣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朕不在乎,在朕心里,你比寄言重要,言诗亦或含笑只有一个,可是朕的儿女可以有千千万万。”
  独孤弄月的这一番触动了含笑内心的伤痛,当年如果韩中天亦是这般所想,或许,自己对他的恨会少些…只可惜,在他的心里,权利,金钱远远胜过夫妻情,乃至有血缘关系的父女情…
  含笑的素手缠上了他的腰,面颊贴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喃喃地叫了一声,“皇上…”
  以前她曾哭着对残天说过,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可是,自残天走后,她的自暴自弃,她的浑浑噩噩,这个叫独孤弄月的男人都包容了,甚至没有怀疑她和残天的不清不白…
  顾付临恢复太医院院使一职后,便将含笑试用过的药派人给小公主服用,果真药到病除。自那以后,柳皇后便视元妃为恩人,元妃总是说是自己欠了她,柳韵音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总是一笑而过。而太后亦是不再多加刁难,反倒很是欣赏元妃的气魄。
  这样的情形,正是独孤弄月一直想看到的,也是含笑一直所期待的,她曾经问过林然,她是不是很惹人厌,林然却笑着对她说:“娘娘只是太幸福了,她们都是嫉妒娘娘。”
  深秋的夜,萧索得很,拂过脸颊的风凉飕飕的,含笑被独孤弄月的双手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到席卷过的凉意。
  “皇上,可以了吗?”
  含笑茫然地朝前走着,身后有他温暖的身躯挡着,醉人的声音合着这凉爽的秋风,令人陶醉,“还不行。”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含笑的耳畔传来阵阵潺潺的溪水声,仿佛一首欢快的曲子,轻跃不已。
  “到了吗?”
  “再走三步。”
  含笑照着独孤弄月的话向前迈了三步,独孤弄月这才松开了手。
  含笑眼前一亮,御花园的河水点缀着月光,波光粼粼,只是更令含笑诧异的却是,河面漂浮着几盏荷花灯,在烛光的映衬下,乍眼望去,似是一多多真的荷花,竞相开放。
  俯身望去,她的脚边亦是有几盏荷花灯,还有几张纸笺和一根籇笔,“这是?”
  “去年此时,你说你生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今年,你可以把愿望写在上面,朕陪你过你的生辰。”
  生辰?!可笑的是,含笑连自己的生辰都忘却了,双十生辰的那份惊喜,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年的生辰,有人陪她过。
  含笑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独孤弄月早已备好的笔墨,却迟迟不肯落笔,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似是想到了什么,终于在纸上落成了一行字。
  他没有看,而是风度地将脸瞥到了一旁。
  含笑抿着薄唇,将手中卷好的纸笺放入了荷花灯,有所流连地将荷花灯随水漂流…
  她目送着那盏流向湖中心的荷花灯,喟叹了一声,“皇上,可以了。”
  独孤弄月这才将脸回了过来,粲然一笑,“还有很多,再许两个吧。”
  含笑有些迟疑,戏谑道:“一定要这么贪心吗?”
  独孤弄月俯身轻点了点她娇小的鼻梁,郑重道:“非如此不可。”
  含笑莞尔一笑,拾起纸笔。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在剩余的两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像方才一样,放入了河中,随水漂流…
  她如释重负地躺在了河岸边,望着头顶那轮圆月,皎洁皓白,月光柔和,就像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样,“皇上,臣妾有话想对你说。”
  “朕也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语气与她如出一辙,很累,很疲乏。
  “还是让臣妾先说吧。”
  “好。”
  含笑侧首看着他的脸,咬了咬下唇,缓缓道:“臣妾在回靳国之前,就已经认识残天了,非但如此,臣妾曾经还和宇文沐恒有过一个孩子,可惜,还没出世,就走了。臣妾之所以欺瞒皇上,是因为,天大地大,竟没臣妾一个容身处,又害怕,皇上嫌弃臣妾,所以…对不起,弄月。”
  这声“弄月”,他已经很久没听她叫过了。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想和你说的,就是我的妹妹小月。小月自幼便去了卞国做细作,起初只是为了探取卞国情报,后来,我认识了你,她便将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我,她本该回来,做她的长公主,天意弄人,她竟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含笑倒吸了一口气,小月的身份,她亦是早就知道,林然姑姑早已将小月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含笑,小月也是林然的女儿,是独孤弄月同父同母的妹妹,从小就被先皇交托给了当年的皇后。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独孤弄月竟然不介意她的过去…
  原来,她与独孤弄月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却只是在互相欺瞒,可笑的是,谁都不介意对方的谎言,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得不忍去伤害。
  独孤弄月缓缓别过脸,对着她顾盼神飞的美眸,轻轻地在她的额上留下了一吻,含笑合上了眼睑,感受着他柔情的吻,湿湿润润的感觉还停留在了她的额前。
  “从今夜开始,我们之间,再无欺瞒了。”
  含笑脸颊浮上了一层红晕,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
  恢复了先前的开朗,含笑粲然一笑,蓦地说道:“不如皇上也许个愿望吧。”
  含笑坐了起来,将笔墨呈到了他的面前,笑靥如花,很是纯真。
  独孤弄月抚了抚她的脸,接过了笔墨,坏坏一笑,“看着我写吧。”
  含笑一怔,摆手道:“不可以,这样的话,就不灵了。”说着,将脸别了过去。
  独孤弄月也只能就此作罢地写了几行字,放入了河中,随水飘向了河中心,越飘越远,直到东方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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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重叠泪痕缄锦字(五)
  这一年的冬天,是以柳韵音诞下一子,封为太子结束的,但这年的冬天仍是没有下雪…
  八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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